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先生
容三郎作揖:“父亲,京城传来消息,怕是不大好了。”
“呵”,荣长安嘲讽一笑,心道终是到这个时候了,他前段时日倒是察觉到沈清的套路了,只是终究是晚了,此时不无感慨道:“活了一辈子了,没想到临了临了毁到一宵小身上。”
容三郎脸上带出一份不赞同:“父亲,这次不是毁在沈清身上,是京里那位要动我们了,沈清不过一把刀而已。”
“为父也知道啊”,荣长安长长叹出一口气:“先皇时候,你姑母虽贵为皇后,但无宠无子,也就跟当初的四皇子关系不错,可我也没想到四皇子有天子的命数啊,后来他登基了,我还觉得是意外之喜,没想到人家第一个就是对付咱们,皇家的人可真够无情的。”
荣三郎上前两步,脸上带出一份焦急来:“父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都被沈清骗了,原以为他不过是个穷酸书生,靠着股书生意气就想来拿捏咱们,没想到背地里下手又快又狠,咱如今得想个法子啊。”
“想什么法子”,荣长安眼皮一掀,目光幽暗:“京里那位要这江南的钱,更要这江南的权,我们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我们他不安心,我们除了受着还能怎样,左不过是趁着还有时间逃出去几个罢了。”
“父亲的意思是?”荣三郎心里一惊。
荣长安笑起来,只是笑意分外苦涩:“朝廷有更替,世家有兴衰,只要人还在,兴盛起来就不是没有可能,我是走不了了,你走吧”,荣长安看向面前的儿子:“三郎,你大哥二哥不成器,我也不指望着他们,你带着几个小的走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荣家的家主了,现在走还能带点东西,再晚了就只得仓皇奔逃了。”
容三郎的心狠狠揪起来,带着丝哽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了,荣长安摇摇头:“从账本到皇上手中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手中有了证据,巴不得立即跟我们清算呢,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这事终究要到京里解决的,有你姑妈在,还有方家牵扯其中,我的命还是能保得住的,皇上也不想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荣三郎的眼中现出浓浓的悲哀,后又转化为狠厉:“我不甘心,我要杀了那个姓沈的。”
荣长安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你可以去试试,不过他肯定已有所防范,你倒是可以做另一件事,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还能把这潭水搅的更浑些。”
荣三郎是聪慧之人,一想就明白了:“在方天赐身上动手脚吗?”
荣长安用手拭一下窗檐上的水滴,只觉得指尖丝丝凉意:“方家可是皇上真正的舅家,方家这个宝贝疙瘩若是在沈清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方家就会跟沈清死磕上的,他不是效忠皇上嘛,就让他看看皇上会怎么对他吧。”
“儿子明白了”,荣三郎退出去了,荣长安看着窗外海桐叶上残留的水泽,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有着细碎的光,只是,还能停留多长时间呢?
……
还是街道深处那个宅子,沈清正靠在竹席上看书,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进来了,这是傅修派到沈清跟前的侍卫首领,名叫高亭,高亭对着沈清道:“大人,这几天有好几波人前往清风小筑刺杀与你,不过都被我们擒住了,那些人怎么办?”
“你先压着吧,等到江南这边肃清了再交给衙门”,沈清抬起头问道:“有人受伤吗?那个替身还好吗?”
这里沈清所说的替身是高亭特意为他准备的,样貌身材有六七分像,就防着那边要搞刺杀,这几天终是用上了。
“受了一点小伤,无碍。”
“那就好”,沈清站起身来:“方天赐那边呢?”
