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先生
李叔远将刚刚那一句加到最后,然后甚是认真地将这几页纸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信封之中,刚说到“怎么送给卫羡啊”,就听见“砰”的一声,房门从外面被猛地打开,夜色与光亮的交接之处,站着一个人,他的脸色隐在黑暗之中,他的身上似是携带着雷霆之势。
是谁呢?
竟然是此时应该在外地,结果竟然神出鬼没出现在这里,还把醉酒的四人逮了个正着的,李叔远亲爱的爹爹——掌院大人!!
掌院大人慢慢地走进来,他的眼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的神色,犹如凛冽冬风般冷酷,沈清几人刚刚喝的酒立即变成冷汗流下来了,李叔远的感受最为强烈,他脑子还没想清楚,就下意识地把信封藏在身后,等他反应过来以后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能这么蠢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果然,掌院大人的目光投向了李叔远那背后的右手,李叔远看着自家老爹越来越近,情急之下竟然带着哭腔说了一句:“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
您老也不能再打了啊……
……
话说李大人身负重任,端午这天就收拾收拾出京去了,结果走了半天又被皇上派来的人唤回来了,说是此事延后再办,李大人就又骑着马回来了。李大人其实也不放心出京,主要是自己小儿子最近正闹别扭呢,放着好好的书香门第的姑娘不要,非要娶一个武将家的丫头,而且两人之间似乎早有牵扯,这叫向来古板端正的李大人如何能忍,火气一上来,直接给了他二十个板子。
这年头当老子的就是天,儿子不听话打就打了,只是李大人的内心到底也是个慈父啊,很是放心不下李叔远,回来之时已是戌时了,还是直奔翰林院,就想看看小儿子如何。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出了一肚子气,他远远地就看见儿子住的房间灯光通明,走的近了,还有喧哗之声,里面的人竟然在聚众喝酒,还有人大着舌头说了一句“怎样把东西送给卫羡”,他一听就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声音……
臭小子们竟然在翰林院这么庄严圣洁的地方喝酒,不能忍……
李叔远不知悔改,不能忍……
李叔远竟然还想着与卫家那丫头私相授受,不能忍……
忍不了的李大人一脚踢开门,震翻了一屋子的人,他看到了这些小子们呆若木鸡的傻样,他还看到了自家儿子那悄悄藏起来的手,想必手里拿着的就是要送给卫羡的东西吧。
李大人带着霸王之气走进去了,沈清他们是一动不敢动,李大人走到李叔远前面,右手往前一伸,厉声道:“拿出来。”
李叔远全身绷紧,看了一眼自家父亲那宽大厚实还略带老茧的大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就是一些诗,我们自己写的,还没有润色好呢,不敢污了父亲的眼睛。”
李大人不为所动,那前伸的右手犹如镇山之石坚定不移,李叔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拿着信就准备往外冲,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今天就算死也不能让这封信落到自己老爹手中啊。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悲惨的,李叔远身形刚一动,李大人那双手就如闪电一般按住李叔远的肩膀,然后就是反方向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李叔远顿时面露痛苦之色,惨叫还没发出声呢,手中的信就被夺走了。
我艹!掌院大人竟然还是个武林高手。
这下惨了。
李大人把信夺到手,随后眼睛一抬,扫视了这四人一眼,眼光里是一种蔑视群雄的霸气,四个人蔫的跟秋后的老茄子一样,认命了。
就是这时,转机突现。李大人正准备拆开信封看看呢,就有小厮跑过来禀告,说是宫中有太监来找他,似有急事,现在正在会客厅等着呢。
信是没时间看了,李大人准备把信塞袖子里呢,结果发现太厚了不好塞,直接就塞到了随身带的包袱里,指着沈清李叔远四人道:“都给我出去站着。”
沈清四个人乖乖出去了,李大人看他们一眼,将包袱取下来交给贴身小厮,悄声道:“锁到书房里”,之后就走了,沈清李叔远目光一对,心道:机会来了。
这信肯定是不能让李大人看见的,否则李叔远下辈子就不用活了,沈清他们这一年也别想好过,那就得去把信偷回来,四个人肯定不能都去,一个人最好,谁呢?秦川不行,刚刚被一吓,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夏琛不行,个头太大不好行动,本应该是李叔远去,可他先伤了屁股又伤了胳膊,废人一个了,想来想去只有沈清了。
沈清不再犹豫,回房随手抓了几张诗稿塞到一个信封里就偷偷跟着那小厮去了,书房与会客厅之间有走廊连着,距离并不远,沈清就看着那小厮将包袱放到书桌上之后就把门锁住了。门进不去,只有窗户了,沈清小心翼翼的一扇一扇地推,终于发现有一扇窗户是开着呢,还刚好是书桌右侧的窗户,离那包袱不远,沈清暗道真是天助我也,然后就在地上找了一根长树枝,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地,终是把那包袱勾出来了。
今晚月色很亮,沈清将包袱解开,把位于最上面的信换成刚刚随手装的诗稿,正准备放进去时,就发现包袱里放着一本很“破”的书,真的很破,前半部分破损不堪,似乎是被人用力撕掉了,留下参差不齐的边缘,里面的内容就这样大刺啦啦地展现在沈清眼前,借着隔壁的灯光,沈清扫视一眼,瞳孔猛地就是一缩,这哪里是书啊,这分明是一本账目,只露出的这一页就信息量惊人,记录了大同军内部吃空饷、官匪勾结,甚至倒卖兵器的情况,一笔笔真是触目惊心。
