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 第56章

作者:荔箫 标签: 女强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但仔细想想,他又分析道:“但下奴觉得,贵太君应该还是……心疼您的。在外甥与旁人之间,他必定帮外甥;但放到外甥和您之间,还是您要紧。”

他记得贵太君离世前的事。

贵太君临终之时只叫了两个人进殿,一个是他的亲女儿,也就是虞锦的二妹虞绣,另一个就是虞锦本人。

当时楚休没敢飘进去细看,因为人临终前阳气轻,能看到鬼,万一被他吓得遗言没说完就咽了气,那他可就罪过了。

但他看到虞锦与虞绣都是抹着眼泪出来的,姐妹两个相互攥着手,沉默地在亭子里坐了好久,才依依惜别。

照这么看,方贵太君对虞锦应该是真有长辈对晚辈的疼爱的,那为了虞锦的身体安康便任由外甥去出了家,便也不足为奇。

“你这么想?”虞锦黛眉紧皱,一壁若有所思地点头,似乎赞同他的话,一壁又疑云更深了。

――楚休不提方贵太君离世之事还好,一提,倒让她也想起了些细节。

他离世的时间算起来离现在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概还有七八年的光景,那时她二十六七岁。

贵太君嘱咐她们姐妹两个相互照应,还回忆了许多她们一起长大的旧事,说得她们痛哭流涕。

当时她是真的感动了的,之后数年的相处中,也或多或少因为那番话与虞绣的感情更甚其他姐妹。但现在……穿越又重生让她多了几分旁观者的冷静,回首细想,那番话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似乎说得太完美、太滴水不漏了,不像临终时突然有的感情倾诉,倒向打了不知道多少遍腹稿推敲出来的话。

这也罢了,毕竟方贵太君是因病离世,病重的那几天若反反复复地想这些,话说得特别漂亮也是有的。

但再细想,滴水不漏之余,那番话其实还将语言的艺术玩得一绝。

要虞绣关照她的时候,就是假大空:“这是你长姐”、“你日后不要惹她生气”、“凡事你们姐妹商量着来”。

要她关照虞锦的时候,就详细到了具体事项:“虞绣这孩子性子野,闲来无事就爱走南闯北地到处闹,陛下不必和她置气”、“先皇说得对,她不是什么能堪大任的人,陛下不要指望她太多,给她些闲差也就是了。”

“若能让她多读读书也是好的,早就该把她困在太学里,不让她四处去疯。”

于是在方贵太君的丧事办妥之后,悲痛不已的虞绣请旨回太学读书。她堂堂一个亲王,虞锦哪能真只让她和寻常书生一样读书?便给了她个闲差,算是去太学当个官。

那时连前阵子的太学之事已相隔七八年了,大中大事小情不知经了多少,虞锦就是再跳跃性思维,也不会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但现在突然把它们放在一起,虞锦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自己都觉得不妥的帝王多疑――擦,你们父女两个是不是合起伙来诓我?

不行不行,不能多疑到这个份上!

她陷入一股焦虑,拼命地让自己恢复理智。

这种多疑简直没道理,就跟十年前自己丢了块金子,十年后发现邻居有块金子就觉得是对方偷了自己那一块似的,强行拼逻辑。

但不知为什么,她越是这样拼命开解自己,越是让那不讲理的疑心占了上风。

她终是开了口:“邺风。”

邺风上前,她沉沉道:“传沈宴清。”

消气

沈宴清这个人, 在朝中“查无此人”。放在京里,明面上的身份是一方巨贾,名下布庄、银号、酒楼、茶肆, 乃至青楼不计其数。

但其实这些生意与沈宴清看似纤弱的身形一样,都是障眼法。她的真实身份是暗营指挥使, 那些生意她都顾不上亲自去管, 至于“纤弱”的身形之下, 是随便一伸手就能把人锁喉致死的本事。

暗营只听命于天子,朝中宫中也不过一小部分人清楚暗营的确存在,于更多官员而言,它都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说。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隐匿行踪, 暗营中人也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是高手,指挥使尤其如此。

虞锦发了话, 邺风就进侧旁的书房,打开暗格,掰了一下里面的木钮。暗格里依稀有轻微响声传来, 像是一环扣一环的机关,运作中将那轻微的声音越送越远。

皇帝召见暗营指挥使,历来是这样的召见。至于里面的机关究竟是何构造,虞锦也不清楚,只知它环环相扣铺得甚远,终点一直通到沈宴清府中。

等了约莫一刻,女皇从容不迫地挥退了宫人。又过不多时,一道黑影从殿梁上直落下来。

“陛下。”沈宴清抱拳。

虞锦下意识地抬头扫了眼殿梁——讲真, 虽然她做了两辈子皇帝,到现在也依旧好奇,皇宫戒备森严,沈宴清到底是如何一次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宫来的。

虞锦刚登基那会儿就想过,前辈女皇们真是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八个字做到了极致。不然若暗营指挥使有什么问题,弑君都不过一眨眼的事。

正了正色,她直说主题:“你帮朕盯一个人。”

“盯梢?”沈宴清惯是不羁的性子,在圣驾面前也没太多拘谨,听言一脸的好笑,“什么人,竟要臣亲自盯着?”

虞锦:“方贵太君。”

沈宴清的神情明显一震。

暗营素有规矩,只奉旨办差不过问原因。但这个答案实在太让人诧异,她哑了半晌,终是试探着问了声:“……方贵太君?”

“朕一时也说不清楚。”虞锦顿了顿,“只是有些事让朕心里不安生,你且盯着便是。”

“诺。”沈宴清应下,秀眉浅锁着想了想,又问,“那安王那边……”

安王就是虞锦的二妹虞绣。

虞锦略作思忖,摇头:“先不必管她。”

暗营的人本事再大,盯得人多了也还是会增添被发现端倪的机会,一旦打草惊蛇就是麻烦。现下她对他们不过几分怀疑,倒也不想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先探个虚实再说。

沈宴清点点头:“那臣这便去。”

虞锦嗯了声,而后只一眨眼的工夫,沈宴清就不见了。

殿梁上也没人,真不知道她是打哪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