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下眉头
也是在这样的搓磨之下,虞褰樱终于开始蜕变了。
因为一直让人留意虞褰樱,所以她的境况,衡候人是知道的,还让人悄悄去施以援手。
佘守义实在是不明白衡候人此举的用心,但还是打发胡前程去了。
那天正是四处掌灯的时分,虞褰樱的屋里却迟迟不见灯火。
原来是伺候虞褰樱的宫女不知道哪里去了,让虞褰樱独自一人在屋里,摸索了半天点不上油灯。
是的,是油灯,并非烛火。
这就是才人的份例。
今天又下了一场秋雨,天越发的凉了。
虞褰樱却还是只有单衣,她凉飕飕的,披衣站在油灯前,却怎么都点不着油灯。
因为着凉了,虞褰樱的咳嗽一声比一声急,一时不慎,竟还把油灯打翻了。
“姑娘,小心。”
倏忽出现的声音,把虞褰樱唬了一跳,回头去看,才知道是胡前程。
胡前程扶着虞褰樱坐回她的榻上,看着满屋子昏暗,和狼狈的虞褰樱,说道:“姑……该称才人了。才人身边伺候的人不在,按理奴才该为才人点这灯才是,只是奴才得悄悄地来去,不然,才人会越发的难了。”
虞褰樱点点头,迟疑地问道:“就不知胡公公,这是做什么来了?”
胡前程说道:“知道才人病了,太子爷有心相助,只是如今到底都不同了,稍有不慎还不知要被人说成怎样的。故而,太子爷只能打发奴才,悄悄地来。”
虞褰樱万福道:“谢太子恩典。”
胡前程这才从怀里摸出银票,说道:“别的什么东西都容易被人认出来,让才人说不清的,所以就只有这银票是个好的。有了银票,才人想要什么也容易了。”
落到今时今日的田地,虞褰樱不知道衡候人有没参与,但眼前的援手,她是不会推开的。
胡前程走后,那位如今在虞褰樱身边伺候的宫女,提着个灯总算是从中宫回来了。
进来瞧见翻倒在地的油灯,又见虞褰樱躺榻上一动不动,宫女咕咕哝哝地说道:“挺尸便挺尸,还要闹出那么些幺蛾子。我也不敢求以后能得什么好体面,别跟着受罪便好。”
说了半日,宫女见虞褰樱还是不动,她也只能自己收拾了。
闭眼面朝内躺着的虞褰樱,摸着藏在里衣的银票,多少安心了点,心里也不住安抚自己,“再不能自以为是了,这宫里的门道太多,稍有不慎怕是会得比今时今日,更为凄惨的结果。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我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虞褰樱就这么隐忍着蛰伏着,慢慢让自己在这后宫中,沉寂了下去。
而衡候人则慢慢和虞褰棠熟络了起来,他总能在虞褰棠挨华杏林骂的时候,适时赶到,为虞褰棠开脱,开脱不了便避重就轻,和稀泥。
这日,虞褰棠因为乌梢蛇没处理好,又被华杏林训斥了。
衡候人进去也不问缘由,便为虞褰棠开脱道:“蛇鼠蚁虫这样的东西,女孩们本就害怕的,如今还要亲手炙制,难免会出错。华神医莫要着急,以虞姑娘的天赋和胆量,下回定能做好了。”他一面说,一面让佘守义悄悄把虞褰棠带出药房。
待衡候人也从华杏林处脱身出来,又很是知心地安慰起虞褰棠来,“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一时半会做不好,也在情理当中。炙制药材最是讲究心绪的平静的,你这般闷头苦干也没个益处,不若随我到后山去打猎,许回来就好了。”
虞褰棠的确是有些郁闷了,她没想到酒炙乌梢蛇会那么的难,她也觉得这么没个头脑的苦干,也不是办法,便答应跟着去后山松快松快了。
南极观所在的山叫定极山,因为建观在南坡上,这才叫了南极观。
这定极山不算高,也不大,和一片小丘岭连成一片,也并无多少山林水草,周围还有不少的田地,故而能有许多的猎物?
左不过就是些鸡鼠狐兔,这样的小猎物,就是飞鸟都少。
所以不管是山下的佃农,还是山上想打牙祭的南极观道人,一趟后山之行两手空空而归都是常事。
但今天,不知是谁得了点运气,竟然让衡候人他们猎到了一只野兔。
因为要囤膘过冬的缘故,这野兔还挺肥。
衡候人拎着野兔给虞褰棠摸皮毛,说道:“如今许多猎物要囤膘过冬,这兔儿沉手得很,理应十分的肥美。”
虞褰棠还是戴冠蒙眼纱,着束腰道袍的便利打扮,行事也不同别的姑娘家,落落大方也不扭捏,让人与她往来很是舒心,所以衡候人有时说话便少了些讲究,多了许多的随意。
这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的改变。
听衡候人说完,虞褰棠才说道:“这兔儿的毛色如何,我摸着它的皮毛倒还好,若毛色好,我想给家里娘亲做个卧兔,又或给我爹爹做副暖耳。”
衡候人看了眼灰扑扑的野兔,说道:“这个做卧兔暖耳可不好看,还是貂鼠的好看。”
虞褰棠说道:“多少好皮子做的卧兔和暖耳,我爹娘是没有的?他们少的是我的心意。”
衡候人说道:“明白了,刚才上山看见一只狐狸,毛色还行,我让人去找找,许能猎了来给你做卧兔。”
虞褰棠忙答谢。
一行来到溪流边,点火烧烤。
随行的侍卫抓鱼,虞褰棠也饶有兴趣的,衡候人便也砍了根细竹根做矛叉鱼。
叉鱼可不比打猎,衡候人试了好多回,都没抓到鱼。
虞褰棠也只管加油打气,“衡哥哥沉住气,我觉着这回衡哥哥定能成。”
衡候人不服输的性子也上来了,看准了一条又游回来的草鱼,偏了偏竹矛刺入的角度,倏然出手。
虞褰棠自然是什么都瞧见了,但还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了,衡哥哥如何了?”
好不容易有了收获,衡候人的心情也甚好,便又有了玩笑的心思,说道:“你觉得这回有没有?”
虞褰棠十分赏脸地说道:“必定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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