“按照您的吩咐,派了好几个好手看着,绝对没有问题”,高亭对此倒是信心满满。
沈清还是再次叮嘱:“一定要看好他,防着有人下黑手,咱这次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可别这上头出了岔子,回京不好交代。”
“属下明白”,高亭转身就要走,却听到沈清又低声加了一句:“提防着宁简。”
高亭顿了一顿,揖个手就走了。
傅修的决断很快,没几天就传来圣旨,让沈清全权代理江南事务,对贪贿受贿的违法乱纪之人严加清查,绝不姑息,最后全部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处理。
沈清得了这道旨意,就开始带着官兵在江南抓人抄家,他深知此次来江南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收银子,因此重要的账簿都拿箱子装好了,众位大人家里的古董古画什么的也收拾妥当,他还翻出了几个藏东西的隐秘之处来,什么地窖啊,暗室一类的,沈清带着人进去转一圈,深觉这次长见识了。
不仅如此,查抄东西的官兵出来了也要脱光衣服再验一遍,以防他们私拿,几天家抄下来,沈清在江南的名声如雷贯耳,那些官员们都恨不得咬死他,想得这哪是读书人啊,明明就是那敲骨吸髓的小鬼。
等到沈清查抄荣家之时,荣长安倒是很有风范地等着,他静静地看着曾经花团锦簇的园子变得混乱,变得凄凉,神色依然镇定,只是在被押走之时对着沈清凉凉地说了一句:“我今日送沈大人一句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荣长安说完就走了,沈清眼睛一闪,就当没听见,查抄完了和程景一起离开,刚走到门口,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半大孩子,拿着刀对着程景就捅过来了,程景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也觉意外,但到底是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巡城兵,反应极快,一个扭腰就避过去了,周围人都凑过来看热闹,此地乱哄哄的,都看着那已经被官兵抓起来的孩子,正在这里,突然一人如一道残影一般跃到沈清背后,一道明亮闪出,沈清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身子刚错开一点,那刀已捅了进来,幸好偏了一点点,但也捅到了沈清的后腰之处,大半刀身都没进去,血液迸溅出来,溅了那贼人一身。
沈清晕晕乎乎的看一眼,然后两眼一翻,倒地上了。
……
京城这边,程萱这天下午回了候府,她是想来问问程侯爷自家夫君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但常常写书信给她,程萱知道他一切都好也能安心,可是距上一封家书已经隔了三天了,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程萱不自觉的心慌起来,吴妈妈说派个下人来问就好,可是程萱却等不了,一定要亲自过来问问情况。
如今是下半晌,可太阳还是热辣辣地挂在天上,照的人眼花,林氏一见程萱回来连忙迎上来,责怪道:“怎么这个点就跑回来了,中了暑气可怎么好?”
程萱顾不上与林氏寒暄,直接问道:“爹爹今天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氏看看天:“这也快了,最近朝中没什么大事,听你爹说,江南那边也很顺利,皇上还当众夸了沈清呢。”
程萱眉头紧锁:“夸不夸的无所谓,我只希望夫君快点回来。”
林氏扶程萱坐下,递给她一杯果子汁,程萱顾不上喝,蹙着眉头说道:“娘,我最近感觉不太好,我总觉得夫君他出什么事了一样,他都已经三天没给我来信了。”
林氏安慰程萱:“他忙起来忘了也不一定,你再等等,或许明天就来了呢,你放心,你爹说那边事都差不多了,再过一段日子沈清就回来了,你不要想太多,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要是沈清回来看见你瘦了该心疼了。”
有林氏劝着,程萱这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不过还是不时望向门外,就等着自家爹爹回来呢。
这天程侯爷回来的有点晚,林氏怕程萱饿着,就哄着她先吃饭,程萱只觉得食之无味,终于看见远处有个影儿,看身形像是自家爹爹,程萱忙丢了筷子快步走上去,她如今腹中孩子五个月了,肚皮鼓着,四肢却纤细,让人看了就操心,程侯爷忙迎她一把,安抚道:“慢些。”
程萱拉着自家爹爹的胳膊,焦声问到:“爹爹你知道我夫君什么时候回来吗?”
程侯爷脸上带着舒缓的笑意:“快了,沈清此次在江南的事办的极好,只是需要善后的事也多,他既然在那里,皇上的意思就是让他把那一摊拢一拢,总好过再找不知情的人啊,所以要多费些日子,你再耐心等等,啊?”
程侯爷今天晚上倒是格外温柔细致,程萱听到沈清还要再晚几天回来,虽不怎么开心,但是知道他没事就好,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忧心太过了。
程侯爷看看外面的天,道:“最近天气酷热,你和你娘去郊外别院住一段时间吧,你怀着身孕到底耐不住热。”
程萱摇摇头道:“不了,夫君不在家,我就得替他看好门户呢。”
程侯爷却格外坚持:“你照顾好自己就相当于帮沈清了,京城里这么热,你挨的也辛苦,把亲家公和沈沐也带上,亲家公年纪大了也受不得热。”
程萱想想也是,就应了,当天晚上就回去收拾东西了,两人将程萱送走后,林氏脸色就是一变,她看着程侯爷,神色凝重:“沈清怎么了?”
这世上了解程侯爷的人,林氏就要算一个,刚刚丈夫有些异常了,林氏当时就觉得不大好,估计沈清是真出事了。
程侯爷长长叹一口气,似要把心里的郁气一次吐个干净,他走近林氏悄声说道:“沈清被人刺杀,昏迷不醒,生死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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