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泽时若
越知涯猛地挺直脊背,揉了揉额头——方才出神太过,她差一点直接陷入睡眠状态。
井双灯讷讷:“是不是晚辈讲得太无趣了?”
越知涯稍稍回想,道:“你刚才,是说到了穆自宜罢?”
井双灯点头:“在游仙世代,穆真人是少见的还没满三十便破丹成婴的天才修士,目前距离化神只有一线之隔,至于中洲这里,无为派与文贤书院分庭抗礼,门下各有出色弟子。”
越知涯回想了一下,问:“那些年轻人,与昔日摇光道友相比如何?”
井双灯抽了抽嘴角:“……他们都只是些普通款天才。”拿名垂青史的标准去要求,纯属不公平竞争。
越知涯面露遗憾。
井双灯决定不去细究青帝的内心活动,说:“因为无为派开阳真人李有圭是皇朝国师的缘故,不少大族都将子弟送往无为派求学,例如镇西王的侄子,也就是咱们沈鸿鱼沈道友的堂兄,同样是无为派亲传弟子;太子因为太傅若谷真人出身文贤书院的缘故,同样拜入文贤书院求学;还有京洛霍氏,他们家长辈不算厉害,但子嗣较丰,这辈的四个资质不错的孩子,有两人在文贤书院求学,一人在无为派,最小的那位被送到了越秀居,与三皇子是同窗。”
越知涯:“……”
这一连串的人名里头,她只听过开阳和若谷的名号,其他都可以用“这是谁”和“这又是谁”来完美概括。
越知涯有些惆怅地想,自己果然已经被时代抛弃了太久。
井双灯没注意前辈的情绪变化,还在感慨:“虽然太子是文贤书院的弟子,但论仙人数量,还是无为派多,足足有濯泉,冲元和开阳三位——当然真动手的话,就算这三人联手,我还是坚持崇吾山长天下无敌。”
越知涯略觉欣慰:“这三个我都认识,也算得上熟人——其中跟濯泉最熟。”
濯泉真人是无为派的太上长老,井双灯想了想,询问:“他是您的好友?”
这倒不是不可能,虽然濯泉真人论理来说,跟越知涯不算一个时代的人物,但数百岁的年龄差,放在刚出生的小朋友和修炼有成的修士身上还挺明显的,但等大家的岁数都突破三位,就完全可以忽略。
越知涯摇头,若有所思:“我应该砍过他几回。”顿了下,补充,“无为派里,我只跟摇光道友关系好。”
井双灯:“……”
目前已知拥有仙人的势力里头,西洲魔主与越知涯的关系不必多说,拿不死不休来形容都算得上含蓄;东洲天垣双阙那边,众所周知,年轻时的青帝曾将如今的天垣主人揍到境界跌落;至于中洲,她与跟皇朝殷氏之间的关系直接糟糕到了史书有载,并且还砍过目前人仙数最多的无为派的太上长老……井双灯默默祈祷,既然越真人如此注重仇人的数量与质量,那最好还是将低调修炼的作风坚持到底。
井双灯忽然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句:“皇朝之中,皇后唯一的亲生孩子九公主,目前在婆娑剑派中求学,婆娑剑派的掌门鹿吴真人屡次冲击人仙都未能成功,也不知为何黎皇后要把女儿送去修行。”
越知涯懒懒道:
“因为皇后黎茵是鹿吴真人姜观仪的表妹——黎皇后的父亲与鹿吴真人的母亲是亲兄妹,其中兄长娶了西洲七音谷的弟子,妹妹则嫁到了婆娑剑派当中,这两人并未公开过彼此的关系,你不清楚也算正常。”
井双灯张嘴又闭上,他看着随口一提就是一个传播数不过五百的秘辛的青帝,愈发相信对方在识海的封锁上,纯属选择性记忆或者说有目的的遗忘。
课堂正前方,已经习惯了上司甩手掌柜作风的燕晷云,对越知涯
在课堂上闲聊的行为视而不见,简单讲述了一下新的内容,就开始提点学子们有关夏试的情况。
“夏试与登仙试一样,会在黄粱境中进行,如无意外的话,会包括文试与实践。”
越知涯没注意听讲,自然也就忽略了燕晷云在“如无意外”四字下加的重音。
*
“……大师兄?”
越知涯觉得自己最近跟君洞明见面的频率还挺高,仿佛崇吾派的业务已经萧条到了能让山长天天跑过来督促师妹学习的地步。
君洞明:“我来负责你的夏试考核。”
越知涯哦了一声,扬眉:“如果没通过的话,你会赶我离开仰天坪吗?”
君洞明淡淡:“没人能赶你离开崇吾。”
这里不单是门派,更是他们的家,韩宴池只有两个徒弟,他们相依为命,互相扶持。
越知涯:“到底考些什么?”
君洞明:“就考你新创的刀招,待会动手之时,我会将修为压制在炼气。”
越知涯仰首笑了下:“那君山长可要考虑清楚,论战力,我一向横扫同阶修士。”
她未曾夸张,昔年荧惑尚在手中之时,之所以能创造无物不斩的凶名,就是因为她特别擅长群战和越阶战斗。
君洞明不为所动,提醒了一句:“师妹才刚上了三日的识武课。”
就算眼光还在,越知涯现在的身体素质也远远比不了前世。
越知涯轻轻一按,蚀昴离鞘而出,化作一道如水清光,直指大师兄,君洞明手持一柄普通木剑,剑尖稍向上挑,也未见如何动作,便将清光一分为二。
两人动手之时,周围的黄粱境被灵气牵动,泛起了水波般缥缈虚幻的纹路。
越知涯盯了大师兄一眼,纵然在战斗之时,对方也能做到身如朽木,心如死灰,换了井双灯那样性格活泼的修士,刚才那刀就能让对方情绪息止,失却所有斗争之心。
第63章
君洞明看着师妹,目光静如止水——无论今生前世,越知涯的刀法里都带着一种绝不妥协的执着,似乎要将锐意进取做到极致。
“大师兄心境不动,人难道也能不动么?”
越知涯说话的同时,手臂轻震,刀光晃出层层叠叠的虚影,去势犹如初春的融雪,无形无定,不可捉摸,潮线般的刀锋在木剑上悄无声息一掠而过,磕出一点沙子大小的缺口。
——定风波,定心内风波,也定心外风波。
君洞明总算点了头:“尚可。”
越知涯仔细体会了一下,才察觉出君洞明有可能给自己高分的言下之意,不免怀念起前世那位但凡自己取得一点进步,就会各种夸奖的温和版大师兄来。
“说起来,从见面至今,我似乎还没问过山长有关劫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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