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小愚
川川说过,爱情和幸福要靠自己争取,连周雪娥都敢于争取,她有什么可怕的?陈小凤倔强地瞪着马南湘,“不,你不配得到晴朗哥的爱。他已经接纳了我,前不久还写信告诉我,说要给我买台缝纫机呢!”
送缝纫机代表什么马南湘心知肚明,尽管她从未爱过陆晴朗,但听说这个曾经爱她入骨的男人准备娶别人女人为妻时,她的心竟然被刺痛了一下,男人啊男人,为何说变就变了?她忽然不甘心起来。
“缝纫机是吗?晴朗哥上次在信里也说给我买一台呢!不晓得会不会给我们买完全一样的呢?”
面对如此无耻的人,陈小凤全身的血液开始往头顶上冲,“你胡说!晴朗哥今年都没给你写过信。”
马南湘一怔,“你怎么晓得的?莫不是你偷看我的信?”
“没有!”陈小凤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偷拆他人信件是犯法的,而且会连累月婵伯娘和雪娥。
可由于她回答得太斩钉截铁,便让马南湘更坚信了她的推测。经过她的排除、分析,感觉与陆晴朗的问题是出在信上,但一直苦无证据,现在终于逼得陈小凤矢口否认了,这么说来,伍月婵那个老妖婆子跟周雪娥那个小妖婆子都逃脱不了干系。
“是伍月婵让周雪娥把信拿给你,接着由陆晴川模仿陆晴朗的字迹改了信,然后再把人我们胡编乱造的信送到我手上,我亲爱的表妹,是这么回事吗?”
陈小凤明白闯了大祸,却又不晓得该如何补救,甩下一句“不晓得你在说什么”便躲进了睡房,心里一个劲地祈求川川快些回来,大家好商量对策。
她越是惊慌失措,马南湘越是笃定自己的判断,都怪她一时疏忽大意,让几个贱人钻了空子,这个仇,她非报不可。至于陆晴朗,也得让他尝尝背叛的滋味。
马南湘一路向队里办公室去了。经过一公堰时,她阴恻恻的目光在周保生和周麦生的屋子上来回穿梭。恰巧此刻禾场上出现了一个壮实的小身影,他抱着铁环,光着脚板在细雨中奔跑。
很好,就是他了。马南湘双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不过不用急,凡事一步步的来。
穿过队屋禾场,淌过一截没有铺石头的烂泥巴路,她顾不得满鞋的稀泥巴,几步窜进了办公室,落雨天事少,干部们都在屋里躲懒。只有林大军嫌她们三个女人吵,不如呆在办公室清静。
她这几天一直闹着要告状,林大军见了她简直比见了阎王老子还怕,这个年代,强/奸妇女是大罪,而且连同家人都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他一心想着尽量离这个女人远点,于是急忙起身,边走边说,“小梅又招惹你了是吧?等着,我这就回去教训她。”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二百五就二百五
“哎,站住,”马南湘喊住了林大军,他那个贱人妹妹是欠修理,不过不是现在,她飘到周保生的位置坐下,“我猜得没错,果然是蠢婆娘在我和陆晴朗的信上做了手脚。”
林大军不解,“她又不是邮递员,怎么做得了手脚?”
马南湘将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冷笑道:“所以做这事的不只她一人。”
“你的意思是,还有伍月婵?”林大军半信半疑,私拆他人信件是犯法的,伍月婵会明知故犯?
“说不定还有那个哑巴贱货呢!”提到周雪娥,马南湘更是不甘,一个话都说得嗑嗑巴巴的小村姑,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嫁到了城里,她值得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为她马首是瞻吗?
看看别人,再回想自己,连口口声声说此生非她不娶的陆晴朗也移情别恋,老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
事到如今,偏执的马南湘仍不愿意反省自身的问题,而是把所有的责任全归咎到了他人身上。她向来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主,一时间对周雪娥的恨意更深了,眯着的双眸里迸射出的复杂的冷光令林大军不由自主打了个颤,“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马南湘笑望着他,“其实你心里早有主张了,你想用这件事击跨周保生、周麦生,对不对?”
