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天无尘
“一朝天子一朝臣。”白泽骞轻轻地开口,讲述起自己的故事来。白家祖祖辈辈都是忠骨功臣,对皇族绝无半分异心。他十七岁跟随先帝打仗,退夷狄,震戎,二十二岁承袭定远大将军。
他二十三岁时,先帝去世,新帝即位。两人虽然年岁相仿,可却并没有多少往来,白泽骞反而和皇后的表亲玄布交情甚笃。两人驾马同游,狩猎射箭,直到有一天,玄布无意间提起,新帝似乎打算将朝廷来个大洗牌。只不过要动哪些人,他并不清楚。
自古以来,因功高震主而被满门抄斩的官员不在少数,而且大多是武将。白家祖祖辈辈们和每一朝皇帝都是伴读与太子的关系,两人一同长大,自然亲密非凡。而这么多年来,就只有白泽骞他一朵奇葩。
思前想后,白泽骞还是选择了告老还乡。
二十三岁的少年郎,竟自称垂垂老矣,不能为朝廷建功立业,实在是讽刺的狠。
于云笙不说话,盯着他看。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那般赶尽杀绝。”白泽骞凝视着虚空,眼前的场景却是刀山火海里,蒙着面却仍掩不住训练有素的人马,持刀乱砍滥杀,自己的父母,亲族,无一不葬身在敌人的刀刃之下。
他虽然武功高强,却也难敌围攻,只能舍命杀出一条血路,忍着四肢灌铅一般的痛苦,逃过了杀手一次又一次的围追堵截。
之后,他便遇到了于云笙。
白泽骞一开始还是低着头默默地讲述着,同时等着于云笙生自己的气,甚至是赶走自己。可直到故事的结尾,却根本没有他所想象的任何一种情节,她只是沉默。
是失望了吗?
白泽骞缓缓抬起头,和于云笙对上了目光,却怎么也看不透她那双杏眼后头在想什么。
“云笙……”白泽骞试探地开口,“你要是觉得我会带来麻烦,直说便好。”
于云笙没有说话,轻轻抬手抚上白泽骞的脸,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泽骞点了点头。
“我在想,我喜欢的男人怎么这么傻。”于云笙微微笑了笑。
白泽骞眨眨眼。
“你不会以为,你把事情说出来之后,我就会放你走吧?”于云笙站起来,弯下腰俯视白泽骞,两人的脸几乎都要碰到一起,她轻轻一笑,道,“我说了,你还欠我银子呢,管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先把彩礼钱赚够了,你才能走!”
“而且我的心都先给你了,你赊了这么大一笔账,不用还吗?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于云笙低下头,和白泽骞碰了碰鼻尖。
放他走,不是赶他走……彩礼钱……心都给他了……
白泽骞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怎么会这么傻,认为他的云笙会赶自己走。
两个人多少事情都应付过来了,即使是皇上驾到,又怎么样?
两人地鼻尖轻轻触碰,呼吸可闻,白泽骞心头一热,抬手捧住于云笙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
于云笙彻底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浅浅的亲吻,心里冒出一句感慨:终于不用自己再教了啊。
……
等小翠儿回来,就见到白泽骞拉着自家小姐的手,脸色通红。而于云笙则是悠悠哉哉地喝茶,时不时突然笑一下,然后又恢复优雅,接着再笑一下。
小翠儿眨眨眼,什么情况?小姐不会得了癔症吧?怎么笑的一抽一抽的。
见小翠儿疑惑地盯着自己,于云笙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白泽骞道:“对了,事情怎么样?”
他俩拖拖拉拉这么久,总算谈上今天晚上的事情了。
白泽骞把刚刚的事情挑挑拣拣一番,说给了于云笙,而且还特别幼稚地把讲述的重点放在了自己截住想要逃跑的叶灵那一段。
“那苍洱派那边?”
白泽骞答道:“明天他们会来。”
“苍洱派明天来寻仇?!”小翠儿惊叫出声。
于云笙摆摆手:“不是,明天你就知道了。”
小翠儿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有些迷茫:小姐和姓白的在打什么哑谜?
第二天,于云笙起了个大早,小翠儿一边服饰她更衣,一边问道:“小姐,咱们今天去做什么呀?”
“去衙门看审案子。”于云笙随口答了一句,从妆奁盒子里捏住两支簪子,一支水玉的,一支掐金丝的。她在头上比了比,问一旁满头雾水的小翠儿:“诶,你说哪个好看?”
小翠儿看了看于云笙今天穿的弹墨裙,挑了那支水玉的,一边给于云笙簪上,一边追问道:“案子?审谁呀?”
“杀徐镇的那个人。”于云笙神秘地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小翠儿道,“赶紧,让莺儿把昨天晚上衙门抓到一个女贼的消息传到大夫人那边,还得特意强调,是玄布大人亲自去抓的。”
小翠儿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道:“小姐,那凶手和大夫人有关?”
于云笙笑笑:“别人让我们不舒服了这么久,我们也该投桃报李不是?”
“对!”小翠儿熟练地给于云笙盘好了长发,将水玉簪子穿进发丝间固定好后,兴奋地跑出去找莺儿了。
莺儿对于若花自然也是有所记恨,听了小翠儿的话,立刻就跑了出去,不出一刻,叶灵昨夜被抓,今日升堂审案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于府。
于云笙的马车叮铃铃地往衙门的方向驶去,前面驾车的白泽骞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周围的小姑娘大姐姐们看到了,纷纷捧脸惊叫。
“白公子笑的也太甜了!”
“呜呜呜我的心都化了!”
而于府内,大夫人惊恐地瘫坐在地上,血红的胭脂衬得她的脸色更加惨白。她嘴唇颤抖着:“怎么……怎么会……”
于若花嘴里叼着一根鹅腿骨,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娘……”
“怎么会这样!”大夫人咆哮着,疯狂地掐拧于若花胳膊上的肉,发泄自己内心的苦楚悲凉,她不敢去想,于阎万一知道自己千方百计地在外头传于云笙和白泽骞的闲话,连于府的脸面都不顾了后,会对自己做什么事。
于若花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从小到大她要什么,大夫人就给她什么,一句凶话都没说,现在居然直接动手。从未体会过的疼痛让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直接放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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