作者:苏舜
“太妃娘娘到!”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呼声。
是太妃娘娘出宫来琛王府了!众人心中一凛,均都转过身子朝院外看去,季无疾也顿住了破门的动作。
“见过太妃娘娘!”院中行礼声齐声响起。
“都起来吧!”太妃娘娘的声音明显听出有喜滋滋的意味。
“琛儿,你抱着那门做什么?力气用不掉吗?留着力气一会儿抱你的大胖孩儿!”李太妃冲着门口的季无疾道。
季无疾面上一窘,转过身子行了个礼,口中着急地道“母妃,您来了正好,快我嬷嬷们放我进去。安儿痛得厉害,我想进去看看她。”
李太妃急走几步来到了季无疾的面前,看一眼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来,替季无疾擦掉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的傻儿子,哪有女人生孩子不痛的?再说了,你进去又有什么用?没的还给嬷嬷们添乱,她们见你进去了,原本不慌的也是心里慌上一慌,反而耽误你媳妇生娃。放心,母妃在这陪着你,她娘俩定是会母子平安的!”李太妃拉着季无疾的手,说得语重心长。
听得李太妃这么一说,季无疾纵是想进去也不敢了,他担心自己若真的闯了进去,吓着正在接生的稳婆,一时有个不慎,岂不是害了自己心尖尖上的爱妻?
可是不进去,听得她一声重似一声的□□,季无疾的心里实在是煎熬得很。见他一副火急火撩、抓心挠肺的模样,李太妃也无可奈何,只好拍着他的手,不停地安慰于他。
就这样煎熬着等了半个多时辰,屋内突然传出了一阵惊喜喊声,有嬷嬷中气十足地说:“快了,快了,看到小宝贝的头了,王妃娘娘,再使把劲,再把点劲就生出来啦!”
听得这声音,屋外等候的人全都兴奋了起来,季无疾更是紧张得浑身都有些发抖起来。
屋内的季意安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声,紧接着下一个瞬间,一阵婴儿的哭声骤然响起,那声音又清脆又嘹亮,只听得季无疾的心里生过一阵颤栗般的激动来。
“生了!生了!王妃娘娘生了!”屋内屋外顿时响起了一片欢腾之声。
一会功夫之后,屋门被打开了,一位精劲头十足的嬷嬷出了门,她手里紧搂着一只红色的襁褓,出得门来满脸笑容的对着李太妃母子道:“恭喜太妃娘娘,恭喜摄政王殿下,王妃娘娘诞下了小世子,母子平安!”
“竟是小世子!快,快!快抱过来让我看看!”李太妃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惊喜与激动。
红色的襁褓被递到了两人的面前,季无疾只抬眼扫了一下,自襁褓内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上一闪而过之后,便一个闪身,像支箭似冲进了屋内。
正在屋内为季意安做着产后清理的嬷嬷们一回头,便见得摄政王直直地闯了进来,心里一阵慌,赶紧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季无疾一眼看过去,便发现有嬷嬷正在整理换下的锦被,那上面大滩大滩的血迹让他看得一阵头晕,竟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嬷嬷赶紧伸手扶住了他,口中关切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季无疾稳住了身形,朝那嬷嬷摆了摆手,面上不由得有些发窘起来,想他当年在沙场之时,面对血流成河之状尚且面不改色,现如今眼见着爱妻产子出血却是头晕欲倒了。
季无疾强持着镇定朝榻上看了一眼,只见季意安正躺在榻上的大枕上,青丝披散开来,额头粘着一缕缕湿漉漉的发丝,一张小脸,更是失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
季无疾看着她,心里的惜怜与痛楚如排山倒海似的呼啸而来,他紧走几步至了榻前。
“安儿……”
他的声音颤抖着,轻唤了一声之后,便猛然弯下腰,扑到床榻之侧将季意安搂在了怀里。
“安儿,我的安儿,你怎么样?怎么样了?”季无疾一边低唤着,一边想要将她搂得更紧些,可是又怕自己的动作会弄痛她,怀中的她如同一个瓷娃娃一样脆弱,他很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她。
“夫君,我……我还好……就是有些累了,我看见了,他长得很漂亮,和他父王一样好看……”季意安靠在他胸前,声音轻软孱弱。
听得她说话,季无疾更是生出一阵无法抑止的痛惜来,他伸手轻轻捧住她的下巴,长眸在她的眉眼间看了一圈,心中情绪一时奔涌而来,一滴热泪,自他精致修长的眼角溢出来,又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
“安儿,我不知道生孩子会这么痛,要痛这么久,要流那么多的血,我要是知道,我必不会让你生孩子。安儿,我以后都不让你生了,再也不要让你受这种苦……”季无疾搂着季意安,一边流着泪,一边哽咽着声音道。
