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皮皮
“郡主,这是什么书?”白芷上前收拾着被她翻乱的物件,见她眼睛放光的盯着那本书,终于再也憋不住问了。
“救命的书。”阮梦芙翻到自个儿要看的那一页,终于是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可能打消不了舅舅的心思,但好歹可以让他多分顾虑,反正她又不会历时就到了成亲的年纪,还有时间可以好好让人想想。
她终于找到个解决燃眉之急的法子,心下一时放松了些,却又历时想起年易安来。好端端的,她连话都还没有说上一句,怎么就不理她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她多多少少摸准了对方脾性,这瞧着似乎就是在生气的样子。
他们二人相识说来是一场阴差阳错,不过也是那一年,她终于多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顾承礼和她自记事起便在一处,有多亲近无需提起。但更多的时候,他却更像是长兄一样的人物,她有些话不能同他讲,也不能时时都自在说话。
可年易安就不一样了,起初因为她的胡闹,进了这皇宫,还受了许多欺负,非但没有怪过她,还帮她逃过傅先生的责罚。便是她最丑最难堪的样子,也只有他见过。那个时候,不只是容貌,她差一点点就因为挨不住天花的痛楚,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也是年易安,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一刻,她差一点点就以为自己会死了,可她没有死,她活了下来,还因为有对方的陪伴,她才熬过了那段难熬的病痛。
在她心中,这样的人已经可以用终生挚友相称了。
所以,他到底为何生气?
第27章
好容易等长公主回了长寿宫,白芷兴匆匆跑回屋中传话,“郡主,长公主回来了。”结果一连说了三遍,方才拉回阮梦芙的注意。
“你方才说什么?”阮梦芙不解的望着她,她心思不在白芷身上,便半点儿言语都没听进去。
白芷一张圆脸皱成了包子,她先前得了阮梦芙吩咐,在宫门口守着,等长公主一回来便回来传话,结果她说了三回了,自家郡主竟还没有听进去。
“奴婢说,长公主回来了。”
阮梦芙一点头,将关于同桌为何生气这件事先放在了心里,拿上她找出来的书,小跑着前去长公主寝殿。
“阿芙给娘请安。”
长公主正在更衣,见她来的时间明显是算着她回来的时辰,略一想,便知她怕是知晓了皇兄提到的婚事,只是她来的怪,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你为何拿着一本书?”长公主问道。
“娘,我昨日看了一本杂记,那写书的人游历各国,见了不少奇闻异事,我想给娘看看。”阮梦芙上前去,扑在长公主怀中缓缓说道。
长公主接过那书,看了一眼便放下,她屏退左右,看着女儿,“娘乏了,不若你讲讲这书讲了什么?”
阮梦芙点点头,“写书人去了一个小镇,借住在一户人家中,那家中有两兄妹,从小便关系亲密,只他们并不是亲兄妹,而是表兄妹。家中替他们定下了娃娃亲,他们顺理成章成了亲。前头一两年关系和谐,到了第三年,两个人却开始渐渐离了心。只因为这表兄发觉表妹当了妻子,和做表妹时,性子完全不同,他们终于起了争执,渐渐的,两个人之间连幼年间的亲情都没了。”
“那表兄家大业大,表妹又一直不曾生下孩子,渐渐的,家中婆母给表兄纳了妾室,以续香火。表妹的父母本将女儿看作掌中宝,见这表兄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便同这家人之间起了隔阂。”
她话说到此,便停住了,这故事说来浅显的很,她拿着这故事只是想要小小的提醒一下她母亲,两家缔结姻亲,和两家只当亲戚,是两回事。更别提这是太子婚事,重之又重。
长公主见她急忙急慌的赶来,将了这么一个故事。她叹了一口气,“可是阿珣告诉你,你舅舅有意让你同阿珣定亲?”
阮梦芙点点头,颇为紧张的看着长公主,“娘,你是不是答应了?”
