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殷胥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仿佛这才注意到崔季明已经逼的如此之近。
他惊得腿脚一软,却不料身子不稳往前撞去,一线之隔,被他的乱动,搞成了亲密无间。
清风拂过,明月之下,两个人僵的就像是晒干的胡饼,一掰就碎。
都是少年郎,崔季明惊得微微启唇,殷胥却觉得柔软狎昵的触感仿佛是一瞬间鞭子抽过般滚烫。
崔季明这才回过神来,惊得后退半步,松开手来,半天才道:“靠,你还真亲啊!”
殷胥看着崔季明反倒一脸吃惊,怒道:“明明是你!”明明是她先靠上来的,还能怪他啊!
“呸呸呸。”崔季明一脸嫌弃的拿袖口擦了擦嘴唇:“要让别人看见了,我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明明是他的日子才没法过了好吧!她还嫌弃?!
她还敢嫌弃——
殷胥内心简直是五雷轰顶,拔腿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哎呦,崔季明看着某人往日里优雅冷静的背影踉踉跄跄的奔出去,无奈的在原地拍了一下自个儿额头。
她感觉自己跟这个小神经病有孽债,一会儿觉得他好玩了吧,他又可恶起来,一会儿觉得他犯病了吧,他又正常起来。
好不容易觉得对方还性格不错,这会儿又吵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殷胥这小神经病,在外人前头也没有这样吧。
崔季明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摩挲了一下嘴唇,有点恶寒。
权当是被狗啃了一口吧,也是她自个儿有点欠,看人家好玩就上去逗。不过虽然殷胥可能挺讨厌她了,但是崔季明这会儿却真心觉得他很好玩。
要不是因为要去波斯了,她估计就去弘文馆读书了,那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整天可以逗着,看他炸毛的样子,读书都会变得有意思起来啊。
崔季明想着他刚刚羞愤的表情,愈发觉得好笑,缓步往外走去。
这还没走上回廊,她忽地听见风中依稀传来笛声。那是那首听到她耳朵羊水都快破了的老歌啊,崔季明叹了口气,她默认将这曲子当作言玉召唤她的信息,听辨着方向,朝笛声的方向走过去。
走走停停,有些远了,几处没怎么收到宫人关照的灯火旁,立了一株老树,几丛墨绿的树冠被灯火照亮。
崔季明的视线里,只关注那倚着树的人,一双随意的长腿。
言玉今日可算是换了一身干净精致的好衣裳,剪裁也合身了些。他以前那些破旧衫子,如同剪开口套在头上的麻袋。
人靠衣装,他比往日更人模狗样。
他手里拈着的却不是那杆破笛子,而是一只通体黑色,挂着个青色缨络的笛子,形制精美,那黑色材质如同某种玉石,看起来倒像个女人的款式。
这一首催眠的曲子,十分柔美悠远,其中几个微微上调的音调,如同停在大兴宫琉璃瓦上夜莺的鸣叫,充满了静美、喜悦与幸福的味道。
她以前也觉得好听。
但今日竟觉得此曲如此适合在清空恬淡的月夜。
言玉吹罢了最后一个音节,空气中回荡着曲调。
崔季明本来想说:“哎兄弟你坐在那全是疙瘩的树干上不硌腚么?”
可言玉转过脸来,她觉得幸好自个儿没嘴贱。
他眼眶微红。
崔季明吓了一跳,惶然不知所措,开口方觉得自个儿词穷。
言玉笑了,看着她道:“你怎么了?你刚刚笑成那个样子,跟偷吃了谁家的点心似的。”
“哎有么?”崔季明贴了一下自己的脸。
崔季明道:“怎么了?你刚刚去了哪里?”
言玉摇了摇头:“没去哪里。”
一阵无言,言玉斜倚在树上没有动。灯光透过树影,勉强映亮他半张面容。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这个曲子你都不知道名字的。”崔季明走近,偏头看他的神色。
“今日知道了。”言玉指尖划过黑笛:“名夜莺。”
崔季明敏锐道:“你见了这个曲子的主人?”
言玉不置可否。
她心里怕言玉这个样子。他纵然是有痛苦的事儿,也不会拿出来跟别人说,崔季明也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开心,只好伸手去摸他腰间平日那杆旧笛子:“你不若教教我?”
言玉道:“就你这唱歌都没调的水平,也饶了我吧。”
他看得出来崔季明想要安慰他的样子,垂下眼来微微笑了笑,手顺着她前额那个美人尖滑过去,掠过发顶,然后……用力捏了捏她的发髻。
“喂。”崔季明一脸无奈:“能不能改改你这个毛病。”
“捏了这么多年习惯了。”言玉笑:“等日后你带冠了,我就捏不着了。”
言玉收好黑笛,转了话题:“三郎去波斯要带上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平日里的用品都是你给收拾,我要带上的就只有些匕首横刀,都已经带了趁手的。”崔季明说道:“只是阿公与我说,如今波斯周界混乱,他估计会把我留在播仙镇附近,到时候你会跟阿公一起去波斯,还是跟我留在播仙镇啊?”
播仙镇么?已经在安西都护府的南侧,靠近石城镇和于阗。
言玉心下有了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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