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残樱雪
校场上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渐渐的竟鸦雀无声了,针落可闻。
骆依依叹了一口气,这傻子还真是对嫡庶之别念念不忘啊,居然真的问出来了,她听见自己那个爹也在后面自言自语:“说的没错啊,太子殿下定然是不知道茗卓的身份,要我说,留他还不如留下梁儿,梁儿的天赋还是要更好一些的。”
骆依依觉得骆淦黎也实在是偏心的没边了,让人教训也真是活该,所以她决定闭嘴看戏。
果然嵇扬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庶子?”
骆梁还以为自己提醒了太子殿下,忙不迭的点头道:“是的,殿下,这人与我同父异母,我才是正统的嫡子,这人虽是年长,但身份低贱,实在是不配来到这九重天当值。”
“哦?那看来在你眼中,我也不配留在这九重天之上了?”
听着嵇扬的质问,骆梁一下子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而来,只能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我说的是骆茗卓他…他…”
站在嵇扬身边的戎放突然飞身上前,一脚踢在骆梁的膝盖上,将他踢得跪了下去,又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殿下,此人竟敢当面顶撞您,必须要严惩才行。”
骆梁直接糊涂了,只知道摇头,话都说不出来。
嵇扬看着他的表情,给他解了疑惑:“我虽然很少谈及自己的身世,但我确实是庶子出身,正是你口中的低贱之人。”
骆梁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戎放在一旁嘲讽道:“有什么不可能,难道你没听过英雄不问出处吗?”
骆梁一下子沉默了,他情知自己犯了大错,浑身抖如筛糠,只能结结巴巴的磕头求饶:“殿下,我…我是真的不知,不知者无罪,还求…求您饶了我啊。”
嵇扬想着他总归是骆家人,罚的太重终究对骆家的名声不好,便开口说道:“你身处凡间,消息闭塞也在所难免,念你初犯,我就只罚你二十板子,可若是再犯,那就罪无可恕了。”
骆梁听完差点晕了过去,他于武上本就不行,身体自然也不够硬朗,如今承受这二十大板,还不知要修养多长时间,在床上躺上多久。
可周围的天兵对他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的,嵇扬吩咐完后,几名天兵当即走了出来,手法利落的将他压在地上,一板又一板的打了起来。
每打一下,骆梁凄惨的声音便回荡在校场内,骆依依看着他的样子,既觉得他有点可怜,又觉得十分解气,说不畅快那肯定是假的,她从小到大都在被这人欺负,若是自己性格软一些,或者没有哥哥护着自己,自己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此时此刻,她虽然还是对嵇扬颇有怨气,但也不得不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而吃瓜群众们看着那行刑的场面,周围认识骆家的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是应该恭喜骆淦黎的大儿子飞黄腾达了,还是应该安慰骆淦黎,二儿子起码留了一条命下来,只好闭嘴不言,默默看戏。
骆淦黎看着那板子一下狠似一下的打在自己最爱的二儿子身上,手都哆嗦了起来,骆依依在一旁看着,都怕他突然中风。
骆淦黎一贯擅长欺软怕硬,自己求情是不敢的,只是暗暗恨骆茗卓为什么不替骆梁求情,明明你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天大的机缘,却连拉扯一把你弟弟都不肯吗?
可骆茗卓最后也没能按照他的想法动起来,只是面无表情,看完骆梁挨完了二十板子。
待骆梁打完,骆茗卓对嵇扬说道:“殿下,他好歹算是我弟弟,我可否送他回到兰苑之后,再回来向殿下复命?”
嵇扬:“可。”
“多谢殿下。”
其实骆茗卓现在还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梦幻感,实在难以置信自己竟会有这种运气,但有了这层身份,他以后就会更有能力保护妹妹和娘亲了。
他转身走到骆梁身边,将已经瘫在地上的骆梁扶了起来,默默朝着校场外面走去。
骆梁垂着头,透过自己散乱的头发朝着骆茗卓怨毒的看了一眼,他厌恶骆茗卓这个时候来当好人,可是又不敢拒绝,实在矛盾的紧。
板子狠狠的打在屁股上,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大腿处抽痛的厉害,就这么亦步亦趋的挪到了边上。
由于考验已经结束,小仙童们正将围在校场外沿的吃瓜群众逐个领走,很快就剩下寥寥的几户人家。
骆依依将昌兰先劝走了,估计等会儿她家又要爆发不愉快,还是不要让昌兰掺和这个烂摊子了。
骆茗卓走到了骆淦黎眼前,说了句:“爹。”
可骆淦黎阴沉着脸,看来并没有那么喜悦,可他不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发火,只能低声喝道:“先回去再说!”
他也过来帮忙搀扶着骆梁,几人沿着宫道回到了兰苑。
一回到屋内,骆梁就似承受不住了一般,骆茗卓刚把他放开,他就直接躺到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骆淦黎连忙蹲下来擦他脸上的汗,脸上神情很是着急:“梁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太疼了?爹这就去给你拿药啊。”
骆梁闭着眼睛说:“爹,我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管我了,让我一个人死了算了。”
骆依依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抓着一把瓜子开始磕了起来。
嗑瓜子的声音咔咔咔的,在这静谧的声音显得很是突出,像是地上正在上演的苦情戏的bgm一样,引的骆淦黎对她怒目而视。
骆淦黎怒喝:“你这丫头到底还有没有心?你弟弟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嗑瓜子?”
骆依依无所谓的摊手:“他成这样又不是我弄成的,那不是他自己在太子殿下眼前作死的结果吗?我为什么要心存愧疚?”
骆梁沉着声音哽咽道:“爹,连她都已经看不起我了,我活在世上真是没什么意思了,”他的眼睛看着屋顶上的横梁,“待我用绳子了却我这条命,也就一了百了了,只是苦了爹和娘,孩儿不孝,再也不能在您膝下尽孝了。”
骆淦黎眼泪都流下来了:“梁儿,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古人成大事者,必苦其心骨,劳其心智,一时的挫折没什么,总归是有复起的时候,难道你就这么狠心留你爹一个人?你姐姐已经出事了,若你还出了什么事,让爹可怎么办才好啊。”
骆依依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要吐了,拍了拍手,正准备回房,就听见骆淦黎突然对着骆茗卓说道:“茗卓,既然你已经被太子殿下看中,能不能朝他求个恩典,在九重天谋个职位给你弟弟?”
骆依依这下没忍住,真吐了出来,不过没吐出什么东西,还是一些清水。
骆依依拿着手绢捂住嘴,心中只有一声卧槽,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那对父子恶心吐了,还是真的被昌兰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她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骆茗卓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
骆依依觉得自己有点心慌,说实在的,若真是怀孕,她还真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一是孩子的爹对她来说,几乎和陌生人无异,二是她自己还觉得自己是孩子呢,穿越前后都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她一想到要养育孩子就有点头痛。
可是看到哥哥关切的眼神,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勉强笑道:“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