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放过,他傻呀?林大军平静的脸上仍然挂着书生的傲慢,好似注定此生与世无争一般。都说女人是祸水,这回有伍月婵和周雪娥,要扳倒周保生和周麦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而已。
虽然马南湘总能揣摩透他,但“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思想在林大军心里早已经根深蒂固,他绝不会承认心思被猜中了,认为这样很没面子,因此,他选择了直接跳过这个问题,“我出去一趟。”
“你敢现在递状纸,保证死得难看。”马南湘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甲,暗暗腹诽道,这样的智商斗得过周保生那只老狐狸就怪了。
林大军瞧出了她眼中的鄙夷,可那又能如何?确实是他考虑欠周详,这次洪灾,落烟坪送出了那么多的粮食,乡长周煌辉将周保生视为龙潭公社的标榜人物,眼下他风头正盛,要是他去举报,只怕会碰一鼻子灰。
“我说了去递状纸了吗?我是准备给你弄张回云市的火车票,既然陆家那小子误会了你,大家尽快把误会解开不就成了?”一想到陆家那座金山银山与自己若即若离,林大军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马南湘也正有回云市的想法,她就不信陆晴朗能抵挡住她的诱/惑。只要把那块榆木疙瘩搞到手,看陆晴川和陈小凤还怎么嚣张!“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了,这次来回的开支得你负责。”
“晓得了。”林大军不耐烦地应道,雨都落了好几个月了,开始还能在粮食上做点手脚,后来分口粮全周保生一人操办了,两个月一分进账也没有,小娼/妇回家一趟至少得花个七八十块,想想就牙疼。
他跨过门槛,见到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男人把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你找哪个?”林大军心头一紧,万一他听到了刚才他和马南湘的话,又会引火烧身了。
他想伺机摘掉男人的斗笠,手快抓到笠沿时,对方却将笠沿往上一抬,露出一张国字脸。
“你怎么来了?”林大军环视了四周,一把将他拽进屋。
男人笑得一团和气,“想问问你手上还有没有货?”
看他要得这么急,一定是上次挣了不少钱,林大军摸摸下巴,“有是有,不过价钱方面......”
“这个好说,但你得让我验验货。”
林大军小心翼翼铺开壁画的那一刹,男人眼里大放异彩,同时惊呼道:“这正是当年敦煌莫高窟里遗失的壁画呀!林会计,你手上总共有多少幅?我全要了。”
口气真不小!林大军暗暗盘算着该喊多少钱,跟着周保生混的这几年里,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卖货的道理他懂,一次卖多了,人家肯定得杀价,一个个的卖,那就大不相同了,“不瞒你说,这东西不多,也就十几幅,但现在我手上就这一幅,你看要不要?”
“当然要啊!”男人生怕他不卖似的,扯住了壁画一角,“你出个价吧!”
林大军学聪明了,“你能给多少?”
男人麻利地举起右手,伸出一个食指,然后张开了左手。
这么幅破玩意值一百五?若是放在从前,林大军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现在他摇了摇头。
对方急了,“那你想要多少?”
“胡大哥,要不咱们喝杯水再聊?”林大军作势往碗柜边走去,他才懒得跟他急,吊足他胃口再说。
男人急忙拉住了他,“一百八,要得不?”
“胡大哥,我真渴了,让我喝口水吧!”
男人死抱住他的手不放,脸皱得像条苦瓜,“这样吧,两百,总成了吧?”
见林大军还在犹豫,男人苦哈哈地说道:“这个价已经顶天了,再高我就得亏本,就当咱兄弟一场,你给条路我走吧!”
呵,兄弟?哪个跟你是兄弟?林大军斜眼睨了他片刻,“二百五,一分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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