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崔季明简直想死:“我口味有那么重么!我不是为了赶那个人赶紧出去才说的嘛!”
阿继不太相信,但仍转回正题道:“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三郎扮作农夫,作挑枯柴模样,看能否从城内几处暗口离开。三郎可看我行走,学学如何扮作农夫,否则若有搜城,咱们逃不出去的。”
崔季明看他说罢走出去,才明白他为何武功低微,却能潜入这院内。他的姿态、神情、呼吸节奏都学的太像之前那个送饭的老奴了。从拖沓着脚尖发出长长的脚步声,到背弯下的弧度,呼吸时嗓子里的浊音和频率,他从身体的发力上,都像极了一个年迈的、浑身旧疾的老仆人。
而平时这些身份地位之人低着头,根本没有旁人会去看他的脸,不过是记住了一打眼的印象。阿继便是用这个来糊弄住无数人的。
他快退出房间时,对崔季明微微点了点头。
傍晚再有人来送餐饭时,崔季明分辨不出,还仔细看了那人面容一眼,确确实实又是之前的老头了。
入夜,言玉留宿在屏风外一张很窄的榻上。
他到深夜听她好似睡熟了,便会从榻上起身,躺到床上的另一侧来,也不触碰她,只和衣躺在被褥上,清晨便再回去。
今日,言玉自认动作很轻,他躺倒在她背后。崔季明侧躺时有凹陷下去的弧线,他一般盯着那道弧线必定能睡着,崔季明却忽然开口,声音响在安静的屋内,惊得他心头一抖。
崔季明:“阿史那燕罗对你有杀意,他或许做好了杀你的打算。你死了,我便也无活路。”
言玉半晌答:“我知晓的。”
他又道:“比武一事,本不愿让你去。但我拦不住,这个面子不给,他若强行攻进院内将你当作阶下囚带走,我可能也无法。”
崔季明道:“你觉得我能赢么?”
言玉:“你本身是能赢的。突厥人虽比邺人坦率,但是人都喜欢脸面,或许会有阴招,你要小心。我会多带人去,突发了状况,应当也控制得住。”
崔季明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说话了。
言玉似乎觉得她醒着,他便不能躺在旁边,便窸窸窣窣的起身。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好似在等人开口挽留一句,但崔季明什么也没说,他起身,又回到了屏风外的榻上去睡了。
自那日之后,崔季明开始在院内活动,她腿伤好的比想象中慢。若真打起来,会成为拖累。言玉和阿史那燕罗的关系愈发紧张,小院外的侍卫比以前多了些,但也不过十来个人,与东风镇外头的大营,如何比得。
很快,所谓的比武也来了,崔季明活像是斗鸡场上拎着进场的公鸡一般,被人带至了东风镇的西城墙去。
那是为了防御修建的双层城墙,两层城墙之间,夹出了一条道路来,光照不进,路不宽不窄。城墙均由黄泥混合稻草制成,坑坑洼洼,也不过三米高,上头站了层层叠叠的突厥人,几乎都是军武装扮,他们正朝下观望着。
城墙上,她的刀被抛了下来,她弯腰去捡,刀鞘已无,仅剩一柄长长的刀身。
有句说话声在无数突厥语里飘进了她耳朵。
“两方不穿甲,是不是也太容易见血了。”
另一人答道:“今日,就是要来见血的,咱们在此地蹉跎太久没出兵过,该见见血了。”
崔季明一身灰色布衣,袖口扎紧,她的手指抚过了刀背,往这道路的另一端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没过几日,殷胥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上人化名红毛,举报的是崔季明同志的私人作风问题。
举报信上写道:
“崔季明同志在外人面前口出狂言,自称嫖(?)宿(?)了言玉同志,原话道:‘怎么着,您觉得还能是他睡我?’其中指向意味明显。本人生怕主上被这等无耻滥情之人所蒙骗,特此举报。”
殷胥:“呵呵。很好。见了面,我倒要看看她能睡了谁。”
另:
大概两三章内应该就能见面了。
☆、第128章 125.0125.¥
这条隐在阴影里的路很长,两侧城墙将其逼窄,但挥刀的余地仍是很足。靠着城墙根,或懒散或紧张的站着七八人,他们每个人隔出十米左右的距离,似乎在等她赢过一个,往前走一步。
这算什么比武,不就是她一个单挑对方一群么。
崔季明撇嘴,单手拎刀,握在刀柄最上端,刀尖斜指地面。
她抬了抬头,依稀看着城墙上有言玉和阿史那燕罗的身影。
距离她最近的那个突厥人直起了身子,手中拿着两把弯镰式的短弯刀,朝崔季明走来。
崔季明心中忍不住嘲讽突厥人如今愈发的鸡贼了。
之前阿史那燕罗打斗时发现,短弯刀在一定程度上能克制这长刀,怕是故意在比武前提点兵器的选择。但在普通马战时候,用短弯刀去贴,若非骑术精湛武艺高强,基本靠近之前就被一刀戳的透心凉了。所以他才让突厥人和她不比骑马功夫,更方便短弯刀贴上来。
他想让她第一手上来就输,振奋军中,后头的人皆是确保她输的保险。
崔季明心里头还想着事,那突厥人并不像汉人比武前行礼,竟径直持刀而来。她心知弯刀男子要贴近,便双手执刀在前头一拨一挑,脚下边往后退去。长刀轻便,崔季明力气过人却并未显示出大开大合来,她几乎在碰到了对方的弯刀后,刀便停驻。那弯刀男子却感觉刀尖猛然一震,一股力道仿佛将他手臂震麻。
若非常年角抵的底子在,他差点弯刀脱手。
崔季明跟随秦师学内家拳虽不太久,但已能融入进兵器用法之中,力道如鞭尖传出,战场上或不能有调整力道的心境,但在比武时,崔季明占尽了上风。
打仗时周围环境太杂,她不带琉璃镜,单凭感觉极容易失误。但如今一对一中,磨损的琉璃镜只能拖她后腿,崔季明将琉璃镜摘下放入怀,垂下双眼,抬手将刀背直立,往弯刀男而去。
上头站着的突厥人,见她竟闭上了眼,一片哗然。
弯刀男子发现她手中刀大半未开刃,脚下一滑步,手摁在她窄窄刀面上借力起身,猛地接近了她面前。这一招步法在常年骑马的突厥人中算得上漂亮,崔季明连忙横刀,左手握住刀刃架在面前,弯刀男子等的便是这刻。
真正的杀招不过两三瞬就能决定,对决之间的动作向来朴素,花里胡哨的那是阵前表演。他的弯刀扣住崔季明的长刀,只要往常一拔,使她长刀脱手,便空门大开,只有死路一条了。
弯刀如勾,突厥人一使力,长刀居然握在崔季明手中纹丝不动!
崔季明竟笑了笑:“你可别跟我比劲儿啊。”
那突厥人比崔季明高了一寸,体型更是健壮,他从未想过自己力气比不过一个汉人少年,更是猛地用力想要卸掉她双刀,崔季明陡然松开握住刀刃的手,突厥人使力太猛,一时竟弯刀脱手,随着弹起的长刀,朝城墙飞去死死嵌入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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