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瑟思弦
盛鹤岚微微一笑,笑容清浅,“分内小事,不足挂齿,侯爷客气了。”
这一笑犹如春风徐来万物复苏,又如冰山雪融岭上青松,让人不由眼前一亮,沈候愣了又楞,居然看到盛大人的笑容,简直有种三生有幸的感觉。
“不不,绝对不是小事,嫣儿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爱如至宝,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候这辈子难安。”沈候提到宝贝女儿,瞬间真情流露,盛鹤岚也不禁有些动容。
“侯爷爱女之情,令人动容。”盛鹤岚语气放缓,和颜悦色,他抬头望了一眼厅外,见日上当头,“已到正午,想来两位还未用过午饭,不如就在我这指挥使司随便用些,如何?”
沈候和沈怀瑾狐疑的对望一眼,用中饭?这位盛大人是不是抽风了,居然会请他们用饭,压根不敢说出拒绝二字,两人笑得异常开心,“多谢盛大人留饭,感激不尽。”
指挥使司虽说阴森可怕,不过小厨房还是不错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皇上还派了一个御厨过来,专门负责盛大人的饮食起居,可谓是盛宠在握。
一会功夫,御厨就整了一大桌菜肴,个个色香味俱全,盛鹤岚命人将桌子摆在园子里,拿来一壶皇上赐的御酒,众人边吃边聊,桌上美味撩人,周围鸟语花香,一时之间,沈家两个男人对盛家这个男人的好感,蹭蹭上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候举杯敬了盛鹤岚一杯酒,“没能请大人饮酒,反而还要叨扰大人的美酒,当真过意不去,改日请盛大人来侯府喝酒,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盛鹤岚笑着举杯,“一定一定。”
沈候一饮而尽,面露难色,“盛大人,我还有一个不请之请,就是关于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他说不下去,只能唉声叹气。
盛鹤岚抿唇一笑,“侯爷的意思我明白,李知事虽说有些让人不齿,但我也不会为难他,只是需要他的一份口供,查明是否和叛党有关联,我待会就命人送他回去。”
沈怀瑾暗暗呸了一声,李景淮那个脓包做的事情人神共愤,想了想问道,“盛大人,以往发生的事情,可否再请您告知一下?”
盛鹤岚点点头,将凤雏书院和山谷里的事情一一告知,尤其是李景淮的所作所为描述的十分详细,他倒也没添油加醋,平铺直叙娓娓道来。
两人知道这位盛大人自视甚高,从不会乱说话,他所说虽没有沈知嫣那般惊心动魄,却依然让两人气得半天回不过神,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个该死的李景淮,凤雏书院弃沈知嫣于不顾,只想着白氏,被叛党劫掠而去,不思悔过还变本加厉,在山谷的行为简直是狗都不如。
沈候气得握住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嘴唇哆嗦半天,哆嗦出一句不完整的话,“多谢盛大人,我……咳咳……”
盛鹤岚假装关心,“来人,为侯爷倒杯热茶,侯爷,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多谢大人。”他哪里是有事,他是快被气死了,他就是眼瞎,才会当初为女儿订下婚事,还好发现得早,要是已经成亲,简直是耽误女儿一辈子。
盛鹤岚心中明白,故作不解问道,“我听说这位李景淮不但是侯爷的外甥,还是你的乘龙佳婿?”
沈候连忙摆手,“那是外人胡说八道,不过是当年娘和妹妹的一句戏言,当不了真,呵呵。”
盛鹤岚勾了勾唇,“原来如此,沈姑娘貌美又胆大,知书识礼,一定能够找到好夫婿。”
沈怀瑾不由看了他一眼,要是盛大人知道小妹喜欢的是他,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盛鹤岚的博学多才以及文质彬彬给沈家两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出了京卫指挥使司的大门,沈候啧啧称赞,“难怪皇上信任盛大人,这个少年见识高远智谋过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沈怀瑾频频点头,心里却暗暗担心,这样的人物,小妹可是配不上啊,哎,可惜估计又是单相思。
沈候突然又想到什么,气愤的吩咐沈怀瑾,“回去安排一下,不要让李景辉再进镇北侯府,让他回去养伤,还有,把那个白氏也给我送回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侯府带,本候又不是捡垃圾的。”
“好。”沈怀瑾答应着,趁机说道,“要么也送姑母和祖母回李府吧,毕竟她们要照顾表弟。”
沈候嗯了一声,“你去安排,不必再问我。”
李景淮被扔进指挥使司的刑狱,除了第一天被痛打一顿,后来几天倒也没人来为难他,只是他的日子也很不好过,粗茶淡饭,吃不饱穿不暖,身边都是被打的血肉模糊,估计妈来了都认不出的那种人,还有每天不绝于耳的惨嚎声,都让他过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终于某天一个京卫来了,趾高气扬,“好了,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京卫们刚把他抬到镇北侯府,丢在地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表哥就过来冷冷告诉他,“府里这些时候不方便,表弟回家养伤吧。”
沈怀瑾说完之后,他被抬进一辆马车,随行的还有哭哭啼啼的白氏,以及沉默不语的娘亲和骂骂咧咧的外祖母,他浑身痛的厉害,来不及问就昏迷过去。
等到李景淮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浑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疼痛倒是缓解一些,耳边一个人正在嘤嘤哭泣,定睛细看,却是白氏。
只见白氏哭得泪痕满面,虽说眼睛红肿,却依旧难掩天姿国色,珠泪点点,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搂在怀里怜惜一番。
李景淮到昨日为止,对白氏十分痛恨,要不是她,他如何会被叛党抓住,饱受折磨,可是美人端坐面前,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怨谁,他的心又软成一滩泥。
“好了,别哭了。”李景淮挣扎的起身,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惊醒了门外守着的沈夫人,抹着眼泪走进来,“淮儿,你终于醒了。”
李景淮有些茫然,“娘,我这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呜咽几声,“淮儿,你受伤很重,娘请了大夫,大夫说好在都是皮外伤,为你涂了药膏,还开了一个药方,让你养上半个月,我们守了你一个晚上,老夫人年岁已高,实在撑不住了,刚去休息。”
李景淮吐出一口浊气,环顾四周,“娘,那……”鼓足勇气问道,“怎么不见表妹来照顾我?”
听到这句话,白氏脸色一白,沈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还提表妹,淮儿,你究竟做什么,让她心灰意冷,她以前那么喜欢你,现在口口声声要退亲。”
李景淮一愣,“不会的,表妹喜欢的是我,她不会退亲的,舅父也不会应允的。”
沈夫人啜泣起来,“哥哥他已经提出退亲,淮儿,不会再有婚约了。”
李景淮的心里突然痛了起来,痛的像是有人用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心里,痛彻心扉,痛的很不能立刻死去,目光涣散,“不会的,表妹不会的,她那么喜欢我,怎么会……”
沈夫人不忍再听,哭着安慰李景淮,让他好好休息,抹着眼泪走到厅里,坐在椅子上不住落泪。
一名家丁在外面缩头缩脑,沈夫人大喝一声,“做什么?”
“回夫人,纪先生在外面,想见少爷。”家丁哆哆嗦嗦回道。
“原来是纪先生,快快请进来。”沈夫人抹干眼泪,起身迎客。
纪思堂进来看到沈夫人红肿的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担心和难过,“夫人,您没事吧,景淮没事吧?我去看看他。”
沈夫人又哭了起来,“淮儿没事,多谢先生了,我带您去。”
两人去了后院,沈夫人轻声道,“淮儿,睡了没,纪先生来探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