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白天刚遇到了神威大将军家的人,晚上就见识了一下人家怎么喝兵血的。
沈清脑子里极速地转着,李大人此次去哪儿连家人也没说,可见此行很是隐秘,这包袱刚刚也是李大人随身携带,也说明了其重要性,再加上这账本里的内容,看来,皇上很有可能是想对施家人开刀了呀。
信息量有些大,沈清不再多想,将包袱按原样包好,又小心翼翼地送回去,拿着信封就回去了。
信虽然是偷回来了,但是喝酒这事跑不了,李大人闲下来之后对着四人道:“我看你们既然有时间喝酒,必定是太闲的缘故,既然如此,就多抄几本书吧,到时候捐给乡下的私塾,也算是你们对教育做贡献了。”
于是沈清四人一人要抄一本《论语》,二十章啊,一万一千七百零五个字,还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秦川去王家送聘礼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那媒婆帕子一甩,高兴的囔囔道:“看咱秦公子多激动啊,手都抖的停不下来了。”
秦川一呆,看看对面目露笑意的岳父岳母:好吧,我就是太激动了……
第45章
五月份对于镇北侯府来说是一个喜庆的月份,先是秦川的婚期定下来了,九月初六,最宜嫁娶,秦川一边在翰林院读书一边还得忙着成亲之事,急起来脸上还冒出了几颗青春美丽疙瘩痘;沈清这边则派了媒婆去侯府提亲,媒婆当天打扮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喜庆隆重啊,到了侯府就是对沈清一顿夸,直把沈清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程侯爷估计是受不住了,很干脆地就应了。
五月份就在欢欢喜喜忙忙乱乱中过去了,天气进入六月份以后就格外燥热起来,这天沈清刚好休息却不得不一大早来到镇北侯府,因为那个倒霉催的六皇子要大婚了,沈清作为今科状元外加镇北侯府的女婿,要和镇北侯府众人一同去六皇子府贺喜。
沈清和程景一同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程景的皮肤已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面部线条似刀削斧砍一般,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稳重内敛多了,沈清问程景:“最近怎么样啊?”
程景看了沈清一眼随后叹口气道:“我都当上小队长了,手下还管着十个人呢。”
沈清有些疑惑:“这是好事啊,你叹什么气?”
程景撇撇嘴,一脸感慨:“我手下的人都说我风度翩翩,我上面的头儿也夸我尽职尽责,连我在大街上巡视时,也有一大堆姑娘们跑来看我,一个个都为我羞红了脸,可是”,程景看向沈清,神色委屈极了:“这样一个优秀的我,怎么娶个媳妇就这么难啊?”
程景越想越不甘心,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就说你吧,随随便便去河里抓个鱼,就捡了一个媳妇回来,秦川更厉害,直接就是人家姑娘送上门啊,我呢,这都晒了一个月了,曾经的‘玉面小公子’都晒成‘少年包青天’了,可是我连人家姑娘都见不到,真是苍天不公啊……”
沈清目视前方随口说道:“你要想简单一点儿也容易啊,直接让你娘给你相看一个不就行了,保准容易的很。”
“哼”,程景鼻子一哼道:“我对我家琼琼的心坚若磐石,谁都不能阻拦我追求真爱的脚步。”
“那就好”,沈清开始给程景传授自己的经验:“我给你说啊,男人吧,一般都会特别钟情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女人则不同,她们喜欢成为你的最后一个女人,什么意思呢,就是你本来是个渣男,结果因为一个女人浪子回头了,直接由渣男变成情圣了,这个女人就会十分感动,进而爱上你,因为这会让她们产生一种成就感,他们觉得这就是真爱,所以”,沈清十分认真地看向程景:“你很有潜质啊,加油吧,少年。”
沈清自觉很有人生导师的范儿,结果程景听完一脸不服气:“什么叫做浪子回头,什么叫做渣男”,他调整马头靠近沈清,咬牙切齿道:“我虽然喜欢逛红楼,但我还是个处好不好!!!”
沈清直接用自己的神色表现了自己的态度,他满眼不可置信,眼里面就一句话:你逗我玩的吧……
“哎呀”,程景羞愤交加,脸都皱成了一朵老菊花:“我爹不让我乱来的,我连暖床丫头都没有,我他妈跟个贞洁烈女一样,结果你们还这样想我,我,我真是冤死了……”
……
程景还郁闷着呢,六皇子府已经到了,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六皇子此时去吴国公府迎亲去了,并不在府内,贺喜的大臣们就聚在一起寒暄,程侯爷也借着这个机会给沈清介绍相熟之人,不一会儿六皇子便带着新娘子回来了,若是平常之人直接拜堂即可,可这是皇子呢,拜堂之前要先跪听圣旨。
宣旨太监用尖利的声音念了一大串,前面都是祝两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到后面就开始赏东西,沈清想着有个皇帝老子就是好,结个婚还能发这么大一笔财,结果那太监念完礼单之后,整个大堂静了一静,沈清明显的感受到氛围不太对,抬头偷看了一眼,就发现六皇子那脸色阴的能拧出水来,只是很快就又换上一副笑面孔,拜谢了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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