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般若罗
太上皇命人去南宫请赵彻,竟无一人阻拦。
虽然嘉和帝不乐意太上皇请赵彻来朝,但他说不出口。
站在嘉和帝身后的百官也和嘉和帝一样,保持着诡异的沉默,没人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太上皇好不容易从突厥回来,见一见自己的儿子,享一享天伦又能怎样?废太子赵彻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更何况,自刘善倒台之后,吴太傅查出了刘善不少贪赃枉法的重罪,而誓死请求彻查刘善的赵彻,他的形象也在慢慢变好。
至于太上皇说的那句“太子”,他们就当太上皇口误了吧,今后总有机会告诉太上皇,太子早就被废了,现在他是大皇子。
赵彻早早就收拾完毕,穿着朝服在偏殿等着,太监来请他之后,他很快便到达了金銮殿。
虽然,昨夜赵彻与太上皇已见过,今日正式见面,他依然感动得泪流满面,对自己的父皇行礼道:“父皇,儿臣来迟,让父皇在突厥受苦。”
十年未见,如今儿子终于长成,太上皇面色动容,亲自将赵彻扶起,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彻儿,这南宫的圈禁日子,当真是苦了你。”
听到太上皇提到“南宫圈禁”,朝臣们不禁露出微妙的表情,但天家父子相聚,他们不得不做出感动的模样,附和着哭出声来。
太上皇与赵彻寒暄几句,一名朝臣在嘉和帝眼色下,主动站出来对嘉和帝道:“如今时候不早,还请陛下主持朝会。”
嘉和帝清清嗓子,去扶太上皇的手,说道:“皇兄,你远道而来,路途辛苦,不如先歇下,这政事便由臣弟来处理吧。”
嘉和帝话说得客气,但言语中透露着不想让太上皇参与政事的意味。
太上皇挑眉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政事?朕今日来此,便是要处理一件重要的政事。”
嘉和帝的笑容凝聚在脸上,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何政事?”
“自然是我皇儿太子之位的事。”太上皇横眉竖目,对着嘉和帝质问道,“我儿自幼恭俭,睿资天启,乃国之栋梁,可继未来大统,为何在你当皇帝时,他却被废去太子之位?你随后又将他圈禁在南宫,你当朕的儿子是猪狗么!”
“皇兄……”看着太上皇咄咄逼人的模样,嘉和帝张着嘴,说不出反驳之言。
不是他不能说,实在是不能由他来说。
嘉和帝又朝宠臣甩了一个眼色,那人赶紧又站出来道:“太上皇有所不知啊!陛下也不愿这般对待大皇子啊!实在是大皇子犯了错,他先因兰嫔一案被废,后又在宫内使那厌胜之术,这才……”
“你胡说八道!”太上皇一听赵彻的案子便来气,对着朝臣一阵怒喝。
赵彻见事情被挑起,心想时机已到,出声道:“父皇莫要动怒,以免气坏龙体,儿臣蒙冤多年,就等着父皇为儿臣做主。吴太傅,请将那厌胜之术的证据呈上来。”
上次他利用刘善一案,让吴太傅将刘善之事彻查了个底朝天,还竟然发现当年厌胜之术的线索。后来,吴太傅一路追查,查到了制作厌胜娃娃的巫女身上。
“太上皇请看,这是使厌胜之术巫女的证词。”吴太傅从袖口里掏出一本册子。
册子里写着查案的详情,甚至还有手印和红章,证据的所有手续都很齐全,就连附近的朝臣们看着,竟也挑不出错来。
嘉和帝惊讶得瞪大双眼,他让吴太傅去查刘善贪污,没想到吴太傅竟然将厌胜之术一案给翻出来了,还刻意瞒报,专门挑在今日呈上来。
嘉和帝忍不住看了赵彻一眼,在看清楚对方冰冷的眼神时,他猛然清醒,这眼前的一切,都是赵彻提前布局好的!
“都是朕的错,朕误会了彻儿。”证据确凿,嘉和帝没有挣扎,将一切都推到误会身上,他接着又感叹一声,“但兰嫔命丧黄泉,此事有碍彻儿的名声,朕为了国之声誉,也是没办法啊……”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在大殿外响起:“兰嫔有冤!奴婢有证人,请太上皇明鉴!”
嘉和帝眉头一皱,对着外头的守卫喝道:“何人在宫内吵吵闹闹?快将她逐出去!”
听到大殿外响起的熟悉的女声,赵彻愣了一下,心想,云青青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他手里还藏着不少的证据,足够让嘉和帝丢脸,有没有兰嫔一案的证据都无所谓。
更让人惊讶的是,云青青手里竟然有兰嫔一案的证人。
太上皇今日临朝,本就为了配合赵彻的演出而来,他听到大殿外云青青的声音,以为是赵彻安排的环节,十分配合道:“来人,将人请进来。”
有了太上皇的命令后,云青青、小六和浣衣局的太监被宫人们带到了大殿上。
云青青昨天才将浣衣局的太监逮到手里,原本,她想告诉赵彻兰嫔一案的事情,可没想到赵彻昨晚竟出去搞造反,二人生生错过了。
大清早,云青青得知太上皇回来了,便急急忙忙带着小六和浣衣局的太监,往金銮殿上赶。
由于路上守卫太多,她还花重金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件隐形斗篷,将两名证人偷偷运进来。
云青青顶着一群人的视线,领着两位太监进入宫殿,在她身旁,赵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云青青悄悄撇过头,朝他吐了吐舌头。
“唉。”赵彻叹了口气,心里既甜蜜又无奈,甜蜜的是云青青劳心劳力为他搜集证据,无奈的是她又跑出去冒险。
太上皇没想到来者是一位小宫女,见云青青丝毫不露怯,也顾不得小宫女站在大殿里是否符合规矩,直接道:“你说,兰嫔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上皇,大皇子,诸位朝中官员,这两名太监便是证人。这位太监是御膳房的小六,他曾目睹兰嫔一案事发的一切;而这位,则是刘善手下的太监,他曾经亲手将兰嫔推入井中。”云青青语速不快不慢,不卑不亢地将事情和盘托出。说完后,她还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小六和太监,催促他们些回话。
浣衣局的太监本是刘善案的漏网之鱼,昨天他被云青青抓到后,遭到她的严刑逼供,今日一大早,他又被抓到金銮殿上来。
太监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不用云青青再继续威胁,他便将什么都招了。
嘉和帝没想到赵彻会弄来两个证人,若是一个证人倒还好,他尚且还能反咬一口,结果证人一来就是两个,一个实施者一个旁观者,将兰嫔案的真相给翻得死死的。
“这……刘善当真是个祸害!”听罢,嘉和帝想破头都没想到托词,只得将黑锅全都扣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刘善身上。
一名朝臣掐着机会道:“大皇子殿下蒙冤已久,臣恳请太上皇、陛下彻查此事,还大皇子一个清白!”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群朝臣马后炮似的开口,叽叽喳喳说着要给赵彻平反,还要再将赵彻身上的谣言全部查一遍。
嘉和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先不提赵彻身上的案子是否能真翻出来什么,他失察废掉侄儿太子之位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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