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崔季明挑眉:“两个人叫睡觉,一个人叫休息。”
殷胥:“……我的意思就是要休息了。”
崔季明不置可否,也没说让他坐过来。
殷胥又补充道:“这殿内宽阔,确实是冷,我腿脚都发凉了。”
殷胥卖可怜的招,不像她这么明显,也暗搓搓使了不知道几年了,往常只要是说冷的厉害,身子不适甚至是头疼,崔季明态度基本就改了。嘴上大抵还骂骂咧咧,动作上估计就抱着他拢着他,旧账不再去翻了。
殷胥作势就要伸手去摸自己太阳穴,装作头疼。
今日这招依旧好使,崔季明暗骂了一句,往里滚了滚:“你特么就是黛玉再世,受了点风也就罢了,你要在这儿咳嗽两声,外头宫人非进来捅死我。”
殷胥从善如流的上来,侧躺在她旁边:“你肚子给我暖暖,我手冷。”
崔季明翻了个白眼,他手探过来放在她腹上,崔季明被冰的打了个哆嗦,却也把他冰凉的手摁住了,装作不想说话的闭上眼睛。
殷胥整个人朝她凑过来,摒弃掉自己睡如躺尸的原则,将自己整个身体的形状都贴近她,将脸凑到她鬓边去。
崔季明躺了一会儿,估计放弃了发火。转过脸来,把自己的四肢也调整成和他拢在一起的形状,两个人就跟契合的榫卯似的躺在一起。殷胥醒着,勾了勾嘴唇没说话没动,只是感觉到崔季明两只有点粗糙的手,也探到了他腰上。
殷胥感慨,自己还算是有点吸引力,就感觉到崔季明的熊爪往后探,往下探,穿过某人裤腰的防线,一把抓住了他的……臀。
殷胥身子一颤,没抬眼,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松手。”
崔季明拱过来:“我估计踹疼你了,给你揉揉。你睡就是了,不要管我。”
殷胥:“……”
而第二日,崔式还没来得及再让人去宫门口看看,今天崔季明到底是进宫了还是出宫了,而在举行会试的贡院之中,却发生了一件大案。
贡院是朝廷拨重金修建在国子监东北侧的一处科考考场,其中提供给考生的号舍就有一万多间,这个规模也能体现出了大邺对这次春闱的重视。而且号舍的制度、对于考生身份的严格核对,和对于考场的管理,都是史无前例的。
其中一项政策,也是这次会试新出现的,就是搜身。
往年考试人数少,都是在空旷的会场里,而不是这样的隔间,有监考之人来回走动,几乎没法作弊。而这次也为了贯彻新糊名制的公平,加入了一视同仁的搜身。
这一搜不要紧,就在凌晨开始进考场的贡院之中,竟搜出了几十名女扮男装前来考试的生徒!
因为投行卷后,若是国子监通过,只需要今日国子监面考一次,就拥有了参与会试的资格,比从州县层层考上来的审核要少很多。大邺又因为中原山东刚被收复,很多人谎称是从河朔山东附近而来的,户籍早就因战乱遗失。国子监为了吸纳人才,会帮助这些生徒重新在登记户籍,只要报上年龄、生地、父母姓名之类的粗略信息即可。
这些女扮男装的生徒,甚至并不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她们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也有像她们一样的女子。有的是顶替兄弟的名字向国子监投了行卷,也有些只是凭着一身胆大和户籍的漏洞,乔装打扮后通过了面考,以为进入会试也能蒙混过关……
却不料这次会试增加了搜身。很多女子都是因为被男子搜身,神情姿态暴露了,要不然就是乔装打扮细瞧实在是有破绽,更有的是看见要搜身就被吓跑了。
崔式也被眼前的阵仗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搜出来的才几十人,不算上被吓跑了的那些生徒,还有可能个别的就跟崔季明似的——长得也雌雄莫辨,可能不要脸也挺过了搜身这关,如今正坐在号考的屋内答题呢!
这些人甚至还可能进入殿试,获得官爵,这如何得了!
