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无寂
舒岚的质问,勾起了杨星泽的回忆。
自从父母双双病死之后,杨星泽……聂国宗就独自居住在那风雨飘摇的破房子里。
只有13岁的聂国宗不单只要承受孤独的滋味,还要承担生活的重担。日日田埂劳作,夜夜独守空屋,朝朝起早贪黑,夜夜食不果腹……衣衫早已褴褛不堪,身躯日渐枯瘦孱弱。
要不是乡亲们三不五时地给聂国宗送点吃的喝的穿的,聂国宗大概早就饿死或者冻死了。
奈何乡亲们也都是贫苦人家,纵使他们想要帮助聂国宗,也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如此,聂国宗仍是感恩每一位乡亲,尤其是岑小嫚。
岑小嫚没有父亲,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自然也是清苦。
生活清苦的岑小嫚,却常常给聂国宗带吃的。有时候是光酥饼,有时候是白馒头,有时候是小米粥,有时候是番薯或者芋头……聂国宗知道,那是岑小嫚的晚餐。
聂国宗不愿吃掉岑小嫚的晚餐。
岑小嫚却威胁聂国宗说:如果国宗哥哥不吃,那我以后就不理国宗哥哥了。
那时候的聂国宗,最害怕的就是岑小嫚不理他……于是,聂国宗只能和岑小嫚一同分享那光酥饼,那白馒头,那小米粥,那番薯或者芋头……聂国宗总会骗岑小嫚说,他已经吃饱了。岑小嫚总会不相信。
1937年的初夏,也就是聂国宗的父母死去半年之后。
聂国宗清楚记得,那是一个漫天满布火烧云的傍晚,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聂国宗的面前。
那个男人身上穿着洗旧却干净的灰白中山装,鼻梁上架着充满书卷气息的玳瑁眼镜,脚上踩着一双风尘仆仆的小黑皮鞋,手上还提着一个沉重的藤编行李箱。
聂国宗和那个男人对视了很久。
聂国宗问:你是谁?
第30章 芭比娃娃的高跟鞋
陌生男人说:我名叫余世和,是你的舅舅。
余世和的姐姐,就是聂国宗的母亲,余春芳。
在余春芳20岁、余世和18岁的那年,他们的父母相继离世。
那一年,余春芳刚嫁给聂东林,还没有聂国宗。
那一年,将父母安葬之后,余世和远赴天津学习。学有所成之后,余世和在天津担任知名学府的国学先生。在那动荡的时代,一刻都不得安生。余世和被迫多次流离搬迁,余春芳也随着聂东林多次搬家……日月如梭,春去春来,一来无往……在那信息并不发达的年代,余世和与余春芳就这么断了联系。
后来。
余世和辗转得知余春芳病故,并且留下独子,无依无靠,无人照顾……于是,余世和就来了。
虽然那是聂国宗第一次见到余世和本人,但余春芳在世的时候,常常会跟聂国宗说起她的弟弟余世和。虽然相隔多时,但余春芳一直以余世和为荣。濒死之际,临终之时,余春芳一悲伤要留下聂国宗孤独一人,二遗憾不能再见余世和一面。
如今,余春芳在天之灵,也该感怀安慰了吧?
舅舅!
聂国宗一点不认生地冲进余世和的怀中……本想嚎啕大哭,最终却还是强忍着眼泪,哽咽得全身颤抖。
那日之后,余世和住进了聂国宗的小破房。
再到后来,余世和在那小乡村里面,开始教授村里的孩子四书五经和读书写字……生活虽然依旧清苦,但是余世和十分受乡亲们的敬重,连带聂国宗也从被人可怜变成受人尊敬。余世和和聂国宗所住的小破房,在乡亲们的热情之下焕然一新,起码是能遮风挡雨了。
一切都好起来了。
余世和对聂国宗,简直就是视如己出。
但越是视如己出,越是严厉教导。四书五经,礼义廉耻,知书达理,谨守礼教……余世和将他认为重要的,全都严格地教予聂国宗……于是,就有了这个仿佛来自公元前1943年的杨星泽。
“不得不说,你的故事还编得挺全面的呵!”舒岚挠了挠头,嗤笑着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段到底编了多久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没空和你瞎说实话!”舒岚径直站起身,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我要回房间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不要吵我!”
“是的。”杨星泽站直身板,目送舒岚离开。
舒岚走进房间。
立即关上房门,箭一样冲到电脑前,打开电脑,输入“余世和”三个字。
余世和,生于1903年,国学大师。终生未曾娶妻,无儿无女。1937年开始在小乡村进行教学,育人无数。一生著有国学作品……于1966年自缢身亡,享年64岁。
1966年……文人惨痛的开始……作为国学大师,余世和在死之前一定受了不少的苦……要是让杨星泽知道余世和死得那么惨,杨星泽一定会……
呸!
舒岚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她居然差点就相信了杨星泽的鬼话?!
粗暴地关上电脑,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闭目的黑暗之中,有无数黑点在眼皮之内汹涌悦动,就像是黑色的泡沫,不断地爆破重生……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简直就无法入睡!
舒岚猛然坐起床,狂躁地抓拨着头发。
拒绝承认是因为心绪不宁!
坚决推说是因为下午睡得太久!
突然之间,不知为何,竟想起昨晚依稀朦胧的景象……杨星泽就坐在她的身旁,拘谨机械又细致关切地,一次又一次地,为她更换温凉的毛巾。
舒岚真想狠狠地给自己一锤,将自己直接捶晕。但是终究没有给自己一锤的狠劲……舒岚装作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再次搜索。
聂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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