“傻瓜,哪有生小宝贝不痛的,你看我不是都挺过来了吗?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季意安伸出素白的指头,一边替他拭着泪,一边轻柔着声音道。
“安儿,我心疼,看着你痛,我的心也快要痛死了,我再不让你受苦……”季无疾抓着她的指头,仍是有泪自长眸滑落……
几天之后,洛安城都传遍了,说的是摄政王王妃诞了下小世子,摄政王只看了一眼小世子,就冲进屋内抱着他的王妃,心疼万分之下哭成了泪人。
此言一出,洛安城内的妙龄姑娘们才算中真正死了心,纷纷对天长叹一声道,唉!摄政王对王妃娘娘情比金坚,我等痴儿还是洗洗睡吧,哦,不,是随便找个看得顺眼的嫁了吧,反正世上再不找不到第二个季无疾了。
五年之后,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城效忘忧园内,更是一片春光烂漫之息。园内很是安静,除了偶尔一两个婢女走动的声音,剩下的便是婉转动听的小鸟的鸣叫之声。
园内中央有一座很是精致玲珑的院落,这时院门被悄然推开,一个欣长瘦削的身影悄然走了进去。那人很是年轻,穿一身宝蓝色的锦袍,眉目生得白皙秀美,一双眼睛,更是晶亮有神。
那年轻人走进了院门,抬眼一看,便发现院内有一棵杏花树,此时花开正浓,满树妩媚柔美的杏花之下,有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童,拿着根杏花枝当剑正在演练一套剑法。
那小童虽是年幼,却很是认真,一招一式倒也像模像样。听得了有人进来的动静,那小童转过脸来,便让年轻人看清了他的样貌,那小童生得一双晶晶亮的凤眼,肤色娇嫩似雪,虽是小小年纪,却是有着令人一见难忘的出众样貌。
那年轻人见了这小童,心里生了一阵喜意,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小童见了他,却是停下来练剑的动作,只用一双光彩照人的大眼睛看着他。年轻人越看那小童越觉得他可爱,忍不住上前,想要伸手摸摸他的梳着个小髻的脑袋。
那小童感受到他即将而来的动作,却是身形一闪,便是退出去几步之外了。
“虽说你是倾儿的小舅舅,可是你也不能摸倾儿的脑袋。”那小童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软糯,却是带着丝一本正经的意味。
那年轻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听得那小童如此说话,他吃惊不小,挑着眉瞪大了眼睛就问:“倾儿……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小舅舅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一进院门我就认出来了。”叫倾儿的小童嘀咕一声,一张小脸绷得紧紧,一副老练之极的模样。
“呵,你好厉害呢!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小舅舅,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可还是个小婴儿呢!”那年轻人便是自风州来的白晓峰,他走在倾儿的面前,蹲下了身子看着他问道。
倾儿认真地看了白晓峰几眼,然后似是很不解地道:“小舅舅,难道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吗?你与我娘亲长得那么像!还有啊,娘亲和我说过了,在这天遂,唯一一个能躲过楚叔叔手下密卫的人,便是我的小舅舅了!与我娘亲长得很像,又能进了这无忧园,可不就是我风州的小舅舅?”
白晓峰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五岁幼童之口,又听得他言语有夸赞自己的意思,他喜的伸手扶住小童的双臂,眉飞色舞道:“你娘亲竟与你说过我的事情!怎么样,小舅舅是不是很厉害啊?”
倾儿眨巴了两下亮晶晶的眼睛,然后靠近白晓峰一点,附在他耳边道:“我娘亲还说了,小舅舅的轻功与暗潜虽说是出神入化,可是这些呀,都挡不住咱家茗止的一张大网兜呢!”
什么?大……大网兜!白晓峰顿时愣住了,当年在苍州那所小院内,被茗止用一张大网兜抓住的情形立刻在眼前浮现。没想到姐姐将自己的糗事也告诉了给了小侄儿,白晓峰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是小舅舅一时大意,一时大意啊……”白晓峰挠挠头道。
“对了,你父王和娘亲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练剑啊,他们去哪儿?”白晓峰紧接着问道。
“父王自然是在后院陪着我娘亲啊!倾儿觉得没劲,就出来练剑了啊!”倾儿回答道。
“倾儿你的剑招是你父王教你的吗?练的很不错啊!”白晓峰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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