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酒狂宴
方才她动怒时,贤妃一直在旁坐着不作声,直到眼下只有她二人了,才了开口。
“素未,以前从未见你动这样大的怒。……方才听你说,那些个宫人是陛下下旨调了来的?”贤妃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是了,怪道方才我一路进来,见着的都是些生面孔,这是怎么了,你身边先前的那些人呢?”
顾素未知她将寝殿的人遣离,定是要问个明白的,便是自己不说,对方也会去找知秋兰灵。横竖瞒不住,倒不如自己说清楚好些。
于是略一思索,便将行宫那事,连同这些日子发生的都说与对方听了,只是隐去了过于难以启齿的部分。
而贤妃听着她的话,原本还正常的面色,越到后面越发难看。
“你说她们都是陛下调了来看住你的?”当听得顾素未说完,贤妃问道,“不仅如此,陛下还不让你随意出明义殿的宫门?”
贤妃未料到陛下竟会下这样旨意,先前在行宫时,她想去观风殿,可每每都被告知陛下有旨,不许任何人打扰贵妃,她便罢了。原以为回了宫中会好些,谁知还是同在行宫一样。
这些日子她心中一直难受着,觉得是自己害了素未。虽然听了来看她的知秋说,陛下那夜之后并未生怒于素未,反而对素未百般照拂,可她心中总是不安,尤其是回宫后听得陛下下旨不叫任何人随意进入明义殿后。
今日她本在自己殿内坐着,乍见兰灵来求见,说是贵妃请她过去,她还以为陛下是气消了,可来了才知道,原来不让宫嫔来明义殿已经是最轻的旨意了。
“陛下他……怎会如此?”贤妃百思不得其解,“不叫人轻易进入,你也不得随意出宫门,这同禁足有何异?可自从行宫回来这些日子,我分明听说……”
“听说什么?”见她顿住不言,顾素未追问道。
贤妃见状才告诉她,原来自行宫归来后没多久,这前朝后宫都开始传出陛下要立顾素未为后的消息,尤其是这几日,朝臣们的折子如流水般被呈到了紫宸殿,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奏请立后的。
“就连我父亲,今日都上了折子。”贤妃道,“听得说,这是陛下的意思,专程叫人传了出去的。”
顾素未听后,再想到自己方才在紫宸殿的境况,便知自己猜的果真不错。陛下登基这么多年,从未理会过前朝说立后的事,如今那些朝臣若不是得了陛下授意,怎会一致上折子提起这事,且人选无一例外都是她?
“我原以为你应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贤妃看着她,“未料到陛下什么也没同你说,还将你殿内的人都换了大半。”
照理说,都要封她为后了,应是极看重她才是,怎么还会下这样的旨意?
顾素未听后面色终于显出一些疲倦:“这些日子,因着那些陛下调了来的宫人,我早已烦躁不堪,只是想着既出不去,便罢了,由得她们。不料因着不管,倒愈发纵的她们得了脸,明日便把她们全打发了,不想看着在跟前碍眼。”
贤妃知她眼下心中不痛快,又想到先前她眼中的愁思,便问道:“素未,方才我问你,你不肯说,眼下我再问你一道,你愿不愿意将心事说与我听?”
她丹凤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顾素未见状,指尖轻捻,最终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般地开口:
“清漪,我、我若说我对陛下早已没了以前的那种情意,你信么?”
贤妃一怔:“什么?素未你……”
她看着对方,企图从对方脸上找到玩笑之意,可瞧了许久,也只看到对方眼中的认真,于是她终于相信对方不是一时胡言。
“可、可你分明心悦陛下这么多年,怎么说变就变了?”
