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仃晨
闻言,太医抬眸仔细观察了花未的脸色,继续道:“娘娘以往来月事可痛得有如此严重?”
刘嬷嬷想了想道:“也疼,却并没有今日这般严重。”
不过女医也说了娘娘这次来月事该有些难受。
太医点了点头,片刻后收回手,思量道:“可否把女医开的方子拿来给我瞧一瞧?”
刘嬷嬷连忙呈上了方子,见太医瞧了一眼,便还了回来。
不过刘嬷嬷突然想起来一事,“徐太医,女医前几日开了一副方子,说是娘娘服下三日便来葵水,可三日后娘娘的葵水却并没有来,所以女医才又开了一副方子,您方才看的是女医第一次开的方子,这是女医这次开的方子。”
闻言,徐太医接过刘嬷嬷这次呈上来的方子。
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娘娘这药服用了几日?”
刘嬷嬷道:“两日。”
服用了两日才来葵水?
徐太医突然拧眉,女医第一次开的方子无事,可第二次开的方子却加重了不少药量,若是换作平常女子,只需服用一次便可见葵水,可娘娘竟然连着服用了两日才见葵水。
徐太医突然觉得这事儿或许没那么简单了,打足了精神,抬眸询问:“娘娘这几日可有食用什么阴冷腥辣之物?”
这话女医也询问过。
刘嬷嬷将娘娘每日食用的食物一一道出,也将女医叮嘱的话说了出来,这几日她严格按照女医说的菜式给娘娘做的小菜。
听刘嬷嬷说完后,徐太医脸色越发凝重,没问题,哪里都没问题。
可这究竟又是哪里出了错?
他方才给娘娘把脉,娘娘体寒阴冷,肾气偏虚,这分明是宫寒之症,可却又不单单是宫寒。
若只是宫寒导致月事延缓,女医开的第一副方子便足以医治,又怎会在加重药量后娘娘还连着服用了两日才见葵水。
徐太医额上汗意连连,胆战心惊,因为皇上的气息越发恐怖。
可他却找不出毛病。
刘嬷嬷也担忧,可顾忌皇上在这,不敢多嘴。
徐太医一头乱麻,惊慌之余突然想起来刘嬷嬷最后说的话。
“皇后娘娘每日食用半只鸡?”
徐太医想到,皇后娘娘每日食用的小菜都是这嬷嬷亲手做的,菜式也没任何问题,那会不会是鸡出了问题?
刘嬷嬷点头,鸡可有何问题?
邵宸也看了过去。
徐太医忙道:“宫里可还有娘娘食用的鸡?”
刘嬷嬷点头,娘娘今儿用的鸡还在桌上。
徐太医忙走近桌旁,虽然鸡肉已经被花未吃的一丁点儿不剩,不过盘子里还剩些汤汁。
汤汁浓郁,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徐太医端起瓷盘,凑近闻了闻,猛然皱眉。
这……
这是……
徐太医突然跪了下来,提声道:“回皇上,臣方才在皇后娘娘食用的鸡肉中闻到了雷公藤。”
香兰人小,压不住性子,也忘了殿内还有皇上,当即便询问出声,“雷公藤是何?”
徐太医道:“就是常人所言的断肠草。”
第45章
断肠草?
徐太医这一声宛若巨雷,刘嬷嬷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
“那……娘娘她……”
刘嬷嬷紧紧地盯着徐太医,手里的帕子被捏的死紧,身子忍不住颤抖,断肠草她虽从未曾见过,却……听过。
当年先帝的桃妃便死于此毒。此毒性烈,乃后宫之大忌。
那……娘娘……
刘嬷嬷不敢继续想下去。
徐太医见她惊慌,轻声安抚道:“放心,臣方才已经查验过了,鸡肉里断肠草的剂量极轻,若不是娘娘的月事不调,恐也难以得知。何况,若是断肠草的剂量多了,娘娘必定当场身亡。”
闻言,刘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不免自责,都怪她,明知娘娘每日都要吃鸡,还掉以轻心,若是她亲手为娘娘做,又怎会被奸人得逞。
只是徐太医却有些疑惑。
“你方才说娘娘每日都会食用半只鸡?”
