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书书
李知尧接住荷包,定着目光看了许久。其实不用看就知道的,可他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幻想,把自己袖袋里的香囊拿出来,和这个荷包放在一起,认认真真看了下针脚。
他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来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心房越缩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脏像是被捅上了无数把尖刀,痛得他几乎要哼出声来。
他忍着心里的痛,把把荷包和香囊紧紧攥进手心里,指节泛白。
闭上眼睛,清透的眼泪从眼角滑出来。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与此同时的寿康宫, 有密探向赵太后禀报,“晋王已经安全抵京。”
赵太后吸气闭一下眼, 无名指上的玳瑁金丝护甲在炕桌上划开半寸, 沉声道:“废物!”
楼骁一干人等在钱宗河伏击失败, 并且损失惨重,这个消息早就传了回来。她当时便又下了密令截堵晋王, 务必让他回不了京城,最好让他带伤死在路上, 结果现在也失败了。
没有除掉李知尧,楼骁与他那些手下受伤也都不轻,亦是死了好些人, 她与李知尧说起来便算是两败俱伤, 两边损失都不小, 谁也没好到哪去。
不过倒是还有一件让她痛快些的事,就是那个女人逃走了, 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李知尧。
她也不是没听说,李知尧已经打算好了要娶那个女人。温显元把三媒六聘之礼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只等李知尧回来娶那个女人过门。
现在他是九死一生回来了,可是, 想娶的女人却不在了, 真是叫人痛快。不知他看到府上那些为婚礼准备下的东西, 心里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这就是他背叛她的下场, 活该有的下场!
他李知尧从小就被身边人漠视, 她好心才时不时去宫里和他说话, 给他带糕点吃。他全然把那段旧情都忘了,也要拥有自己的爱情,简直白日做梦。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一辈子不能得一缕真心,是他李知尧的宿命!
***
李知尧遇袭重伤的事在朝中传开,所有大臣都在议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这个阎王般的人下手。更让人咋舌的是,居然还差一点就成功了。
赵太后在朝堂上对晋王遇袭的事表达了关怀,又让大臣们推荐,及时另派了人带兵再去聊城处理流寇作乱的事。
人伤了,事情还是要照常处理。
下朝后,王公大臣们散开各办各的事去。等得了空,一个个都备了厚礼到晋王府来看晋王,一时间晋王府门庭若市。
但晋王卧在内院谁也不见,他们也便放下东西说些关心话,这就走了。
一直到了晚间,晋王府外又来了个车辇。车身漆金镶银十分华丽,后头跟了两排侍卫,一瞧就知身份高低,因无人敢拦,车辇直进了晋王的大门。
到二门上停下来,方见得里面坐的是赵太后。
赵太后此番这是私下出宫来的,并未在宫中行止录上记一笔,大家心里明白她和晋王的关系,自然也没人敢多嘴多舌一句。全都毕恭毕敬伺候着,只做事不说话,拿自己当哑巴。
赵太后落步下车辇,伸手搭到花嬷嬷的手上,端庄高贵地进晋王府的二门。
李知尧躺在自己的房里,因伤重起不得身,已听了下人传话,说是太后娘娘来了。
他谁也不想见,自回了句:“不见。”
赵太后哪管他想见不想见,她既都悄悄出宫来了,必然是要见到他的。是以当王府下人哆哆嗦嗦向她传达了李知尧的话后,她直接不理,继续让温显元把她领进李知尧的院子里。
出门遇袭和朝雾弃他跑掉这两件事,李知尧都没有迁怒别人,自然也没有责罚温显元。他知道自己此次败在了哪,败在了对朝雾的信任上。
他一点点爱上了她,把自己的一整颗心小心翼翼捧了出去,她假意接受了,假意给了回应,好像会陪他一生,他选择了相信她,想给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
也因为信任她,他没有让寂影继续去查楼骁,相信她早与楼骁断了干净。
结果到头来,她演了一出好戏骗了他,并且把他好不容易才捧出去的一颗心,狠狠摔碎在了地上,甚而还在上面碾了好几脚。
这样的痛,比在他身上刺上一百剑还让他觉得难熬。
***
赵太后进了李知尧的房门,让花嬷嬷、温显元以及随行的两排侍卫守在外头。走过落地罩到李知尧床前,她神色忧虑哀伤,看着李知尧慢慢坐到他床边。
李知尧不想看见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连眼皮也不动一下。
赵太后坐在床沿儿上,手里捏着一张锦帕,凄凄哀哀地看着李知尧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早知如此,我也不该让你处理聊城外的那些流寇。”
李知尧面无表情,仿佛冰雕一般,片刻后动了动嘴皮,“你应该比我清楚。”
楼骁是个一无所有的江湖浪子,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两年的时间内,召集起这么多人训练成有组织有纪律的杀手。无利可图,谁肯为他卖命?
这些人要有人来养,这个人只能是赵太后。
而且楼骁此次对他的出行路线以及所带士兵人数极为了解,唯一有点没预估准的,是寂影手下的人数。这些事情,单凭楼骁也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赵太后重用楼骁的目的很简单,知道楼骁恨他,所以利用楼骁对付他。
而楼骁会肯为赵太后卖命,耗费心力帮她训练那么多人,一方面也是因为恨他抢了他的女人,另一方面便是和朝雾里应外合,做好了计划要带她走。
所以,他是被他们联合算计了。
他也总算尝到了被人算计到伤了心,且差点丢了性命的滋味。
而听得李知尧这样说,赵太后稍稍顿了下,然后很快又把哀凄的情绪续上,委屈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受了重伤急得不行,不管不顾地出宫来看你,你竟怀疑我么?”
李知尧终于睁开了眼睛,侧着目光来看着赵太后。他眼底冰冰冷冷,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看了赵太后片刻,他动了嘴唇问:“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赵太后知道他在问什么,不过就是问那个离他而去的女人在哪。瞧着真是掏心掏肺了,真情真意都给了。眼下自己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心里想的却还是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