更何况这些女子之中,只有两三人是国子监的女生徒。因为国子监女生徒成了社会上的风口浪尖话题,选拔也愈发困难,人数也控制的很少,却不料隐于市中又不知道多少女子有这种野心。
崔式立刻叫停了会试,将这消息递进了宫内,一时间朝野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再改错字~
其实也不是全勤的事啦,全勤是可以一个月少一天的,而且全勤奖也就只有5%,也就是一天半的订阅而已啦。主要是强迫症,我真是一天都不想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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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也是因为搜身,所以基本没有女扮男装的文官。而且科考最盛行的时代,也是礼教最盛行的时代,不会有这种土壤。
☆、第278章 276.0276.#
在朝堂上很少对于什么事情,是风向一致的口诛笔伐,这算是殷胥登基之后头一回。
然而讨伐的理由却不是殷胥想象的那样,连站在朝堂上崔季明都感到了一丝诧异。她以为诸位大臣会讨论的是不合规矩,成何体统之类的话,然而大邺的风气却并不是真的关注这些。
大邺还保留着相当的胡族之气,然而传统的伦理却也在社会中层蔓延开来。
如果说那部分胡族风气带给大邺最主要的影响——那就是心中无“罪”无“伦理”。
有一种我比你牛逼我就应该得到更好的不讲道理,有一种骨子里争奇与崇美的肆意。
他们不在乎俱泰侏儒身材,踩着凳子上朝还敢在别人面前指着鼻子骂同僚。因为“物竞天择”,俱泰就是有本事了,要是不服你就把他踩下去。反倒因为他的貌丑,成了传奇故事,如今各个考生聚集的客栈茶馆之中,说书演戏必备的段落就是《独眼榜眼》,偏几倍的渲染他的丑,来衬托后头的扶摇直上。
他们也不是真的在乎肃宗当时杀兄弟父亲上位,父子君臣的纲常在殷邛这么干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他们从内心中被打破了。从肃宗死后这几年,从来没见过有人在文章中口诛笔伐这一点就能知道,群臣厌的是他的无能,而不是他当年上位的血淋淋。
他们或许曾经真的不能接受女子的暨越,但时代也要他们适应了。毕竟大邺百年他们见多了因妒杀夫的女子,见过两位把持朝政的太后,见过私下暗自招面首的贵族女子,见过了不少随意游走在士子之间的反嫖他们的貌美女冠道姑——
他们的那种直接和无罪理念,有时候崔季明都觉得接受不了。没考出来的考生,一个个就敢放出名声去吹嘘自己,就敢把自己的诗随意提在墙壁上供人点评,崔季明常想,他们不在乎万一自己做不到,话都吹出去不怕打脸么?后来她发现,大邺一大批人,是真的不怕丢人和打脸的。
女人也不怕美,不怕显摆奢华,不怕风流。这一项以寡居的女子最为突出。毕竟崔季明虽然觉得自己够大胆了,却仍然记得小时候院内哪个女人抹了粉涂了口红,都要被人议论,要是那个漂亮的寡居女子跟别人来往,连孩子们都能从爹妈的口中知道。可怕的不是指责,而是鄙薄的议论。就像裴六那样,众人并不耻于说起她的面首一事,董熙之也不耻于自己曾经算是她的面首门生。
不过社会也是复杂的,也有一大批社会中层人士,重新注重伦理,注重纲常,对于这种行为口诛笔伐,愤恼不堪。
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朝堂上的官员的不肯同意却是因为这事儿没法办。
大多数女子户籍都是假的或者是顶替兄弟名字,这要是真考出了功名,还能一直顶替着别人的名字和家世么?而且考场根本没分男女,男女大防虽然没到了那种地步,但是考生的房间都是连排的小房间,正门大开,监考之人从正门经过旬考,而考试时间很久,便桶都是放在屋内的,大小解也不能关上门——这要是女子,且不说能不能憋住,隔壁就有男子在……岂不是太乱套了。
没考出功名也就算了,考出了功名又该如何?
萧烟清是特例,国子监祭酒不必上朝,她偶尔进宫面圣都没有合适的朝服可穿——穿男子朝服她不愿意也不合适,而女子朝服多是与诰命夫人的身份匹配,她穿也不像样——萧烟清几次进宫都是穿的道袍。
内宫女官已经在宫内存在了百年,曾经袁太皇太后还任命内宫女官为右台御史,前往山东监察官员。薛菱也任用过不少宫中的女官,但她们实际获得的权职都是暨越的,而且都是宫女中擢升,必须居于宫内,名义上是帝王的女婢而已。
若女子在科举中考出了功名,肯定不是内宫女官,难道还让她们真来当外官?
那难道要与男子做在屋内一同工作,难道什么官职她们都可以担任?如何升迁?如何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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