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养儿手札 第72章

作者:骨生迷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袁老爹被她含沙射影地一说,有心解释,却无从下口。

  “爹娘,快用饭吧。”袁璐道,然后就笑眯眯地给他俩一人夹了一筷子菜。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沉默。全靠袁璐一个人在活跃气氛。她跟她娘说话的时候,她爹千方百计地想□□话来,可只要他一开口,她娘就默不作声了。等她跟她爹说话的时候,她娘就更沉默了,恨不得将脸埋进饭碗里。

  袁璐觉得自己这智商得多低,才能看不出这二位在冷战呢。

  用过饭,三个人喝了着茶,说了一会子话。

  袁璐觉得这食儿也消的差不多了,就说自己犯困想午休。

  陈氏就让她到自己床上躺着。

  袁璐便道:“我出来前已经说了,要在家里小住几日的,娘亲总要给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的。”

  陈氏听了也觉得高兴,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哎,娘知道了。你先去床上睡,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弄。”说着就让人去收拾厢房,她自己还亲自去厢房看了。自始至终都没看袁老爹一眼。

  陈氏走后,袁老爹也有些泄气。

  袁璐想了想,跟他爹说:“娘没有您想的那么脆弱,过去的几十年她都跟您一起走过了,有什么风浪没见过呢。虽说现在这件事棘手了些,可女儿觉得,比起这件事的危险性,更教娘亲忧愁的,是您的心意。这世间哪有比相守几十年的良人忽然变心更教人难过的呢?”

  当儿女的说这些本有些越矩,袁老爹倒也没怪罪她什么,只是皱着眉头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站起身,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袁璐一身轻松地笑了笑,爹娘这样应该就是没事了吧。她便喊了绿水来给她拆发髻,然后就真的脱了外衫,爬到她娘的床上睡午觉了。

☆、第87章 和好

  第八十七章

  袁璐这一个午觉睡醒,日头已经西斜。眼看着就到了该回成国公府的时辰,她便感觉让人伺候她更衣洗漱,同时有些埋怨地对花妈妈道:“妈妈怎的不喊我,平白误了时辰,一会儿天黑了,马车回去该不好走了。”

  花妈妈一边让人给她拿外衫,一边笑着说:“姐儿睡糊涂了,您忘了咱们这是要回来住上几日的?”

  袁璐拥着薄毯坐在床上恍了半天神,这才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也挺好笑,说起来袁府才是她的家,怎么刚醒过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往成国公府赶。

  “就是不回去,您也不能让我睡道长这么晚呀。”袁璐努了努嘴,“这时辰都该用夕食了。”

  花妈妈就说:“是夫人不让老奴喊您的,说您一个上午忙个不停,这难得回来,下午就让你歇个够。”

  在成国公府的时候,袁璐的身边的下人都是喊她“夫人”,为了好区分,就尊称陈氏为“老夫人”,平白无故把陈氏叫老了好几岁。但是其实看她的模样,也就是一个保养得宜的三十七八岁的风韵妇人。

  袁璐起来穿衣洗漱完,陈氏也过来看她了。

  袁璐的眼睛往她娘脸上一溜,见她眉梢带笑,就知道她爹娘十有□□是合好了。

  陈氏进来见她醒了,正着人将屋里的灯都点亮。

  “是我让花妈妈别喊你的,下午我喊了你,你迷迷糊糊的,我看你是累的厉害了,就让其他人都不许吵你。”

  袁璐努了努嘴,“白天睡多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陈氏道:“睡不着也没事,晚上娘陪你说话。咱们娘俩啊,真是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袁璐促狭一笑,“我跟您睡的话,那我爹睡哪儿?您是又要赶他去前头书房睡吗?”

