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崔季明捂着脖子,把自己往浴汤里蹲了蹲:“我以为你早知道呢……当初南边流民叛乱,我去和州找你的时候,就跟他同路的。那时候我带他回老宅了。”
舒窈一脸呆滞:“他……那时候不还是王爷……都两年多以前的事儿了……你是不是让他不小心知道了身份,抓住了把柄!是不是他威胁你的啊!还逼你去给他打仗!”
她居然越想越气愤,猛的从水中站了起来:“就他长的那个阴郁模样,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他是不是逼你了,如果你不从,就要昭告你的身份!我们崔家才不受这种气——!”
崔季明心想,哎这样的戏码好像也很黄很暴力,又带感又狗血啊!
什么女将军忍辱负重被邪魅皇帝压倒又这样又那样,心中愈恨,爱之愈切,沉沦啪啪啪又恨不得弄死他——
只可惜他们俩的感情里,是她扮演了很多年的人渣。
崔季明连忙拽着她坐回水里:“你想太多,我又不是什么村姑寡妇,他能胁迫得了我?我们认识好几年了……他不可能往外说的。否则也不会给我现在的官职,否则不就自找没趣?”
舒窈还是不信:“我就知道当皇帝的没一个好东西。你看看这脖子上……不知道还以为谁跟你有仇呢!”
崔季明心想,他被咬的更惨,崔季明有时候发起疯来,天昏地暗的找乐子,也常常忘了控制力道,总喜欢又掐又摸。他身上容易留青,每次看起来都像是被七八个壮汉按在地上强了似的……
舒窈似乎想了想,有点想象不到崔季明和那个板着脸的皇帝。她没说话,攀着崔季明肩膀不知想到什么,又脸红起来:“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要是让阿耶知晓了,非要把你吊起来打。”
崔季明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可都二十多了,反正也阿娘这个年纪的时候,估计都怀上妙仪了吧。打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打他去啊!”
舒窈脸贴过来:“那你跟他在一起高兴不高兴呀……?”
崔季明放松下来,把脚搭在浴桶沿上:“挺高兴的。虽然有时候觉得他太粘人了,有点烦,但是看见他就觉得每天挺开心的吧。”
舒窈居然蹙着眉,露出一点点小女儿的神色:“光开心就可以了么?不考虑以后真的行么——虽然开心也很重要……”
崔季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着,你是看上谁家郎君了?”
舒窈连忙摆头:“我就是替阿姊担心。”
崔季明斜眼:“真的?放心,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快出来吧,我都快泡皱了。”
崔季明说着,忽然听见外头一阵跌跌撞撞急忙忙的脚步声,她还没起来,就先看着浴室这隔间的窗户被人从外头推开,一双细嫩的小手扒在了窗上,呼咻两声使劲儿攀上来。
崔季明和舒窈一脸呆滞的坐在浴盆之中,就看着一个散了发的脑袋探出来,扒上窗框,身上穿着浅色的睡衣,背上用腰带绑着个软枕,似乎想着隔间肯定没人能偷偷溜进来。
妙仪爬的心无旁骛,根本没看见被屏风遮住一半的浴桶,坚持的和窗框做对抗,总算骑在了窗框上,就是那软枕跟龟壳似的有点碍事。但她考虑到来找阿兄玩,还自带了枕头这点,还真是没长大似的。
舒窈气笑了,忽然开口:“妙仪,你是皮痒痒了么?还不去睡觉,干什么!”
妙仪惊得猛地抬起头,脑袋狠狠磕在了窗框的上沿,吃痛捂住了脑袋:“阿姊,你怎么还没睡,怎么会在这儿——”
她说话说到一半卡壳了。
因为她还在浴桶里……看见了崔季明。
大半夜想去偷偷找哥哥聊天,结果发现大哥和二姐坐在一个浴桶里,论谁也要怀疑人生。
妙仪身子都抖起来了:“你你你你们!你……这这这——!”
