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皓月如妖
紧绷心弦的女子在他伸手之时,身子一软,往前跌去。
百里鸢手疾眼快把人搂紧怀着,不期然摸到她濡湿一片的后背,猝然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朝周瑜锦钉去。
“王爷……”怀中人弱弱叫了声,五指费力搭在他衣襟上,窃窃依偎过来,“怕。”
百里鸢冷情冷心,甚至从不知心软为何物,可此时此刻,面对怀中女子娇娇一声怕,他竟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暴戾之感,好似有一只猛兽被关押在他的心底深处,如今要挣脱而出。
百里鸢将人拉至身前搂紧了,温言哄着,“娇娇莫怕,本王在这,无人敢伤你。”
云娇听他此言,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不由分说的窝进他胸膛,水光在眼中积蓄,软言道:“怕的。”
百里鸢哪受得她这副模样,紧着她纤细的腰肢,温热的大手抚着她的侧脸缓缓将她下颚抬起,炽热的亲吻落下她眉心,“本王在。”
如此情绪外露安抚一女子,百里鸢从未有过,他感受着怀中娇人儿全心的依赖,胸口里咆哮着的那只猛兽越发无法控制。
周瑜锦捂着被利箭擦过而流出鲜血的手臂,冷眼看着不远处若无旁人亲睨的两人。
百里鸢威慑天下,无数人想给他塞女人,可从来没听说过他纳了哪个女子进府,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予以女子亲密,究竟是做给他看的还是真情外露?
周瑜锦没站多久,百里鸢安抚了怀中人之后,对着他露出一个近乎残酷的笑容,“恒王世子?”
他说着嘴边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哪来的狗胆动本王的人?”
此话狂妄到了极致,便是刚刚对着云娇毫不讲理的周瑜锦那股子出于皇族的骄傲也完全比不上。
周瑜锦听他极具侮辱性的两个字,双目在一瞬间赤红,到底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
“摄政王此话辱及皇族,本世子可否认为摄政王有不臣之心?”
周瑜锦虽然气势依旧,但对着完全不将他看在眼中,不过是静静往那一站便气势逼人的百里鸢,他那点儿盛气凌人起不了丝毫作用。
又是一项罪名。
可惜这套对云娇有点用,对百里鸢却是狗屁不通。
百里鸢自先帝驾崩,临危奉旨,把持朝政时至今日,诽谤无数,便是太后宰相都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周瑜锦红口白牙的罪名,给他挠痒痒都他都嫌轻。
百里鸢脸上爬上极致的轻蔑,他斜睨着周瑜锦,“本王之心轮得到你一个黄毛小儿质疑?污蔑当朝摄政王,你可要回家问问你父王,你当得起这罪名?”
周瑜锦脸色越发难看,众目睽睽之下被百里鸢羞辱,如今又被叫做黄毛小儿,恒王世子威严威严扫地。
周瑜锦握着冷弓的手一再收紧,爬上血丝的双眸好像有什么细细碎碎的东西碎裂开。
他怒视百里鸢,明灭火光中,气氛剑拔弩张。
好似冷弓拉弦,即将绷至满圆之时,一个沉稳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
“摄政王息怒,瑜锦年少无知多有冒犯,摄政王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个小家伙计较。”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一个身穿玄色王袍的中年男子从官兵中走来。
恒王身材高大,与他健硕的身材不符合的是他的气质,儒雅温和。
他和周瑜锦长了五分像,却没有周瑜锦身上的冷冽气息。
恒王来到百里鸢面前,全然没有属于亲王的高傲,他对着百里鸢拱了拱手,“多年未见,摄政王风采更胜当年。”
面对恒王服软,百里鸢眸光不变,他高傲的搂着怀中的女子站在那儿,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恒王倒是老了不少,莫不是殚精竭虑过了头?”
这一番话延续了摄政王一贯的不客气。
百里鸢不善的语气没激怒恒王,他依旧是那不稳重温和的模样,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反而抚着短须笑了笑,“封地事多,本王又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难免多操些心,显出老态,让摄政王见笑了。”
而事实上,年过四十的恒王如今看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别说是老态了,便是说他四十岁,也未必有人信。
“哦?不过小小一个涵州,事务比朝廷还多?”百里鸢好似对恒王豆腐一样的脾气习以为常,只是,他未曾觉得捏软柿子无趣,反倒是一捏再捏。
摆明被轻视的恒王依旧维持着他稳重温和的模样,长叹一口气:“比不得摄政王为江山社稷操心。”
“当年皇兄便说本王资质愚钝,勉强只能治理涵州,如今即便皇兄不在,本王你应当为皇兄马首是瞻,好好治理封地,多尽些心力。”
恒王对着天边拱手,面有缅怀,好似被先帝直言‘愚钝’是一件幸事,真以它为皇恩。
恒王恭谦有礼的名声可不只在封地传扬,便是大齐百姓也多有听闻。
看看他如今这态度,再对比着百里鸢的盛气凌人,无端让人生出一股好感。
百里鸢好像不知道恒王在用自己衬托他的美名,意味深长道:“先帝的话一向精准,王爷对此有所认知便好。”
“不过——”百里鸢话风一转看向周瑜锦,嘴边冷意再起,“恒王世子险些伤了本王爱妃,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恒王脸上温和稍敛,转身严肃的看着周瑜锦,“瑜锦,过来,给云小姐道歉。”
恒王世子骤然看向恒王,也不知他在恒王脸上看到了什么,云娇见他瞳孔中血丝越多,握着冷弓的力道也在加重,却抬起了脚。
少年抱着弓,云娇可见他手背上青筋,他弯下腰,声声沥血,“瑜锦冒犯,请云小姐见谅。”
百里鸢搂着云娇,见她抬头看自己,懒懒道:“世子好似不甚情愿。”
恒王脸色再冷,做出了一个令云娇极为吃惊的动作。
一贯以文雅示人的恒王竟然一脚踢在周瑜锦膝盖上。
‘嘭’的一声,算不上多重,少年跪在地上,手中冷弓发出吱咯声。
“道歉!”恒王冷喝。
云娇目光上移,看向恒王,见他眉宇有冷色,却无凶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