刘嬷嬷从自责中回神,回应徐太医的话,“是。”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
刘嬷嬷回忆了一下,好像自从娘娘大病那场醒来之后,娘娘便极为欢喜吃鸡肉,也从那时候开始,便每日都离不了鸡肉。
“一月前。”
闻言,徐太医沉思了一瞬,便突然道:“娘娘月事延缓了多久?”
刘嬷嬷道:“刚好一月。”
那……
徐太医突然明白了。
徐太医看向了从方才他说了断肠草之后便一直未说话的皇上,战战兢兢道:“皇上,断肠草的剂量若是不高,虽伤不得人性命,却后患无穷。男子若是长期食用,则精血减少,气血不足,女子若是长期食用,则月事不调,肾阳不足,长此以往,娘娘将难以有孕。”
……
轰!
刘嬷嬷抓紧了香兰的手才免了自己跌倒在地,嘴唇颤抖,她早该想到的,娘娘振作起来了,自然会有人眼红。
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歹毒的心思,想让娘娘难以有孕,在这后宫里,身为后妃,若是不能怀孕,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刘嬷嬷猛的跪在地上,提声道:“娘娘遭此毒手,还望皇上明查。”
徐太医一行话说的汗意连连,诚惶诚恐,一语落,便埋首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头顶着皇上冰冷的目光,感受着皇上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阴沉,殿内气息紧张又压抑。
宫人们都跪了下来。
良久,安静压抑的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冷笑,恍若来自地狱深渊的招魂铃,轻嗤一声,便压的让人透不过气,恍若濒临死亡。
空气中响起了皇上极其平淡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但却让人不寒而粟。
“查。”
————
事关重大,徐太医不敢擅自决定开什么方子,于是回了太医院,与太医们商议着如何医治。
花未昏睡了过去,连在梦里身子都还一阵一阵的发颤。
邵宸的目光落在床上,床上那人小脸苍白,双唇紧闭,无半点平日里张扬清灵的模样。
或许这不是她第一次这般模样了,但他似乎每次见了都难以自控。
不知是不是夜里寒凉,邵宸此时竟然难得的手脚冰凉。
邵宸提步走近,俯身抬手轻轻地将她额上的那一缕被汗液浸湿的青丝捋直,掌心擦拭过她额上的薄汗,抚上她的小脸,动作温柔,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不知看了多久,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子的声音,似呢喃,似低语。
“看你这么乖,朕给你讨回公道可好?”
……
回应的自然是花未的呼吸声。
不过邵宸却收回了手,表情骤然冰冷,侧眸吩咐,“传淑妃。”
————
福顺很快便去了华清宫。
瞧着福顺来了华清宫,淑妃难得笑脸,听说是皇上传见,微微抿唇含笑,“福顺公公稍等片刻。”
说完后,淑妃便转身进殿换了一身行头,等再出来时明显靓丽了不少。
福顺面色如常,低首道:“淑妃娘娘,请吧。”
淑妃出了宫,步子便径直往承乾宫走,哪知福顺突然道:“皇上此时在凤鸾宫。”
闻言,淑妃脸色一僵,步子也顿了下来,免不了询问:“不知皇上唤臣妾作何?”
福顺低首道:“淑妃娘娘到了自然便知。”
从他嘴里套不出话来,淑妃怀着疑惑去了凤鸾宫。
到了凤鸾宫,福顺带着淑妃去了正殿。
淑妃虽然心有欢喜,不过疑虑更多,刚一走进正殿,便见皇上坐在上座,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淑妃贪婪的多看了几眼,随后才轻步上前,行了礼,清声道:“臣妾拜见皇上。”
邵宸目光平淡,并未看她,只微微颔了颔首,见状,淑妃站了起来。
目光在殿内环视一周,并没有见到唐花未,些许疑惑,不过随后便心有窃喜,皇上在凤鸾宫,但凤鸾宫此时却不见正主,这夜深了,皇上却唤了她来。
难不成……
淑妃微微含笑,轻声道:“不知皇上传唤臣妾过来有何事?”
淑妃含笑低着脑袋,安静的等待皇上的回应。
宫外的女子皆想入宫,可她们不知,入了宫才是最难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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