在妙仪有记忆的时候,崔季明就已经一身男装,玩得转手里一把横刀了。小时候就听阿兄各种一刀劈死狼的故事长大,再到后来亲眼看着阿兄成为长安少女的心上人,她从小的崇拜简直就是层层叠加,到哪儿说起话来动不动就是一句:知道我阿兄么?
我阿兄北上脚踏突厥可汗让人家叫阿耶,南下江南一带称雄做霸成第一剑客——
然后眼前却是……
舒窈这才想起来,自家就瞒着这个嘴里没把门的小妹。看她急急忙忙又要往外爬,吓得小脸煞白都想叫爹过来,舒窈连忙踏出浴桶,披着件外衣就把她给拽回来。
妙仪是差点摔进内屋来的,她一向怕舒窈,吓得抱着脑袋就往墙角里钻,舒窈一把拽住她身后背着的枕头:“快起来!”
妙仪简直就像是隔壁小胖偷窥到公公猥亵儿媳,话也不敢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崔季明从浴桶里爬出来,正在穿衣服,从屏风的缝隙里看着妙仪两眼都红了,跟个鹌鹑似的还在发抖,仰头大笑:“舒窈你快别吓她了。”
舒窈叉着腰:“大半夜的穿着这么薄爬来爬去,难道不该教训么!”
妙仪伸出手指,之前擦干净的脸,又滑过了被逼出的泪水,高声道:“是你们!是你们不对!我要告诉阿耶——呜……我要告诉阿耶!”
舒窈气的脸都红了:“你少在这儿跟我胡说八道!”
妙仪不听,两腿发软滑倒,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阿兄不是做出这种事儿的人!呜呜呜!这个回来的不是我阿兄!是个、是个大混蛋!”
她向来不会骂人,竟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吓坏了。
舒窈气极反笑,伸手就把屏风后头还在穿衣裳的崔季明拽出来:“你自个儿瞧瞧!你阿兄——是个女子!全家就你这个大傻子不知道!整天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你就没想过么!”
崔季明被舒窈拎到妙仪前头去,她才穿上中衣,舒窈就狠狠扯了她衣领一把,直接开叉到腰,领子拽下肩膀,一副展示的样子:“瞪大你那牛眼瞧一瞧!”
被扒到半裸的崔季明,一脸冷漠:……我想申请打个马赛克。
妙仪哭到一半,震惊的生生把哭声噎下去,半天打了响嗝出来,傻眼看着崔季明:“阿兄,你是受了什么伤,怎么被人打肿了胸——”
崔季明暴怒:“崔妙仪我看你就是欠削!”
小半个时辰后,妙仪被惊吓出的一连串打嗝总算是结束了,她还在舒窈的怂恿之下伸手摸了崔季明好几把,瞪着眼睛总算是意识到——不是她做梦,不是她分不清男女,她阿兄确实是个跟她一样的女子。
她又高兴起来了,一直就想粘着崔季明,却因为是长兄而不得不避嫌。如今就可以赖个够了。舒窈在一边苦口婆心讲要她绝对不可以说出去,绝对不可以叫错了,以前怎么样,之后还是怎么样。
妙仪头点的跟啄米似的,就差一封血书立誓了。
三姊妹这才都蜷在床内,只亮着外头两盏灯烛,凑在一团讲悄悄话。
舒窈穿着薄衫子,撑着胳膊侧躺在一边,衣袖滑下去露出带着玉镯的手腕,她悄声道:“妙仪又睡着了?”
崔季明看着比往常人家女孩子还要娇小一些的妙仪,两只手团在崔季明腰上,面朝下趴在她怀里,睡的呼吸平稳,无奈道:“还真睡着了。我腿都要麻了,这丫头。”
舒窈捂嘴偷笑:“瞧她吓得那样,你别看她今儿点头,往后还要脑袋混乱好几天呢。”
崔季明微微动了动腿,妙仪昏昏沉沉的咕哝一声,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抱得更紧了。舒窈笑着凑过来,贴在旁边,一阵无言后忽然小声道:“话说……只要两心相悦,就一定要亲嘴么?就一定会做那种事么?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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