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凌劫
从病房到楼下小花园,乔靳燃眼睛一直在林鹿身上,目光复杂,带着探究和陌生。
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乔靳燃的第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心慌。
他乔靳燃,什么时候那么放不下一个人?
可这一个半月,无论在做什么,他脑子里都会浮现苏黎的身影,最近更是越来越频繁,频繁到他觉都睡不着。
直至此时,他才知道。
为什么看到她和娄峪在一起,他会那么生气,那么介意,那么……酸。
他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进他心里的,还烙得那么深。
“说吧,”林鹿停下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乔靳燃:“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靳燃看了她好一会儿,想从她这张脸上,看出点昔日相处的影子,可是没有。
半晌,他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道歉。”
林鹿笑了一声:“没必要了吧,上次把话说清楚时,不是已经道过歉了?”
乔靳燃嘴角有些僵:“这次是认真的。”
上次,他多少是有赌气的成分在。
“认真的?”林鹿把这三个字咀嚼片刻,又笑了一声:“行吧,看来当日就算我真死了,也换不来一份诚心的歉意。”
乔靳燃:“……”
他无话可说。
“我知道了,”林鹿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
乔靳燃眼睛一亮:“你原谅我了?”
林鹿看着他,觉得他这话很可笑:“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乔靳燃:“可你……”
“我说,”林鹿:“我知道了,不是我原谅了你。”
乔靳燃脸色有些白,但隐隐还有点期待,不原谅他,是不是表示,还放不下他?
“因为你,”林鹿道:“我差点死了,还瞎了两个月,让我外婆在医院没人照顾,乔靳燃,你凭什么觉得,你一句道歉,我就要原谅你?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这么金贵,这么值钱?”
乔靳燃脸更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鹿:“我再郑重跟你说一遍,我和你,再无瓜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家人面前!”
乔靳燃拧了下眉,自嘲道:“家人?也包括娄峪?”
林鹿抬眼,没开口,但表情、眼神分明就是:当然!
他一腔情愫无法诉诸于口,哪怕他来之前在心里过了无数遍,可对上她这冷漠的眼神,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艰难喘息片刻,好容易压下心头的窒痛,他指着楼上:“你觉得娄峪接近你,和你在一起是真的爱你?”
林鹿还是没说话,神情不变,冷漠不减。
乔靳燃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道:“他都是在利用你!”
林鹿扯了扯嘴角:“利用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
乔靳燃眼睛都憋红了:“他利用你,下我的脸,利用你和我斗!他根本就不爱你!”
林鹿盯了他好一会儿:“乔靳燃,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乔靳燃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且不说娄峪不是那种会利用女人打头阵的人,”林鹿冷声道:“就算他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乔靳燃只觉得胸腔炸裂一般,又堵又疼,他看着林鹿,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唇边滚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被人欺骗利用!”
林鹿眼神冷的结冰,语气轻缓:“爱我?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话已出口,乔靳燃再无顾忌,直白道:“我之前是没意识到!”
说着,他上前一步:“苏黎,我知道你恨我,你有什么怨气都冲我来,但别用这种方式出气,娄峪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他……”
“这种方式?”林鹿笑道:“这种方式是什么方式?你以为,我是为了报复你,才和娄峪在一起?”
乔靳燃面容一僵。
他的确是这么以为的,乃至于此时此刻,他还是这么认为。
她不肯原谅他,就是最好的佐证。
娄峪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抢了他不少生意,还明里暗里说是给她出气,他当然确定!
只是这话,他是绝对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说,那样只会显得他更失败。
乔靳燃没说话,但林鹿已经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她偏头笑了起来,实在是无语以及……可笑啊。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在乔靳燃死灰般的表情下开口:“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乔靳燃:“……”
林鹿敛了笑:“乔靳燃,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乔靳燃:“…………”
林鹿:“一个人是爱我,还是利用我,我自己分得清,因为……”
她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这里感觉的到。”
乔靳燃:“………………”
她抬头看了眼外婆病房的窗户,那个挺拔的身影一直在窗口站着,看她抬头给她抛了个飞吻,林鹿心头一暖,她收回视线,道:“我话说完了,再见。”
擦身而过的时候,乔靳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鹿脸上的笑全没了,她挣了一下,没挣开,正要骂人……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乔靳燃哑声道。
林鹿气死了:“放手!”
