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书书
耳边的声音像一把把匕首一样,蹭过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朝雾的整个背都下意识绷紧了。然后她放轻松似地笑一下,轻声道:“王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李知尧也笑,落吻在她耳后,“我就喜欢吃冷的。”
***
按说好的,李知尧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柳州。
但朝雾没松心里那口气,也不敢松。
她到底还是摸不清李知尧会在她身上费多少心力,不知道他会不会这一走就把她丢开了,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借这机会测试她是不是在骗他。
不过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拥有的唯一一次并且是最后的逃跑机会。
这次不跑,可能就再跑不掉了。
怕自己被李知尧安排人盯着,朝雾起先没有冒险逃跑,刚好柳瑟的伤势也没完全好,再等几日不迟。她想,头几日熬到盯她的人对她松懈下来,然后再走不迟。
自从李知尧离开柳州后,朝雾的神经便松闲下来,每天都觉得身轻似小鸟。为了表现出自己确实没有逃跑的心思,每日在楼骁去照看柳瑟时,她便出去逛市集。
柳州著名繁闹的几条街,都叫她这几日逛遍了。
逛得各家老板把她模样都记脑子里了,她却连一样东西都没买。不过因为她生得漂亮,掌柜的见她去看衣服看首饰,不仅不烦她撵她,多还会给倒杯茶,叫她多看看。
逛完市集,朝雾偶尔也会假意路过布溪街,到李知尧的私宅前问他回来没有。那模样叫人瞧着,像极了闺中思君的小妇人。怕他再不回来了,那必是伤心一场。
李知尧走时,除了把家丁都留在了私宅,确也留了两名带刀侍卫。看家守院倒不必了,有那些家丁尽够。这两个人,留下是叫他们盯着朝雾。
这两人年纪都不大,一个慕青,一个叫贺小苏,正是血气最盛的年纪,那满心里憧憬的,都是要跟着王爷做大事。
因为慕青和贺小苏对此次任务都提不起什么劲,商量下来是轮着班儿盯人。而且盯朝雾这样的人确实也简单,两个人轮换盯着的时候,只觉得比看那跑不出羊圈里的羊羔子还无聊。
这小娘子每天没多少事,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去集市。和邻里接触也不多,当然,她左邻右舍那些婆子媳妇,多半都看她不顺眼,许是妒忌她貌美,瞧见她就嚼不出好话。
逛集市的时候,随便一家脂粉铺子,她都能在里头看上半天儿。
盯着梢去看出戏回来,她还能在店里呆着。
于是盯个两三日下来便不必盯了,凭猜也知道她在干什么。
慕青和贺小苏喝着酒抱怨——这个小娘子有什么好盯的?还不如放牛来得有劲呢!牛还能跑呢,这小娘子进店就不挪步了!
***
朝雾虽没身手,骑马射箭舞刀弄枪那些,她一概不会。但自打李知尧走后,她每次出门都会特意留神有没有人盯着自己。
起先没太发现,后来许是跟她的人松了警惕,真叫她发现了。
是不是两个人换着来的她不知道,总之在她进了铺子看东西后,跟她的人便也会去找些别的事做。不是去茶馆喝茶听曲儿,就是去酒馆喝酒听书。
七日后,朝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又问了楼骁:“你那旧相识的伤,好了么?”
楼骁告诉她:“已是差不多了。”
朝雾点点头,“这个地方我也实在呆腻了,想走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成不成?”
楼骁没想到她急起来会这么急,愣片刻道:“若是走了就不回来了,这宅子不卖么?也是笔不小的数目,这就扔下不管了?”
朝雾看着他,“先扔下不管,锁上便是。以后若有机会,回来再卖也不迟,总之房契在手里,房子还能飞了不成?我近来总听到邻里那些婆子说我坏话,再不想呆了。”
楼骁没什么其他顾虑,点头道:“那便今日就走,你说得太过突然,马车还需修整一下,你在家里等我,马车修整好了,我立马回来带你。”
朝雾片刻都不耽误,“那便先收拾东西吧。”
说完起身去收拾行李,打包的都是些必须要用的东西,不好带的全都不带。
收拾好行李,朝雾直接把包裹都拿去马车上,对楼骁说:“修整好马车不用回来,我待会出去置办些东西也不回来了,傍晚酉时,我在枕月桥头的柳树下等你,你到那里接上我便是。”
枕月桥是个很不起眼的小桥,寻常那处来往的人也少。但因为名字别致,楼骁和朝雾走过那处,讨论了几句,两人都记得。
楼骁点点头,又笑道:“你也有这么说风就是雨的时候。”
朝雾歪歪头笑,“我就不能潇洒些么?”
自然是可以的,楼骁不敢有微词。
在他跳上马车拉起缰绳要走的时候,朝雾又一把拉住他,认真嘱咐他,“我们走我们的,我只想悄悄儿走,谁也不叫知道,便是你那旧相识,你也不要说,可以么?”
楼骁看着朝雾,心想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他那旧相识就是柳瑟。但这事确实不与柳瑟说最好,免得再生是非,因他点点头,“谁也不说。”
答应完又打趣朝雾,“我怎么感觉,像在躲仇家一样?”
朝雾在他胳膊上捏一下,“我有什么仇家可躲,要躲也是你躲。”
楼骁听了这话,心里自有揣测。想着朝雾怕是真知道了那人是柳瑟,怕柳瑟再来闹得她生活不得安宁,所以才会这么突然要走,并且特意提出来让他不要跟他的旧相识说。
既是如此,确实是他该躲。
楼骁笑着抬手摸下她的脸,“傍晚酉时,枕月桥见。”
朝雾点点头,看着楼骁赶马车出门,随在马车后面把院门关起来。
关上门后回屋拾掇一番,便和往常一样,出门逛集市去了。
朝雾出门后就在留意观察,发现跟着她的人这一日连她家这附近也没来。应是摸清了她每日行踪,已经懒得费神再跟她了。
她也正如他们所愿,还是往他们眼皮下撞,去街上逛铺子。
先逛个首饰铺子,再进一家成衣铺,便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