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泽时若
年轻的紫微星士发自内心地赞叹青帝的博学,并对对方的知识储备表示好奇,后者干咳了两声,悄悄传音:“我本来会的也不多,这些都是为了显示自己足够靠谱,背着她们恶补的。”
“……”
燕晷云觉得自己就多余问。
青衣少女笑:“家师知道我教你们,挺高兴的,据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具有学习动力的时期。”
*
“南姐姐在想什么?”
南远月回过神来,端庄微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很久以前的旧事。”
黄钟令主按照惯例,把刚捞上来的丹鱼切成片,准备下锅——丹鱼是北洲特有的妖怪,生活在极深的寒冷湖底,越是灵力凶暴之地,越容易出现,市场价格因为捕捉难度高和对修为存在不错的滋补效果,所以一直居高不下。
考虑到小藏书室里不止有星士与令主,燕晷云临时扩张了此地的面积,又端出了一叠看着才刚刚出炉,尚未完全凝固的新鲜芝麻糖,按照人头分——小辈里头,唯有穆自宜得到的比其他人多一些。
太簇令主尝了一口,神色恍惚了一下,过了会才笑道:“燕姐姐做糖的手艺跟越姐姐愈发像了。”
燕晷云含笑不语。
玉锅水沸,丹鱼的肉一滚即熟,南远月调好加了樠叶和婆娑果的酱料碟,动作轻柔地将第一块肉放在了桌上唯一一个空座之前。
第95章
瑶华有度受到创派祖师个人气质的影响,从来没有食不语的规矩,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还顺带着翻看新入手的话本。
黄钟令主有些诧异:“我记得你素来不喜欢看这一类……主人翁太过一帆风顺的故事么,随便进秘境里里打一架就能获得宝物,这剧情也太不现实。”
负责管理门派纪律的夷则令主眉宇间洋溢着凛然正气,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话本往前翻——在这个故事里,主角有一个经常穿青衫的形容。
……懂了,这是在追求一种微妙的代入感。
黄钟令主深深叹息,单手托腮,满脸被剧情虐到的不满:“为什么还要打架战斗才能获得宝物呢,真是坎坷的经历啊。”
*
京洛。
延请群臣的正宴结束后,万玄宫内还设置了皇室的私宴,除了殷氏宗亲之外,霍氏等大世家也在邀请之列。
宫外灯火通明,游人如织,宫内丝竹盈耳,仙乐绕梁,处处点缀着符花与飞灯,倒是一派灿烂的盛世景象,殷文瞻手执酒樽,面含微笑,状似在认真欣赏歌舞,时不时还跟周围的人来点礼仪性社交。
理论上,够资格的皇室成员现在都得出场,但身在婆娑剑派的九公主说是要闭关,之前就没去崇吾游学,如今也没回京洛探亲,至于殷文瞻亲爹,更是长年抱病,窝在深宫静养,一概事宜都由国师、皇后、太子、太傅、镇西王、大将军等重臣全面包办。
在宴席上,殷文瞻按照惯例,依次向黎皇后、太子敬酒,再之后是他亲叔叔,那位因为脑子不好所以选择《归真诀》作为根本功法的傻王殷新莱,接着是太子生母淑妃,最后才轮到自己的母亲玉夫人。
——考虑到幽帝当年庞大的后宫与血脉的数量,如今在万玄宫内出场的宗亲,简直少得可怜。
天魔大战后,损失惨重的皇朝其实也有想过努力开枝散叶,毕竟他们嫡脉里头,传有一门血裔数量越多,修炼起来就越顺溜的《血气经》,问题是随着仙门环境不断变化,想要在人数上进行扩张,再没有以往那般轻易。
据说早在人君世代中前期,皇室会按照惯例,提前选定一些资质合适的女子来修炼特定的功法,等学有所成之后,再被充入后宫。
这些宫人地位不会太高,哪怕诞育子嗣获得封号也一样,等闲不许抛头露面,自然也不可能把持朝政——不过类似的情况早都在吴氏成为老资格外戚后,就被动宣告废止。
到了游仙世代,世家和修真门派都不愿意将合适的苗子浪费在没有仙人坐镇的殷氏身上,而殷氏自身也没法继续征召良家女子入宫——当年青帝就是因为美人案和皇室杠上的,如今这位大佬虽已陨落,但崇吾和瑶华有度还在,他们委实不愿意遭遇来自君洞明或者燕晷云的降维殴打。