  陈氏佯装要打她的嘴,“牙尖嘴利的,不知哪里学来泼皮性子,连你爹你娘都敢调笑,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袁璐一边往外跑一边笑道:“我就知道您是说这话骗我的,现在瞧瞧,天还没黑透呢就要打我了。可不就是想赶我走吗,行行行,我这就让人套车回成国公府。”

  陈氏追她追的气喘吁吁,到底也是多年的素养,出了内室也就不会不顾形象地跑动了。

  袁璐捂着嘴咯咯直笑,陈氏捂着胸口骂她:“真是个泼皮辣子,你是个女儿家!如今还是国公夫人呢,没个正形儿,教人看了笑话去。”

  袁璐就扬了扬眉,“可不是生了个女儿家吗,不然封侯拜相也未必不可能!”

  她正跟她娘逗趣,正好袁老爹也过来了。听了这话,前后一寻思也是颇觉遗憾,如果他们璐儿是个男孩,又没有那多病多灾的十几年,说不定真的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袁璐看他爹也来了,就更加确定她爹娘是和好了。

  时辰不早,陈氏就传了饭,三个人一起用夕食。饭桌上袁老爹一直在偷偷看陈氏,陈氏察觉到了也不回看她,只偶尔给闺女夹菜,然后就是垂着眼睛看着自己饭碗。只是那眼神真叫含羞带怯,我见犹怜。

  袁璐都快被她爹娘的互动给肉麻出鸡皮疙瘩了。等用过夕食,她就很识相地说要去厢房泡澡,溜之大吉了。留下她爹娘在单独在一起说话了。

  回了厢房,袁璐拆了发髻,洗头洗澡。

  这一天在外也是一阵一阵的出汗,虽然马车和室内都有冰盆子,可这时候的人穿的多,房屋建筑的密封性也差,外头的热气一阵一阵往里头冒,让人一整天都觉得身上黏黏的。

  洗过澡,外头月亮高挂,凉风阵阵,袁璐穿了件轻薄的外衫就准备去外头散步。

  花妈妈便对她说:“您早些回来,夫人说她一会儿就过来呢。别让她久候了。”

  袁璐轻笑道:“我看我娘今晚上是不会来的,妈妈也跟我在外头跑了一天,也去早些洗个澡换身衣裳松快松快。听说府里还有一些特供的青梅汁来,今天我和过来的都吃上一些消消暑。”

  交代完以后她就带着绿水出去散步了。

  绿水苦着脸跟着她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

  袁璐看着好笑,只当不知道她的嘴馋。

  首辅府的规制虽然比不得成国公府,却也是湖光山色,花园假山,应有尽有,一概不缺。

  袁璐在花园里的湖边上吹了会儿风,然后就坐到了凉亭里。

  绿水道:“水边蚊虫多,您往远处走走。”

  袁璐就指了指身上的荷包:“没事,我戴了驱虫的香包。”

  这吃饱了晚饭洗个澡,再出来散个步的生活实在太美好,太悠闲,悠闲的袁璐都有些不习惯了。如果是在成国公府,这时辰老太太还在拉着她说话呢,再过一会儿从老太太那里回去,澈哥儿还要缠上她一会儿……想到澈哥儿,袁璐一天不见他也怪想他的。

  这夜月色好,湖边又是波光粼粼的,袁璐倒也觉得舒服,就让绿水把灯笼吹灭了。

  这没成想,就看到湖边似乎鬼鬼祟祟地过来一个人。

  绿水也是发现了,刚要惊呼,被袁璐一把捂住了嘴。

  湖边那人看身形是个女子,到了湖边就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就从怀里拿了个什么的东西出来,再看她动作,似乎是用帕子包着什么,先是将帕子解开了,再将里头的东西都往湖里抖了抖。都抖干净了才将帕子往怀里一塞,又急匆匆地走了。

  等那人已经绕过假山不见了,袁璐才适才那人站的地方去了。

  湖边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绿水点了灯笼,两个人湖边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捡到一些碎渣子。

