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云者不遇
“他不简单。”燕逍道。
严舒突然想到什么,偷偷地瞄了古珀一眼,笑着揶揄燕逍道:“自从在天牢相会,你便将他记到了现在。那宋涟当真是貌比潘安,能叫你无法忘怀?”
燕逍径直走到书桌后翻找起来,道:“他从一个小小的狱卒,混成五皇子身边的心腹,你就没想着查他一查吗?”
严舒摸摸下巴,“宋涟此人,最是会捧高踩低,不过是些小人行径,有何可忧?虽说他运气好在五皇子身边做了个谋士,可是五皇子那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严舒用扇子敲了敲手掌,压低了声音,“五皇子任人唯亲,身边的人都是他舅家那边的势力,什么娄兴娄飞一流,胸无点墨,勾心斗角排贤妒能却是一流。真正厉害的如蓬金西门永一流都得不到重用,什么时候能轮到宋涟这种平庸的?”
宫瑕闻言,蹙眉问道:“可此次随着娄兴一道来云州的却是宋涟,看来他已经搭上了娄兴这条线?”
严舒点头,“你们大概不知晓,这宋涟啊,从小便在京师的风月之地长大。娄兴是什么人?都恨不得住进秦楼楚馆,宋涟想与他交好,能不简单?”
听到这话,燕逍古珀几个原本并不在意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严舒笑了笑,“这些不是我特意去查的,只是京中传得满天飞的八卦,也就是你们这些少往烟花之地跑的人才不知道。
“那宋涟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从小混在京师的风月之地。但因着长得太好,虽然只是个杂役,却颇受那些青楼女子的青睐喜爱。他成年后,当时京城风月楼最有名的一个花魁月娇儿不知托了哪个恩客的关系,直接给他谋了一份官家差事。”
燕逍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可他一路从京城县衙一个小狱卒,做到了看守天牢的正式狱卒,这其中关窍,你觉得仅是因为那些青楼女子,或者是单纯的运气吗?”
燕逍与宋涟的初次见面是在京城大牢。
那时燕逍刚被诬陷入狱,除了偶尔处理手下悄悄传递进来的消息和静待时机之外,便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他焦虑痛苦之余,能略作消遣的方式便是偶尔关注一下狱卒间的明争暗斗。
那时候的宋涟还没有像现在这边喜怒不形于色,但糊弄普通人倒也是足够了。
燕逍在天牢那几天,亲眼看着他给另一个狱卒偷偷带酒,转头却把这个狱卒饮酒的事情告诉了他的死对头。
那两个狱卒彼此之前水深火热吵得不可开交,偏偏对着宋涟都亲厚得不行。
那时候燕逍便对宋涟全无好感,偏偏宋涟却看出燕逍身处囹圄却依旧冷静自若的气质,一直希望能够讨好燕逍。
燕逍越狱那一天,巧合之下,宋涟明明看到了他,却帮着燕逍引开了一部分狱卒。
这件事不大不小,但燕逍不得不承了这个情,他离开前,顺手将宋涟留下的小手脚都处理了,在之后的清算中,又暗中提了宋涟一把。
大概也是宋涟早有积累,加上运道好,后来竟直接借着他谋反案的东风,直直往上走了一截。
后来燕逍听说他入了五皇子的麾下,只觉两人之间已是两清,便不再关注他。
而今日重又见到宋涟,看他表现,燕逍确实有些吃惊。
两年来的经历让宋涟已经可以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粉饰好,再加上他善于洞察人心的天赋,让原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燕逍,开始有些担心宋涟这个变数。
他道:“宋涟这个人心思深沉又有些本事,比娄兴危险得多。不过我猜,他如今的目的应当不是我们,所以,你且派人注意他们的行踪就是了。”
严舒蹙了蹙眉,望古珀那边看了一眼,怕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吓到古珀,便小声压低声音对着燕逍说:“既如此,不如……”
他做了个挥斩的动作。
燕逍想了想,摇了摇头。
“嗯?”严舒不解。
燕逍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他想利用我,我们难道就不能利用他?他目前最迫切的诉求便是在五皇子面前站稳脚跟,有了他,五皇子那边的局势才会更乱……”
严舒宫瑕两人一听,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事情已经梳理完毕,燕逍便示意严舒两人下去各做安排。
严舒宫瑕都退下后,燕逍突然摆了个脸色,对着古珀说道:“你过来。”
古珀原本自顾自坐在旁边,闻言便不明所以地朝他看去。
燕逍板着个脸,看着她略带迷茫的表情,想起来她平日里的表现,顿时便熄了声势。
“怎么了?”古珀依言走到燕逍面前,问。
“书房内碳炉不便燃得太高,你就这样坐着,冷吗?”燕逍无奈地为她拉了拉衣领。
古珀分析了一下身体状况,老实回道:“尚可。”
燕逍闻言便下意识去摸她的手,想要感受一下她的体温。
自从新婚夜得知古珀体弱之后,燕逍便一直注意着她的身体状况,握手确定体温这种事在这一个月来已经是做惯了的。
确认古珀没有受寒,燕逍终于问道:“你今日,为何突然去抓那宋涟的手?”
古珀自然也想起来这件当时被燕逍打断的事情,便主动道:“那个宋涟,很奇怪。”
“哦,怎么奇怪了?”燕逍问。
古珀看着燕逍,答道:“我无法从他的表情声音中分析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的言行充满着违和感,却又无法清晰地界定是真或假。”
燕逍依着古珀的思路想了想,道:“所以,你抓了他的手腕,莫不是……”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古珀便直接将话接了过去:“想获知他的心跳和体温变化,看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燕逍愣了愣,突然笑出声。
古珀有些疑惑地盯着他。
燕逍便道:“宋涟此人心思极重,又善于掩饰,寻常人应当无法看出他言行中的破绽,你能觉察到他有些违和,真真是十分难得了。”
他边说着,边回忆起今日同宋涟的交锋,道:“你别看他永远是个无害的笑模样,明面上奉承你,其实暗地里脑子里转着的,大概都是怎么利用你来成全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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