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时你个渣渣
一直到第三天夜里,宫女发现她晕倒在床上,忙让人去请太医。
“不必去惊动太医。”贵妃突然醒过来道,她睁开眼睛的那瞬间,眼底有一道红芒划过。不过这点细微的变化,帐子外面的宫女是无人看到了。
“娘娘?”宫女大喜,忙让人把温好的鸡汤送来,“您先吃点东西吧。”
贵妃依言吃了些东西后,借口自己头晕,还需要休息,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待寝殿里恢复安静后,贵妃才将手上的手串取了下来。
和之前艳光流转的色泽不同,这会儿的手串虽然还是红色,但已经没了多少光泽。
“我又回来了呢。”贵妃妩媚一笑,眉梢眼角全是另外一人的妩媚多情。
……
翊坤宫。
傅杳有所察觉地看向隔壁永安宫的方向,旋即又收回了视线。
皇宫里面出现稀奇古怪的东西,和她有什么干系。而且圣人现在已经借着太后的名义请了三位高僧进宫祈福,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防备她的。
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你是不是钟离临。”傅杳看着面前的男子道,“钟离止就是你哥哥吧。”
“忘了。记不清了。”男子道。
“那你还说什么对不起你大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还对不起什么。”傅杳道。
“大约是太懊悔了吧,所以一直记得。虽然现在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太清楚了,但是一想到这个,心里还是会像刀割一样,悔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男子手放在了胸前,“你说我是一道执念,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我究竟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可我发现,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甚至连我为什么会留在这世上都不知道。”
傅杳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知道钟离止这个人吗?也就是恪怀太子,跟我说说他的生平。”
男子努力地闭着回忆道:“记不太清了。不过一想到他,心就会很痛……他本该长命百岁的……我去河西看过,那一战真是惨烈,就凭着八百个人拖住了突厥大军两天一夜……如果不是大兄,整个河西到长安就全完了……我当时为什么就那么混账,一直迟迟不去救援呢……”
随着他将脑海中的记忆碎片讲出,他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整个身形也有溃散的趋势。
傅杳出手定住了他,为防止他又重新变得虚弱,只好将他送回了五皇子体内。
他说得河西一役,傅杳有点印象。
这不是从史先生的书里看来的,而是这一战有名到人尽皆知。
魏朝时,突厥叩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当时魏朝国力衰退,北方突厥却联盟了周围部落,有兴盛之势。此消彼长之下,突厥生出入主中原的野心。
而就在突厥悄悄南下时,他们的先锋队伍在河西却被一支八百人的队伍拦住了。没人知道这八百人是怎么拖住凶悍的突厥大军的。之所以会知道这事,是因为当初这支队伍里有叫作寇镇北的幸存小将,后来成为了名震一方的军神大将,所以这一役基本上都被默认为是寇大将军的功劳。
而后来寇大将军当了主将之后,用兵奇诡,常常出人预料,所以这也被当作是他功劳的另外一个佐证——只有用这样的打法,才能用区区八百人打出这样的战绩。
可是现在听这道执念说起当初那一役,真相似乎又有不同。
寇镇北的生平谁都知道,他是孤儿,又哪来的兄弟。
而且,镇北这个名字,当时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的寇大将军,又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第73章
傅杳是觉得,当初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别人给他取的。但这到底是猜测而已,事实究竟是什么,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将剑收起,傅杳准备离开,却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身着雪白里衣的皇后。
她大概是刚起来。
“不睡?”傅杳没急着走,反正在这和在道观都是一样,看皇后像是特意来找她的样子,她不介意多待一会儿。
“睡不着。”皇后说着,“刚刚做梦梦到阿毓了,突然就醒了。”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想着管别人。”傅杳道。
皇后笑了下,道:“不瞒你说,虽然现在被禁足着,但我这心反而还踏实一些。”翊坤宫的宫门关上,外面的事就和她再没干系,“我爷爷说过,我爹性子过于绵软,不到退无可退,他就会一直妥协。永安侯府这个家,他当不起来,能不败就行。唯一有希望担起侯府担子的只有阿毓,但是现在阿毓也走了,与其让侯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还不如早一步将他们打入深渊。只要小五好好的,那将来侯府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些她都想好了,现在就希望宫外的爹娘能安安心心地坐好冷板凳,不要再闹出幺蛾子。
“你这个女儿当得有些辛苦。”傅杳踹了个椅子在她面前,自己则靠在窗边,任由月光从她背后洒下,在地上剪出一道人影。
“其实还好。”皇后道,月光下,她的脸庞有一种刚毅的美,“只要不把皇帝当做丈夫来看待,只安安稳稳地当着皇后,不为他吃醋,不为留住他而挖空心思,就也还行。虽然失去了自由,可也得到了权利。后宫里的女人,没有爱依旧能活,但没了权利,必然会死得很快。”
说到这,她朝着傅杳露出些不好意思来,“今夜我似乎有些多愁善感,把什么都倒给你听。”
傅杳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介意了解一下后宫女人的生存之道。”
“那我还是别说了。被困在这方天地里的女人,大多都是身不由己。哪怕我身为皇后,又有什么资格来轻鄙她们呢。都是可怜人罢了。”皇后说着,换了个话题,“观主你应该去过很多地方吧。”
“天南地北也确实都走了一遍。”主要是为了学习方术,不得不到到处奔走。
“我其实也去过一趟嘉峪关。”皇后像是把秘密说给傅杳听一样,声音还压低了一些,“偷偷去的,这事我爹娘至今都不知道。当时我要去外家,结果我爷爷悄悄带着我去嘉峪关绕了一圈。嘉峪关可真美,有时候我做梦都会梦到那里的黄沙。”
她那时候还以为自己会有再去的机会,但现在,这辈子都只能在梦中回顾了。
“嘉峪关确实很不错。”傅杳也道,“出了嘉峪关一直往西走,那里会更漂亮。你能见到成群的雪山,还有山下的牧场。虽然我们总瞧不起匈奴鞑子那些人,但不得不承认,人家的牛肉羊肉做得比我们中原地道。”
“我都没品尝过呢。”皇后有些遗憾道。
傅杳拍了拍窗户,“现在已经进入四月,雪山正在融化,丰茂的草原刚刚长起。只要你敢翻过这道窗户,窗外就是贺兰山,过去就能尝到马奶酒和烤全羊。”
皇后愣住了,她是知道傅观主有些特殊的能力,但现在那个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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