长公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没回答女儿的问题,慢慢道:“论身份,阿珣已是大余最尊贵的太子;论才学,他自幼便聪慧过人;论性情,阿珣谦逊沉稳,虽有城府,但为人端正自持;论对你如何,当下除了我同你外祖母还有你舅舅,剩下就是他了。”
“娘,你这是觉着二哥样样都好了?”
“他自然要样样都好,不然日后如何继承这万里河山?”
阮梦芙沉默了,她娘这话,难不成是应下了这门亲事?
“不过,他有一样,我觉着不好。“
阮梦芙不解,“二哥还有不好的地方?”
长公主看着女儿清澈如水的眼眸,不由得心中感慨,她还小的时候,眼中也是这般,清澈的一眼就望得到底,可这宫墙实在太长,长到将人堵在了宫墙之内,再也走不到其他地方去了。
“你和阿珣从小在我跟前长大,他样样都好,只有一样,他是太子。”过了好一会儿,长公主方才收回了神思,缓缓说道。
阮梦芙一愣,忽然大喜,她母亲这样说,那就是不愿意她嫁给顾承礼了。
“我当他如亲子,但不能让他当女婿。”
“所以,你别费心再同我讲故事了。”
阮梦芙搂住长公主的腰,有些热泪盈眶,“娘,您真好。”
“寻常女儿家哪儿有自己来同母亲说婚事的,我这做娘的,只盼着你好,不会将你的终身草草托于他人。日后你莫再向今日这样莽撞来提,知不知道?”
只要不让她嫁给顾承礼,阮梦芙没有不依的,她撒着娇,“女儿不想嫁人呢,娘若是要替女儿相看,不如招婿,女儿要永远和娘在一起。”
“刚说了让你莫在随意提亲事,你倒好,还要招婿,世间有志向的儿郎,哪个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长公主被她气笑了。
“娘,反正我不管,我要一直陪着娘。”
长公主见她连犹豫的时候都不曾有,心中那点儿担忧终于消失了。她原先还以为女儿是相中了阿律,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这孩子连男女之情都还不曾有。
她倒不是觉着阿律那孩子不好,她是带着感激的,毕竟当年阿芙受天花之苦时,也是这孩子陪伴左右,她感激他,让阿芙在那间小院子里头不孤单。
只是那孩子她时常瞧着,终究觉得过于心思深沉了些,那是不同于顾承礼的城府天成。她头一回见那孩子,是在将军府,他将那害女儿得了天花的帮凶活捉带到堂上时,眼神深沉的叫她惊心,那是一种受过了世间的苦之后,积年累月沉了底的深沉。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被儿女情长束住了心。
她这一辈子,别无他求,只求女儿觅得如意郎君,从此平安快乐渡过一生。
长公主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口中呢喃低语,“你还小,不知这岁月长,难寻真心人。”
阮梦芙只听见了她母亲在说话,却没听清楚在说什么,她抬起头来,只瞧见她母亲睫毛轻颤,带着几分涩意。
翻年后,京城落了一场雪,整整三天,雪比鹅毛还要大,从窗中看去,世间皆是白茫茫一片,连宫墙都全然染成了白。
“郡主,今个儿这雪也太大了些。”白芷担忧道,她小心翼翼地走着路,没向前一步,来的脚印便被雪给掩了下去。甬道上头虽有宫人扫雪,可扫雪的速度还没有积雪的速度快。
“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阮梦芙伸出手去,接着落雪。
她今日冒着大雪出门,不为别的,是为了三公主的生辰。终于走到延华宫,守着宫门的小黄门见她到了,忙上前请安引路。
三公主处已经有不少京中闺秀前来,她到的不早不晚,免了旁人行礼,便将寿礼呈上,果不其然,三公主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敷衍道:“多谢阿芙姐姐。不过我如今已不学琴了,姐姐这琴我怕是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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