  袁璐将那东西凑到鼻前闻了闻,是一股浓重的药味。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黑灯瞎火的跑到河边来扔药渣,且这药渣是干的,不是煮过的剩下的那种,是药材在下水煎之前就捣碎了的。

  袁璐也没有继续闲逛吹风的兴致了,将捡到的药渣装进了帕子里包好,就带着绿水回去了。再一问花妈妈,她娘确实没来过。

  是什么样的人,要大老远赶到湖边来扔这药渣子。她心头大概已经猜到一些,但既然此时爹娘刚和好,她也就不拿糟心事到他们面前添堵了。

  一夜无眠,翌日清晨,她到陈氏那里请安。

  陈氏见她去得早,还拉近她仔细看她的脸色,“怎么起的这样早?我听下面的人说,你昨晚屋里的灯可是天快亮了才熄的。昨儿个白日里就不该让你睡那么多,这晚上不睡觉可哪里熬得住。

  袁璐昨夜的确睡得晚,却也不是因为白天睡多了,那是心里放着事闹得失眠了。只是这件事也不能现在就说,她昨天虽然劝说她爹开诚布公地跟她娘说实话,可到底两个人是怎么和好的,她也不清楚,现在也不敢贸贸然跟她娘说这些。犹豫再三,她只是问说:“您和爹爹,到底怎么了?我这么大了,您可别想着说瞎话骗我。”

  陈氏也知道瞒不住她,昨儿个他们夫妻和好,不还是靠闺女从中斡旋么。

  “家里的钟姨娘怀孕了,我当是你爹的。当年你祖母过世后,他曾答应我,再也不去钟姨娘的房里……可昨日他说,孩子并非他的,而是一个来府中做客的贵人的。那人身份贵不可言,干系重大,因而才一直将我蒙在鼓里。”

  袁璐听完,倒也并不奇怪。

  陈氏看她并不吃惊的脸色,就惊讶道:“原是你早知道。”

  袁璐便也不瞒她,点头道:“之前让吕妈妈回来那次便是我已经猜到了一些。前头很您说爹爹和成国公喝酒的那次,就是我让成国公去探听消息的。最后虽然他醉的比爹爹还凶,倒让我去问出了实情。娘,事到如今,咱们就该好好合计合计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铲除后患。”

  陈氏道:“你这样说,可是已经想好了什么办法?”

  “昨儿个我已经和爹爹说了,将我带回来的人和从前祖母留下的人,都添置到钟姨娘的屋里。祖母留下的人脾气大心气高,我身边这些个是听风就是雨的拎不清,加上钟姨娘那大惊小怪的性子,一屋子人凑在一起有的热闹可看了。且我这里还有一样,”袁璐从怀里掏出包着药渣的帕子,“昨夜我去湖边吹风,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往湖里倒这个。虽没看清那人模样,我却觉得甚像钟姨娘。娘亲不妨着人问问,看钟姨娘昨夜夕食前后是否独自出了院子。”

  陈氏便找了花园附近守垂花门的人来问,还叫人去传了府里的大夫过来。

  后经守门人证实,昨晚夕食前后确实见过钟姨娘孤身一人往湖边去了。这也就证实了袁璐的猜想。

  没多久大夫也过来了,对一小包药渣仔细辨别过后,那大夫说这些药材是女人用来补身子好受孕的,还参杂着府里月例里他开出来的、由陈氏赏下去的各房都有的补药。

  其他人都下去以后,陈氏道:“这钟姨娘真是不识好歹,我前头以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爹的,虽然心里不愿意却也没想着害他,那药材都是我想着为她补气安胎才给她的。她竟然好心当成驴肝肺,就这么都给倒了。”

  袁璐冷笑了下,“娘,这才好呢。说明她谁都信不过,就是自己院子里那些个人,她都信不过。我看她这不一定是防您,可能也是防着身边的人给她煎药的时候下手。不然她这些药怎么熬都不熬,直接扔了,还不扔到院子附近,大老远赶到湖边来?”

