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泽时若
作为旁观者,井双灯能理解史官心情的复杂——虽说站在瑶华有度的立场上看,越知涯的确称得上在荒芜区域白手起家的创派祖师,但她同样也是不谐真人唯二的宝贝徒弟之一,在青少年阶段,基本就没感受过金钱方面的困扰。
小姑娘收拾完材料后,又在案几上放了瓶鲜花,这才笑眯眯地告退,唐将阑站在原地出神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青帝道:“果然,丹青之术绝不可空谈而成,我在动手前本以为会万无一失,但真到创作的时候,又发现了不少从未想过的问题,看来还得再翻翻你那本《盖壤论》,找点灵感。”
——《盖壤论》是青帝写过的一本跟博物牌原理有关的书籍。
青帝舒展了下身体,神色悠闲地往小藏书室之外眺去,温和道:“唐道友莫要着急。”
唐将阑摇摇头:“又不是我想要这幅画,又有什么可急的?”他顺着友人的视线往外瞧,也把《无名图》的篇幅从室内拓展到了外景——外面明明是深冬的景致,鲜冰素雪,垂雾凝泉,偏偏又遍布着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灿烂花海,像是一大块铺展在天地间的华美锦缎,流淌着迷人忘返的芬芳。
史官没观赏一会,就露出嫌弃的神色,皱着眉头指点江山:“这园子说好听点是随心所欲,实在点那就是杂乱无章,完全没有任何审美方面的规划。”
青帝:“她们在栽种灵植的时候,没能达成一致,最后选择各自开工,唐道友仔细看看,虽然整体风格并不协调,但每一小块还是颇为规整的。”
唐将阑摇头:“这样问题更大,园林嘛,错落有致才美,但你养的小姑娘们怎么就喜欢把东西弄得横平竖直呢?”
他说话时,脸上带着点文艺青年特别理解,但非文艺青年绝对会一头雾水的咬牙切齿:“我每次走在外头,都非常想把布局给改过来。”
青帝很是随和,微笑道:“唐道友若是想改,我倒是无所谓,只要远月她们没意见就行。”
唐将阑斜了明明是瑶华有度之主,却无法替下属拿主意的不争气友人一眼,叹息:“……燕道友应该多休息休息,免得让你在甩手掌柜的路上越走越远。”
青帝斜靠在软玉枕上,肩膀抖动,无声笑了一会,才慢悠悠道:“倒也不全是晷云的缘故。”
唐将阑往下接地特别顺口:“对,还有北洲其他小姑娘的为虎作伥,以及令师的娇生惯养。”
青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史官,后者很快醒悟过来——说到帮姓越摇旗呐喊,他们这群好友似乎也没少干类似的事情……
意识到不小心把自己也给骂了的史官清了清嗓子,果断转移了话题:“这幅画估计还得很久以后才能瞧出到底成功没有,你先收着,咱们到时候再看。”
青帝应了一声,又貌似诚恳地建议道:“先不用着急画第二幅,毕竟唐道友也辛苦了许久,暂且在杏花天休养一段时日再说。”
“嗯……嗯?”
唐将阑眯
起细长的凤眼,感觉非常不对——他之前答应姓越的要画第二幅了吗?
青帝一本正经:“对了,唐道友若有什么喜欢的菜,记得与远月她们说一声。”
“……那行。”
唐将阑悲伤的发现,他心里现在没有一丝拒绝给友人干活的想法——吃人嘴软果然在哪都是一句充满智慧的俗语。
青帝起身,原本堆叠的繁复裙摆平滑荡开,水流般的弧度随着主人的动作在深碧的衣料上滚动,风仪如修竹的秀丽真人不紧不慢地将绘制完成的画卷卷起,指尖一滑,画卷便自动飞到一块巨大的玉璧之上,静静悬空。
这块玉璧原本坚硬更胜金石,但此时此刻,最上层却变得犹如湖水般柔软,一些纤巧的半透明蝴蝶忽闪忽闪地从中飞出,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光尘般的痕迹,这些轻盈明幻的光之轨迹组成了一个个玄奥符文,将画卷封在其中,接着灵光一闪,沉入玉璧之中。
青帝看了友人一眼,轻笑道:“对了,我打算近日回崇吾山,探望家人。”
唐将阑知道越知涯的师门情况,也不惊讶她要两边跑,只道:“你回家的时候,记得顺路帮我带个信到西洲。”
旁观的大能们:“……”
从北洲到中洲,要怎么走才能一路顺到西洲去?
青帝倒是颇为随和地应了一声,又道:“既然要出门,我待会去殷道友那边问问,有没有什么要一块置办的。”
井双灯觉得听青帝的话,总有种跑完这趟就很久都不用挪窝的言下之意。
唐将阑:“什么时候出发?”
青帝:“今日就动身。”
修士与凡人不同,衣食住行都十分方便,什么时候想外出都可以,唐将阑绕着青帝走了一圈,将友人从头打量到脚,神情一直没有放松——井双灯不太明白史官情绪为何如此凝重,前世的青帝身量修长,清扬玉立,怎么瞧都瞧不出丝毫不妥当的地方……
半晌后,唐将阑总算点了点头:“现在这身倒也能出门,虽然整体还是以青绿为主,但细节处颇有些意思,你稍后记得跟燕道友说一声要回家的事,免得她们担心。还有,这回千万记住,你家的小姑娘们把衣饰都给一套套的搭配妥了,穿的时候注意点,别总随便捡一件就往身上裹。”
青帝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唐将阑一眼。
唐将阑挑眉:“怎么,我说的不对?”
青帝摇摇头:“我总觉的唐道友现在说话的风格,有点像我家石真人。”
画中的唐将阑:“……”
观画的石青:“……”
唐将阑干咳两声:“在下本来也不是这风格,实在是生活所迫——你和殷岁晏两人,要能像摇光那样每次外出都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打扮漂漂亮亮,我也不必多多费心。”
青帝提醒:“虽然是赞美的话,但摇光道友若是听见,还是会找你切磋的。”
唐将阑:“不过你现在怎么不把刀挂腰上了,是终于发现千秋岁的风格跟宽袍大袖完全不搭?”
“……”
井双灯不清楚青帝当年是怎么想的,但他自己还是挺佩服史官万物皆可与自身专业相结合的思考方式。
着大乘期走,真要切磋的话,完全是被单方面殴打……
唐将阑:“瑶华有度现在又有结界,又有我跟殷道友坐镇,那些小姑娘们也能派上用场,安全性已经够了,倒是你,此去中洲,要多加小心,登仙宫纵然不明着找麻烦,也总会想方设法将你除之而后快。”
青帝的眉眼弯起清浅的弧度:“登仙宫不足为虑。”
唐将阑感觉友人自信心的澎湃程度远超仙门均值,忍不住伸手打击了一下:“登仙宫有十三人仙坐镇呢,你先成仙了再说这话。”
青帝微微笑道:“我自然是会成仙的,说不准还是同辈修士中,第一个成仙之人。”
唐将阑:“那令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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