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杯豆浆
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大伯母你忘记了吗?咱们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不要和不相干的人浪费口舌了。”
自始至终,顾绯都没有正眼看过傅凝钰。
她太清楚傅凝钰的性子了。
自私自利,又标榜高尚,喜欢当人群的焦点,喜欢众星捧月。
这种无视才是让她最难受的。
果不其然,傅凝钰受到的刺激更大。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怒火冲天,她依旧能够压住自己的火气,可顾绯什么都没做,就能让她失去理智。
凭什么一个私生女,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
“顾绯。”
顾绯顿住脚步,像是施舍般,终于给了傅凝钰一丝回应:“怎么了?”
再见傅凝钰,顾绯神情有些许的恍惚,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当年的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傅凝钰是披了羊皮的狼?
不过没关系,她不是一无所有的顾绯,她手握交易行,又有多年的见识阅历,一切都已经翻盘重来了。
对付傅凝钰其实和对付傅本德一样,钝刀子磨人才是最好的方式。
不仅要把他们所有的一切,慢慢剥夺,还要让他们品尝从云端跌落下来、却翻身无望的滋味。
不知怎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却令傅凝钰心头有些发怵。
她不明白,只是一个私生女,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这根本就不合道理。
“你真的不去看一下爸吗?”傅凝钰几欲呕血:“就算有天大的仇,爸也得到教训了。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你不知道,如今的他有多难过。”
顾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根本不给任何回应,她摸了摸光滑的耳垂:“大伯母,我突然想起来刚刚没有佩戴耳饰,我上楼取一下。”
至于傅凝钰说的话,她完全就当成了耳旁风。
何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见顾绯的身影消失了,她干脆下了逐客令:“人你已经见到了,该说的话也已经说了,我们还有要紧事办,实在招待不了你。”
傅凝钰胸腔剧烈起伏,瞧着这样的架势,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搭理,与其浪费口舌,倒不如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你们会后悔的。”
说完,她便愤然离开。
才走出门口,冷风袭来,傅凝钰的理智稍加回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一时之间,她有些悲怆。
顾绯站在窗台旁冷眼旁观,见傅凝钰的身影小到看不见,她这才回到梳妆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耳环,同时开口道:“这里除了我们俩,没有其他人,你你费尽心机为了见我,该不会一直保持沉默吧?”
与顾绯相距一丈远,似人形又不似人形的肉团子像是受到了惊吓,猛然后退了两步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它稳住身形,缓缓朝着顾绯飘去:“你怎么知道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顾绯阖上首饰盒,语气古井无波:“你变成孤魂野鬼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如今变得这么虚弱,一定是花了大代价挣脱了桎梏,你跟着傅凝钰,又留在顾家,若真不是特意来见我的,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原因了。”
她又瞥了肉团子一眼:“你尚在孕育中,便失去了性命,照理来说,没有变成人的资格,更别提变成鬼了,想来也是有机缘的。”
“说吧,要让我帮你干什么?”
这段时间,她三番五次的出手,早就成了那些执念颇深鬼魂眼里的香馍馍。
不过,既能互惠互利,她也乐得如此。
肉团子见顾绯果然和传言里的一样,虽然态度冷冰冰的,但求她办事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它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便鼓足了勇气:“你说的没错。”
它其实是四个月大的胎儿,本不应该有意识,阴差阳错开了灵智。
从此,一直跟在妈妈的身边。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非常怨恨我的妈妈,我恨她不能好好的保护我,恨她不能让我如愿来到世界上,她根本就不爱我。我想脱离她,但我毫无办法,我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旁,久而久之我发现事情并不是和我想象的那样。”
妈妈在它还没出生时,就已经给它准备了儿童房,每一个玩具都是精挑细选的,充斥着浓浓的母爱。
甚至给它备下了一年的衣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也许是我的命不好,就在我认清现实、想要重新转世投胎时,我发现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赤.裸.裸的阴谋,有人不想让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说到这里它的声音里满是愤懑与不甘:“我妈妈心情郁结了好久,才逐渐从痛苦中走出,她和我的想法一样,总觉得是她没有保护好我,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子的,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依旧是她的心结,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想让她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被奸人蒙在鼓里,顾绯,我恳求你。”
顾绯沉默。
肉团子始终得不到肯定的回答,不免有些心急如焚:“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恐怕你早就知晓了我妈妈的身份。你帮我,不也是在帮你自己吗?”
一直跟在车琳身旁,肉团子知道高家傅家和顾家多有嫌隙,顾绯更是不待见傅家人:“当年高珊因为一时气愤,私自更换了我妈妈的安胎药,又高价买通医生粉饰太平,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愧疚过,甚至还和我妈妈亲密无间的相处,我真是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了。”
“现在高珊被赶出傅家,如果又和娘家起了冲突,这不是你最想见到的场面吗?顾绯,你帮帮我吧,好不好?我会感谢你的。”
顾绯嘴角微微勾起。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桩事情的起因与结果。
如果不是为了肉团子,她根本没有必要出现在傅凝钰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