“明明我爱你,你也那么爱过我……”
林鹿气笑了:“你也知道是爱过?在你默认孟佩霖对我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爱你了。乔靳燃,别让我看不起你,放手!”
乔靳燃还是没松手,他力气实在太大,林鹿根本挣不开,她已经看到窗口的那个人跑下来了……
林鹿不想娄峪和乔靳燃在这里,当着她的面,有什么剧烈冲突,她深吸了一口气:“乔靳燃,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乔靳燃眼神一黯,嘴角都绷直了。
“……你爱的人,从来都是你自己。”
林鹿推开他骤然没力气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无论是物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脏疼地都要麻木了,他才抬手。
……他就是用这只手,亲手推开她的。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你爱的人从来都是你自己’这两句话,刺得他好疼。
比失眠睡不着想她,还要疼。
好半晌,他转身,看到她死死抱着娄峪的腰把他往里面拽,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扯了下嘴角,他输了。
输给了娄峪。
也输了他的爱情。
**
林鹿开了个花店,店名叫‘见鹿’。
那么多世的惊艳和阅历,她的花店,生意非常好,因为生意好而少了时间约会,这让娄峪非常非常非常不满。
但再不满,他也不敢把店关了直接抢人,只好每天委委屈屈的在店里帮忙,忙里偷闲地亲亲抱抱,有时候,他自己都感慨,狗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个女朋友,居然还过得跟个单身狗似的,可只要她一个笑,他又立刻满血复活,他觉得,他上辈子肯定欠了她不少钱,才会被她吃得这么死。
外婆的病情林鹿一直都很注意,因为这一世很多事变了,外婆的病情并没有出现恶化,又过了一年,医生说外婆情况很稳定,可以回家了,她便把外婆接了回来,外婆不愿意一个人在家,就到花店帮她看店,偶尔浇浇花,林鹿哪舍得外婆劳累,但外婆却说,天天和花在一起,人也会开心,想着店里也没什么重活,林鹿就随她了,人老了,总想做点什么不闲着,也挺好。
因为外婆天天到店里来,这导致本就幽怨约会时间少的某人,更不满了。
现在连忙里偷闲的亲亲都没有了,人生真的好艰难……
林鹿看他实在可怜,就又请了两个店员,还招了一个店长,闲下来后,终于有时间陪某个怨男。
这天一早,娄峪照常来‘见鹿’探班,刚郁金香浇了水,脖子就被一条胳膊搂住了:“走,今天咱俩去约会。”
这话,林鹿说过不少遍,实现的次数几乎为零,娄峪都麻木了,他趁着还没多少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这几天单子不是很多吗?那么忙!”
“不管了,”林鹿笑着说:“反正今天我要约会。”
娄峪又看了看她:“嗯?”
林鹿把水壶抢下来放到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往外走。
娄峪心头一动,把人揽回来:“真的?”
眼睛实在太亮,表情实在太惊喜,林鹿没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下:“当然是真的,快走啦,男朋友!”
娄峪没走。
他把人抱紧了,直接吻了过去。
林鹿难免也有些情动,所以这个吻,是被新招的店长和两个店员打断的。
“……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店员敲着玻璃门,站在门口,红着脸问:“请问这里是见鹿鲜花店吗?老板在吗?我们是来报到的……”
林鹿一惊,忙推开了不依不饶的某人。
林鹿慌里慌张把衣服拉好,对门口三个脸红红的小姑娘说:“啊,是,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都在服务台,你们自己去看,有不明白的,就问老员工,他们……”
“我在这儿……”老员工猫腰躲在服务台后伸手。
林鹿:“……”
“老板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了!”老员工非常善解人意的声音,又从服务台后飘出来。
林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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