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泽时若
自千秋岁上长出的寻木分支边,坐着一位面目秀美,但肤色略显苍白的女修,她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向周围的友人们道:“我想了很久,等孩子出世后,名字可以取‘自宜’二字。”
已经换回了正常服装的唐将阑,面前正飘着一副看不见尽头的长长画卷,他一面挥毫,一面跟其他人闲聊:“那道号呢?”
殷岁晏思忖:“现在就取道号,是不是早了些?”
穆自宜的视线停在恒王身上——从外表上看,这是个温厚和气的人。
她又看向最早说话的那名女修,感到眼眶在隐隐发热。
“有备无患嘛,做了准备用不上,总比用上了发现没做准备强,而且姓越的不是要收你们孩子做徒弟吗,就算真的不爱学习又没天份,砸资源也能砸出个真人来。”
唐将阑直起脖子,活动了下腕部,拂开画卷表面的灵光,示意孩子的亲爹凑过来,看看他刚才所画的内容——穆自宜借着长辈的光,跟着瞧了眼,发现上面是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女性服装。
殷岁晏提醒:“这些都是成年人的服装。”
等孩子出生后,至少得过个十几二十年才能用得上吧?
唐将阑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御用画手的辛劳和高瞻远瞩:“孩童阶段的衣服我上个月画好了,连尿布都有。”他伸手探入画卷当中,从里面捞了一件衣服出来,于此同时,画卷上的颜色也变浅了一些,“等颜色完全消失,就不能继续捞出同款服装——这主要是为了考虑孩子以后万一想调整色差的话,可以自行操作。”
摇光:“除了造型之外,还要关注舒适度。”
在专业问题上,唐将阑表现得很有自信:“舒适度绝对没问题。”
青帝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语气带着点天真的好奇:“试穿过了么?”
唐将阑:“……”
他没急着回答,而是在暗自揣度友人的话里有没有点别的意思……
殷岁晏是老实人:“试穿的话,可以就近找瑶华有度的道友们帮忙对吧?”
女修挽着丈夫的手,笑得温温柔柔:“唐道友最近正和瑶华有度的道友们冷战呢,而且小女孩阶段的衣服,也不方便找人来试。”
摇光真人语气沉稳:“唐道友有画皮在手,可以化形千万,自是不用我等担心。”
已然完全理解了友人们言下之意的唐将阑:“…………”
作为被青帝压榨多年的劳动力,史官一直任劳任怨地画画,直到此刻,终于显露出了所有工作器材都可以报销费用的豪气,当场摔
了画笔,发出狰狞的呐喊:“你们听好了,老子绝对没有私下穿过女装!”
青帝顺手凌空一点,受到召唤的茶壶一跳一跳的晃了过来,给友人倒了满杯,安抚:“道心,注意道心啊唐真人!”
唐将阑五指成爪状扣在茶杯口上,就在他开始琢磨到底是喝点茶平静一下,还是连杯带水一块给砸回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快乐地继续往下聊。
青帝轻扣桌面:“鹤鸣九皋,声闻于天……道号就取‘广乐’如何?”
唐将阑琢磨了半天:“你这前半句话和后半句之间有什么逻辑上的关联吗?”
殷岁晏在表达方式上,明显和青帝是一派的,点了点头:“唐道友所言甚是——那孩子若是自己没意见,号为广乐也不错。”
唐将阑呵呵两声,充分利用记录者的权限,给了自己的白眼一个特写。
穆自宜:“……”
这副画卷一直是完全模拟着真实世界的情况,可以从各个角度观看,结果忽然间在视角上强制调整成只允许盯着唐将阑白眼看的特殊状态,多亏她道心□□,才没有当场拔刀。
等强制视角逐渐拉远,除了白眼之外,史官的全貌也浮现出来,此时此刻,周围其他的前人幻影都已消失,浮岛和寻木的分支也不复存在,在不知不觉中,穆自宜来到了由流动的云雾所构成的奇异空间当中。
幻影版的唐将阑就站在穆自宜对面,这位早已陨落一百余年的真人看起来并不像是画中的人物,相反有着血肉充盈的真实感,此刻双手抱臂,懒散地笑道:“先说一声,我对刀法真没啥悟性,能画出多少完全看运气……当然你所看见的这幅画也只是一个紧急备份,以她的能耐,现在肯定还活在什么地方,找到人后让她仔细教你——当然一时半会找不着人也别担心,在外面惹事也无妨,凡事都有你师父撑腰。”
穆自宜默默地看着,始终没有说话。
史官清晰的身影随着话语逐渐崩散,化作在风中肆意翱翔的水流,等水流重新汇聚成形,周围的风景又一次产生了变化。
穆自宜看见了少年时的青帝。
真人的外表几乎不会随着时间变化,只是神情服饰上有所区别,少年时的青帝穿着青色的外衫,身姿挺拔,腰肢瘦而有力,双腿修长,裙分四幅,下摆略高,露出葱聋皮制成的长靴,与瑶华有度中悬挂的创派祖师画像完全不同。
青衣少女面前有骤然而至的浑浊洪流,其势滔天,浩浩方割,轰隆如雷鸣,正携万钧之势,奔腾而来,穆自宜未曾见少女抽刀,然而刀已在手,锋芒流转间,刀刃上的灵光浓郁如熊熊燃烧的烈焰,迎着洪流直斩而去。
那一刀绽出的青芒由深至浅,像是天地间一痕秀气的伤口。
洪流裂开。
可洪流又怎能裂开?
穆自宜有着瞬间的恍惚,她明明是站在远处旁观,但在青衣少女挥刀的那刻,却像是附在了对方身上,有种异常鲜明而直接的体验。
无所畏惧,无所不能斩。
随心所向,宛如不系之舟。
青衣少女将千秋岁重新归鞘的刹那,洪水皆化作袅袅飞云。
“这是断江流。”
随着清越空灵
青帝随手一挥,刀风在海面激起一线细细的雪白浪花,顷刻间便彻底消散。
穆自宜似乎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仔细观察海面——海水仍是海水,也依旧在流动,然而两侧都以青帝刀风所过之处为界,清晰分明,不肯逾越分毫。
青帝长长的睫毛像是被水汽给打湿了一般,显得有些模糊,此时此刻,她提着荧惑的姿态,竟像极了一个从未握过刀的生手:
“这是断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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