宗亲里面,老皇帝倒还有几位嫔妃,但作为病弱人士,能继续保持着苟延残喘的存活状态,不能家族减员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至于同辈的殷新莱,保守估计心理年龄不到两位数,小一辈里面,大名殷文礼的太子殿下可能是在文贤书院待得太久了,表面作风日益往门派靠拢,平时恨不能把克己复礼给写到脑袋上顶着出门,拒绝一切不良绯闻的靠近。
至于殷文瞻……作为曾经跟瑶华有度打过交道的修士,他对女性有阴影。
“亥时一刻,皇后赐金樽玉液。”
“亥时二刻,皇后赐绿蚁浮波。”
“亥时三刻,皇后赐春眉无量。”
“亥时四刻,皇后赐九霞觞。”
皇室素有在年节时赐酒的习惯,这份工作目前由黎皇后代丈夫执行,九霞觞除了酒名外,更是上古法器的
名称,将这件法器置于灵力浓郁之地,会自动凝结出特殊酒液,除了提升修为,滋养神魂之外,还可以借此修习屏蔽卜测神念之法的“赤霞障”,最初是为了抵御魔主一动念而心知的强大能为,才创出的功法。
除了九霞觞之外,殷氏原本还有一项服装类的秘宝金缕衣,最后的记录是归于吴后所有,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虽然有流言称这件法器落在了青帝手中,但基于当事人的不可接触性,以及相关人员很容易就此问题触发意料之外的攻击行为,一直都没有准确结论——比如瑶华有度那边,这些年还略微缓和了一些,在天魔大战刚结束那会子,谁敢开口跟她们讨论青帝的陨落问题,就得提前为自己建一个衣冠冢,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交流完毕后,当事人还能剩下点什么。
其实井双灯曾偷偷问过越知涯金缕衣的下落,后者给出的回复是不排除被她拿走的可能,但因为识海封闭的缘故,暂时无法给出肯定结论。
晚宴的歌舞与灯火一直到天亮都不会散去,宫瓦上流淌着熔金般的色泽,像是闪烁着一抹辉煌的残像,浅笑盈盈的宫娥轻舒皓腕,手持玉壶,给宗亲们斟酒——九霞觞太过珍贵,赐予的分量一向是按照滴来计算,细线般的流光闪过,雪青色的玉樽当中,溅出一声清响。
殷新莱忽然起身,暴躁地抬腿踢翻了案几,仰起头,发出一声极为惊惧的悠长嚎叫。
他是大乘期的修士,看面貌,恰是十五六岁的俊俏少年,披发飞鬓,别有一番洒脱的美感,可惜早已疯癫,无法给家族提供额外的助力。
殷文瞻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这位小叔叔素来憎恶水流声,时不时就会因此发狂,好像是从小落下的毛病。
高台之上,皇后黎茵的五官模糊在珠玉流苏璀璨的光华之间,只给旁人留下一个端庄而模糊的印象,她似乎只是稍微抬了抬手指,便有知机的女官走过去,将殷新莱小心地带出宫殿。
一直跟随在莱王身后的侍从也跟着离开,这位侍从是元婴期的修士,比其他人多了些特权,头上可以戴着遮蔽面容的帷帽,在路过殷文瞻的时候,给这位殿下悄然传去了一句希望待会找个机会见面的讯息。
新年期间的宫殿没有片刻休憩的时间,殷文瞻没有刻意避开旁人,而是以探望皇叔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走了过去,朝那位不拿真面目示人的侍从打招呼:“周先生。”
——多亏莱王性情疯癫,身边没什么侍奉的人,才给他们创造了良好的交流环境。
周先生笑呵呵道:“三殿下觉得现在热闹么?”
“热闹到有些喧嚣了。”
殷文瞻大概能猜到点后续对话的展开方向——他有时也希望其他人能跳过用提问的方式来吸引自己注意的切入方式,直接开门见山地讨论关键问题,但作为一名礼贤下士的贤王,尽可能配合臣子的故弄玄虚,属于无法回避的职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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