“我也不知道。”顾素未揉了揉自己额角,“只是渐渐就发觉自己再没有以前的感受,说不出来。”
见她如此,贤妃虽心中不明,可也只对方不会骗自己,轻叹口气后开口道:“原先想着你倾慕陛下,后来陛下也对你青眼有加,多有照拂。这些日子听得说你立后的消息,我还暗自替你高兴,想着你终于得偿所愿,未料到你竟……”说着她又问道,“这么说你这些日子心中不豫,都是因此了?”
顾素未轻轻点头:“我……不习惯。”
其实是心中抵触,只是这话不便直说罢了。
贤妃听后握住她的手:“素未,你要知道,既进了这宫中,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横竖陛下如今待你这样好,你便想开些。若是你日后觉着不高兴了,我还像先前一般,多来你这儿看你,陪你说话解闷,可好?”
见对方这样宽慰自己,顾素未心中觉着好受许多,回握住对方的手后,轻点了下头,说了个“好”字。
殿外的阳光,透过软榻旁的窗子,模模糊糊照进来一些光,叫室内都显得静谧起来。
第64章 香料
自那之后, 顾素未也不似先前一般处处受困。而真的如她自己所言, 因不喜那些宫人, 她便回了陛下, 将那些人都打发离开了。
而同时, 封后的事情彻底定下, 大典也由太史局选好了日子。
虽陛下旨意还未正式下来,可前朝后宫都知道了陛下要立顾素未为后的消息。
因而这些日子, 不少嫔妃都来明义殿,明面上是问安,实际上心思自己都知晓。顾素未不喜与人交际, 一回两回便罢了, 次数多了,便不胜其烦。强打着精神应付几次后, 便下了令, 不再见客,只有少数人才能进入明义殿。
这日,顾素未刚起身没多久,就听得宁淑媛来拜见。
心知宁淑媛心思单纯, 不似旁人那般说话拐弯抹角, 因而便叫人将她请了进来。
寝殿内,靠在身后的凭几上,顾素未看着对面的宁淑媛。
“眼下虽说秋分将至, 可余热还是有的, 淑媛素来不喜走动, 怎的想到来本宫这儿了?”
“臣妾是特地来向娘娘道谢的。”宁淑媛道,“前些日子娘娘特意叫人往臣妾宫中送了些书,臣妾看了觉着新奇不已,十分有趣,这才专程来明义殿的。”
“原是因着这事。”顾素未笑道,“那些书也是本宫偶尔得的,看了几页觉着看不出什么,想着你应该喜欢,这才叫人给你送了去。”
前些日子她叫人收拾了库房,恰好找出几本杂书,她瞧着无趣,正要叫人丢了时,突然想到宁淑媛应当喜欢,便叫知秋送去了清舒殿,未料到宁淑媛会因着这事专程来一趟。
不过细想也是应当,宁淑媛这样爱书之人,得了本喜爱的书,便开心得什么似的,会来明义殿也正常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宁淑媛也同旁人一般,提及立后一事,只是同别人那样话中有话不同,她问得倒是十分直白:“臣妾听说太史局向陛下提议,说十月初八是大日子,可做封后大典,陛下也应了此事。”
顾素未听后沉吟半晌,道:“确是如此,淑媛可是有话要说?”
虽然对方也同旁人一样问起立后之事,可顾素未却看出来对方心思不在此,显然想问的也不是这事。
宁淑媛也未料到对方竟一眼就看出自己的目的,略一愣愕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知秋上回来送书时,提了句娘娘这儿有贤妃娘娘赠的安神香料……”
“哦?”顾素未闻言神色认真了些,仔细看了看对方,才发现比起先前,妆容要精致的多,可细细一瞧,却能看出对方眼下的少许阴影。这才意识到对方来她这明义殿真正的目的,于是又道,“宁淑媛今日怎的夜间难以入眠了?”
听她问得这样直白,宁淑媛面露涩然,半晌方轻声开口:“臣妾这不是……夜间看书看得时间长了么,渐渐养成了这昼伏夜醒的习惯,一时间自己也调整不过来。”
她说着,洁白的面上浮出一抹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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