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皮皮
阮梦芙觉着有些奇怪,她娘离开的时候,面上带着肃杀之色。
“我娘这是怎么了?”阮梦芙靠坐在床边,颇为好奇,她醒来是好事,怎么瞧着她母亲这是要去寻仇的神色啊?
林女使待在一旁,走过来给她喂药,叹了一口气,“郡主,害你染上天花的凶手找到了。”
“是何贵妃,长公主一直守着等你醒来,郡主既然醒了,长公主定会给你找回公道,这会儿怕是去了延华宫。”
林女使看着她,“此事长公主本不让人告诉你,但臣觉得,郡主能熬过天花之毒,也应该知道是谁在背后下毒手,免得自己一个人内疚,扰了吴老夫人寿宴并不是郡主的错。”
阮梦芙一惊,“女使为何知道。”
“是律少爷告诉臣的。他说,郡主心善,认为是自己的错便会一直内疚于心。郡主不该为了旁人的错,而内心受煎熬。在将军府中,律少爷一直陪着郡主,郡主忘记了吗?咱们如今回了宫中,他不便前来。”
“我记得。”阮梦芙点点头,包括那些话,她都记得。
“他在哪儿?”
“这个时辰,他该是在演武场。”
阮梦芙点点头,又见林女使从旁边矮几上取了一物,“这是律少爷今早送来的,郡主你瞧。”
她转过头看去,那矮几上头摆了不少青草编织的小动物,林女使手上拿着的那只,颜色还新,应该是清晨所编织的。
“他没事吧,可有被我传染?”她猛然想起。
“并未,律少爷五岁时便得过天花,所以才敢进院照顾郡主,郡主放心。”
“得过天花才知道,这世上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咬着牙忍过去了。”
说了好一会儿话,林女使忽然问她,“郡主为何不问何贵妃之事?”
阮梦芙神情一默,“问了有什么用呢?她如今是后宫之首,还怀着舅舅的孩子。”
“郡主这是不信圣人会为郡主作主?”
“不是我不信,何贵妃她父亲乃滇西将领之首,手握四十万大军兵权,舅舅若要真罚她,也要看在何将军的面子上。上回城西之事,便是如此。”剩下的话,她不说,林女使也已经明了。
她舅舅这个皇帝并不好做,原因就是在这兵权一事上头。镇守四方的兵权有一半不在她舅舅手上头,另一半紧紧握在一兵将领手上,只听将领的发号施令。而滇西军,便是如此。自来手握重兵之人,保不齐心藏祸心,何将军同她舅舅如今还有姻亲在身,能维持表面的平和,若是撕破了脸,到底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你别告诉我娘,这些事情是我自个儿想的,我只同女使您讲了。”
“我娘去延华宫,此事也不会有一个结果。”
林女使放下药碗,看着面前这个多灾多病的小姑娘,忽然觉着短短的几月光景,她已然是拼命的成长,再也不是锦绣堆里头长大的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
长公主果真是去了延华宫,结果走到一半,被人给拦了下来。
“明珠。”皇帝面容消瘦,显然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
“皇兄还要护着她?阿芙的命在你眼中算什么?”长公主险些落下泪来,她忍了这么多年,唯独忍不了一事,便是有人要害她女儿。
“不,你听我说。”皇帝压下心中怒火,将长公主带回御书房。他们商谈了何事,外人并不知。
只是等了两日,果真宫中没了动静,全城森严戒备的禁卫也一一撤走,谋害郡主一事被安在了胡三郎头上,说他因孩子得了天花,心生怨恨,要拉人替孩子陪葬。既要选人,便要选宴席上身分最尊贵之人,这就选上了阮梦芙。皇帝震怒,下令施以胡家之人鞭尸之刑,将军府也受了牵连,管教下人不严,罚一年俸禄。
阮梦芙听了这事儿,叹了一口气,只好装作不知此事真相。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她手上放了一本册子,上头记载了她一直苦寻的当年旧事。
册上字迹熟悉,一看便是她同桌的笔迹。她细细往下读着,那些人人闭口不谈之事,终于一一显露在她眼前。
“先帝好修仙长生之术,受奸佞蒙蔽,好以人心炼丹。”
第25章
宫中各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张贴着福字,在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间显得格外喜气,又是一年新年到,连雪都多了一份温情。
长寿宫偏殿乱作一团,大年初一要开太极殿祭祀先祖,结果宫人四处找不到主子,急忙急慌的四处找着人。
“找到郡主了吗?”
“没有。”
“还不快些找,误了吉时,可不吉利。”
长寿宫外不远处的甬道上,有位穿戴着火狐皮毛编织而成的斗篷披风的少女,不知是兜帽太大还是她脸太小,帽檐将脸遮了大半,叫人瞧不清模样。这是那火狐皮毛红艳似火,竟衬得少女肌肤胜雪,洁白无暇。有位身量比她高上不少的少年郎站在不远处,她转过身挥挥手,对方并没有动,直到她转过弯儿朝着长寿宫去了,他方才悄声离去。
阮梦芙对着守门的两个小黄门嘘了一声,正待要偷偷溜回宫中。
小黄门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她却没瞧见,只顾躬身朝里头走。
走了两步,身后有人淡淡地开了口,“站住。”
阮梦芙方才还带着偷溜进门没被抓住的笑脸,此刻转喜为悲,立马转过头,将兜帽取下,手抓着耳朵,“娘,我错了。”
长公主颇为无奈地走到她跟前,给她拢着披风,见她手上拿着手炉,放下心来,“你这一大早就往外头跑,你外祖母问了你好几回,若她知道,大雪天你一个人偷跑出去,她该多担心?”
“我就是去瞧了二哥他们晨练,娘你说怪不怪,今天大年初一,还要晨练,二哥他们是不是冻傻了。”阮梦芙忙将顾承礼拿出来挡枪。
“休得胡说,大过年的这样编排你哥哥。”长公主拿她没办法,那头太后身前宫女此刻匆匆前来,“郡主,太后寻您呢。”
阮梦芙有些愧疚,这些年她外祖母身子一直不好,心中唯有惦念着她。
“你还不快些去。”长公主催促道。
“我晓得了,青坞姐姐,咱们快些去吧。”阮梦芙对着她母亲行过礼,方才跟寻她的宫女前往太后寝殿。
长公主站在宫门口,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阿芙今年便十四了。”
“正是呢,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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