  陈氏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从她身边下手?”

  袁璐点点头,“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她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再往他屋子里塞那些人,隔三差五地给那些人下点清肠胃的药,让钟姨娘以为我们在他们整个院子里的吃食上动手脚。我就不信,一个连饭都吃不安生的人,还能安安稳稳地将胎养大。”

  这招虽然有损阴鸷,却是她如今能想到的保护袁府上下的唯一办法。

  陈氏思虑再三,对袁璐道:“今儿个下午你就回去吧,这件事莫要再插手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昨日说的不和离的事我也同意了,你去当你的成国公府人,莫要再在这里汤浑水了。”

  这就是要把袁璐彻底摘出去的意思了。

  袁璐当然不肯,握着她娘亲的手说:“我始终姓袁,袁府的事情便真的和我没有干系了?”

  陈氏却已经打定主意铁了心,“出嫁了,你就是高袁氏,‘高’在‘袁’之前。成国公府对今上有恩,地位稳固,有他们家庇护,你必安然无恙。”

  袁璐是不想要这样的安然无恙的,可陈氏是真的不想让她汤这趟浑水。任凭袁璐从早上一直说到傍晚,她都没有动摇。日头西斜前她就让人套了车,让袁璐回去了。

  袁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里的那层担忧更甚。她爹娘的感情那么好,好不容易现在合好了,前头的路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如果袁老爹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娘亲那么烈性的一个人,肯定也不会苟活。想到最坏的结果,袁璐就是一阵心酸,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在马车里,身旁无人,她也不用顾忌什么了,索性痛痛快快地哭个痛快。

  马车到了成国公府,袁璐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

  她心情本就不悦,这时马车被堵了过不去,就更是恼火了,当下就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由青江扶着下了马车。

  成国公府门口是一群别府下人,身上穿着家丁的衣服极好辨认,那料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给得起的。

  “都吵什么?!”青江一声喝骂,将门口那些推搡的人都喊的停下了。

  门房一看是她回来了,赶紧从那些人里挤出来,小跑到他面前拱手道:“小的见过夫人。”

  袁璐“恩”了一声,“那些都是什么人?”

  门房道:“是齐国公府来送礼的。小的说里头又吩咐不让收,这些人就闹着说要见国公爷。国公爷出了门,他们这些人就不肯走了。”

  袁璐将那些人视作无物,仍然往大门口走去。所到之处,便都有人自觉让开。待走到台阶上,她就开始高声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国公府养你们作甚,几个不相干的东西都赶不走?!里头的人呢,都死光了?让高三点二十个人拿着棍棒过来,看看还有谁敢在我们成国公府门口撒野?!”

  齐国公府的那群人中以一位妈妈为首,此时她便陪着笑脸上来,道:“这都是我们齐国公夫人的一片心意,还望府上收下。”

  袁璐冷笑连连,“两家既非通家之好,又非秦晋之交。这般来往热切,所图为何?且两府的大人都是手握兵权之人,府上如此做派,私相授受,难不成是想陷于我们国公爷于义?”

  这妈妈虽然在看的出在齐国公府地位不低,也算是个伶俐人,却也没读过几天书,也不是很懂这些大道理,仍笑道:“夫人哪里的话,都是一些不值当的小东西,是我们府上的一点心意。再说两家的关系,往后只有更亲密的份哪!”

  她意有所指,说的当然是邱绣那件事。袁璐看着那张笑脸就更是恶心的不行。

  那妈妈见她冷下脸来,自觉说错了话,又描补道:“老奴的娘是齐国公古人的奶娘,国公夫人不嫌弃老奴出身低微,当我自家姐妹一般照顾。贵府老太君和我们国公夫人又是情同姐妹,说起来我也该叫老太君一生‘老姐姐’才是……”

  袁璐就哼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来人,给我按住她掌她的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老货,敢在我们国公府门前公然侮辱老太太。给我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