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话梅
“公主所言的人证有何可信之处?若是随意寻个人来,我们又怎知是真是假?”昌平侯冷哼一声,昨夜案发时那巷子没人,就连那个人证都做不得数。
“延玉已经查过了,那姑娘是卖花女,有人见过郭世子当街调戏过她。事发当夜也有人见到郭世子去她卖花的地方找她,如此还做不得证么?”沈延玉仰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昌平侯。
若不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也不会告诉太子,沈易阳在她那儿。
“陛下,臣以为不妥,皇宫重地,岂是寻常百姓说来就来的。”昌平侯急忙抬手作揖,只是余光忿恨地看向沈延玉。
这个黄毛丫头,看来今日是铁了心要给他儿子身上泼脏水。偏偏她是以包庇罪一同跪在殿上,不然他早就要以后宫女眷不得干政为由将她驱逐出去了。
“昌平侯,朕倒是想看看她口中的证人,也免得令郎死后,名声有损,您说呢?”皇上话音刚落,压根没有听昌平侯的意见,就抬手指向旁边的太子,“你去将崇宁所说的人证给带上来。”
太子领了命就退下去了,旁边坐着的昌平侯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他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就是在和这个崇宁公主串通一气唱戏给他看。
春花早就在殿外侯着了,太子出去不多时就将她领了进来。
“民女春花,拜见陛下。”春花似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身子一抖就跪在了地上。
“你可识得你旁边的人?”
春花抬起头,看到皇上指着沈易阳他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皇上接着道:“他们说,你昨夜被人拦住,欲行不轨。而他们是为了救你,才失手杀了人,可是真的?”
春花先是点了点头,又怕这样是失了规矩,立马又抖着嗓子开口:“回陛下,民女,民女昨夜确实是被人当街拦住了。”
“你这小女子不要胡乱攀咬,我儿怎会与你这等人扯上干系?你若敢血口喷人,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这后果不是你能负得起的!”昌平侯气得胸膛都在起伏了,若不是皇上在这儿,他定要让人掌嘴不可。
沈延玉还是低着头没有吭声,接下来的事她父皇自会处理。
果然,皇上开口了:“昌平侯莫急,这等民间女子一向胆小,自然不敢信口雌黄。”
昌平侯嘴唇上的胡须都气得抖了起来,心头一阵气血翻滚。若是他还正值盛年,若这还是太上皇在位,他郭氏又怎会受此屈辱?
跪在地上的春花头都不敢抬,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陛下明鉴,民女不敢撒谎,民女确实差点被人辱了清白。”
只见得春花颤抖着手指向旁边的沈易阳,她似乎十分害怕:“就是他喝醉了,要强行玷污民女。而郭公子怕我受欺辱,便好言相劝他放过我。谁承想,这位公子却夺过郭公子手中的刀,将他给杀了,还说,还说……”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昌平侯都愣住了。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姓郭的欺负你,我好心救你,你竟然这样污蔑我!”沈易阳急红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的春花。
明明是他昨晚救了她,才平白惹上这样的祸事。她不感恩也便罢了,竟然还反咬他一口。
沈易阳心中又气又委屈,一双眼都红了。
“他说了什么?”昌平侯似乎有些激动,都差点站起来了,“你莫要怕,陛下是讲理的,你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了。”
眼见此事有了转机,昌平侯自然心里窃喜。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沈延玉找来了证人却反咬了他们。
不过,既然这个姑娘是向着他儿子的,他心中自然也宽慰了许多。
春花缩了缩身子:“他说,他大哥很快就是皇帝了,莫说是郭公子,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这句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直炸得在座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昌平侯没想到还会牵连出这样的隐情,他目光一沉,才后知后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站在一旁的太子脸色未变,只是眼底露出一丝嘲讽。果然,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你放屁!你害我,竟然还想害我大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杀了你!”沈易阳差点要站起来撕她的嘴,只是被沈延玉拉住了,可他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被泼脏水都行,唯独他大哥,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他。
“混账!”皇上抬手狠狠拍着坐椅,若不是刚刚的茶杯已经摔了,此刻定然要砸她一脸。
“你若是敢胡言乱语,朕便让你碎尸万段!”皇上怒吼着,刚刚说完就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
春花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是抖着嗓子开口:“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本来就是这位公主命人将民女给挟持了,还说要给民女五百两银子,让民女做伪证污蔑郭公子。可郭公子救过民女,民女实在不忍让他死后还要背负莫须有的骂名啊!”
那春花一边说一边哭,像极了一个不折不屈的大义之人。郭义礼也成了枉死的好人,而沈延玉她们几个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沈延玉冷眼看着旁边的春花,之前真是小瞧她了
好一个连环计,一石三鸟。
沈易阳是太子的胞弟,他杀了人,这笔账肯定要记到太子头上。而且那句太子要当皇帝,更是想加深皇上和太子的矛盾,让他忌惮太子。
她现在才想通,原来郭义礼的死,不是针对沈易阳,而是冲着太子去的。想来郭义礼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谋划已久的圈套。
沈易阳,太子,昌平侯还有她都掉进了这个圈套中。
龙椅上的皇上气得手都在抖了,一双眼冷冷地扫过太子,沈易阳和沈延玉。这些蠢货,竟然将事情越搞越乱了。
大殿上静悄悄地,没人敢说话。饶是昌平侯也沉默了,他今日来讨公道,自然不是愚蠢到妄想制裁一个皇子。
他儿子已经死了,既然制裁不了凶手,也绝不能白死。他就是想将此事摆上台面,利用皇上的愧疚,为他郭氏一族其他的子弟讨来荫庇和顺畅的仕途。
春花的指证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臣,现在的情形就算别人看不透,他却是醒悟了。
他们郭家是被人当刀使了!
第72章 如芒在背
房间内,太尉齐从元端坐在桌案旁烹茶,茶香缭绕,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齐从元虽然年近不惑,两鬓却少有斑白。许是常年习武,饶是穿着宽大的燕居服,整个人也显得精瘦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