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扶光
“玉萍姐姐,玉萍姐姐。”缇宁叫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缇宁,你说什么?”
“我要上街,你去吗?”
“上街啊,上街啊,”玉萍重复了两道,才明白过来缇宁说的什么,她摇了摇头,“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
缇宁见她有些不对,让她好好休息后便和香兰出门了。
等缇宁走后,玉萍摊开掌心,望着手心里的红绳,深深地叹了口气。
香兰经历上次缇宁当街失踪的事,这次除了她,还找了两个小厮陪着他们,提高安全度数。
两人从侧门出去,一个货郎担着木框,在对面那间宅子门口停下,缇宁余光不小心扫着他,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香兰的目光跟过去,见缇宁看在看一个货郎卖货,她奇怪道,“姑娘,怎么了?”
“那个货郎……有点面熟。”
“那个货郎经常来这儿卖货。”香兰想了想说,“我还在他那买过木梳头油呢,姑娘你以前就算没有在他那买过东西,但可能见过他所以觉得面熟。”
“原来是这样。”缇宁嗯了声,不再多想,抬脚上街。
一个时辰后,缇宁买好东西准备回去,经过一件客栈时,却看到一群人围在一间客栈前,仿佛在看什么热闹。
缇宁是个不能免俗爱看热闹的人,便和香兰凑了过去。
一个摇摇欲坠的青年被店小二粗鲁地推出来,“唉唉唉,滚滚滚,没有银子住什么客栈,还得了痨病,别死在了我们客栈,走走走。”
那个青年跌坐在地,脸色惨白,但依然不卑不亢,只是身体实在不好,说两个字便咳嗽几声, “我……咳咳,不是,咳咳……痨病,只是……风,咳咳……寒,你莫要……”
“管你是什么,反正我们不收病人。”店小二横眉道,“滚滚滚。”
青年又咳嗽了两声,而后摇摇晃晃站起来,转头准备离开。
他脸色惨白,身材削瘦,但脸上没有被店家赶出来的愤怒,十分平静温和,他捂着唇往外走。
缇宁在他转身的时候看见他的脸,不由一愣,而香兰抓住缇宁的胳膊,激动道,“姑娘,是,是,陈陈大夫。”
或许是香兰的声音太大了,陈明淮缓慢地朝她们这儿看过来。
第48章 唱歌
目光相对, 陈明淮动了动唇, 刚想说话,忽然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
“陈大夫,你醒了。”陈明淮睁开眼睛, 先听到一个清脆的女音, 他偏了偏头, 看清人后, 挣扎着坐起来。
香兰等他坐好, 解释说说:“陈大夫,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见过面。”
陈明淮靠着床板,看了她眼, 声音粗哑, “我记得你,你是丝丝, 不, 缇宁姑娘的丫鬟。”
香兰说:“我叫香兰。”
陈明淮嗯了一声, 他抬头朝四周看去,房间干干净净, 摆设简单,看模样应该是客栈,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
香兰好奇地问:“陈大夫,你在看什么?”
“这是哪儿?”
“这是客栈。”香兰说完又问:“陈大夫怎么会这幅样子?又怎么会在西州。”
陈明淮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才面色羸白地道:“我……咳咳……一路行医到了西州,不曾, 咳咳咳……不曾想感染了风寒,盘缠耗尽,沦落至此。”
这和她家姑娘猜的的差不离,香兰将一个天青色的荷包拿出来,塞进陈明淮淮中,“既然如此,陈大夫好生休息,这些东西是姑娘给你的。”
陈明淮手指碰到荷包,忽地一烫,他推拒道: “在下不……”
不等陈明淮说完,香兰直接打断他的话,“姑娘不是给陈大夫的,是给那些病弱孤残的弱者的,陈大夫宅心仁厚,待你痊愈还能悬壶济世,若是好不了,岂不是许多病人的损失。”
陈明淮听罢,沉默了片刻,他鼓足了勇气,一只手握成拳头,方才问道:“缇宁姑娘可在此处?”
香兰摇摇头,“姑娘回去了,她还要回去伺候四爷呢。”
听到这句话,陈明淮眼睛地飞快地闪过一丝丝失落。
香兰心大,并未察觉,见缇宁吩咐她做的事都结束了,她起身笑道,“陈大夫,你好生养伤,我先走了。”
陈明淮见她要走,下意识叫住她,“等一下,香兰姑娘。”
“嗯?陈大夫,你还有什么事吗?”
陈明淮的唇动了几下,半晌后他颓然地低下头,“多谢姑娘相助。”
“陈大夫不必客气。”香兰说完,抬脚离开,及至走到门口,她忽然一拍脑袋,扭过头看着陈明淮,懊恼地说,“姑娘好像还让我对你说一句话。”
陈明淮闻言,脱口出口急切道,“是什么。”
他神色略微有些着急和忐。
”我,我忘了。”
”不着急,香兰姑娘好好回想下。”陈明淮压迫着自己的急切。
香兰皱着眉,眼睛突然一亮,“哦,我想起来了。”
她望着陈明淮道,“姑娘说,陈大夫心地仁善是极好的,但也要学会照顾自己,只有照顾好自己,以后才能走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病人。”
说完,香兰突然懊恼地闭上了嘴巴。因为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姑娘让她不要说这些话是她说的,就让她当成自己的劝慰之词。
陈明淮闻言,低头握紧荷包,他苍白的脸上瞬时多了几分血色,“在下知道了。”
***
半个时辰后,香兰回到小院,见缇宁在画室画画,她走进去低声道,“姑娘,我回来了。”
缇宁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香兰说:“请去的大夫说陈大夫只是风寒,修养几日便能痊愈,其他的都按照你吩咐的做了。”
“好,我知道了。
见缇宁没有多问,香兰松了口气,又说起另外一件她期盼的事, “姑娘,过些日子便是西洲的沐春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沐春节是西州的大日子,祈祷一年风调雨顺,平安康泰,日子在每年的三月初一,缇宁点点头,“好啊。”
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缇宁扭头看去,裴行越一袭紫色锦袍,阔步而入。
见到裴行越来了,缇宁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陈明淮,然后立刻反思了下。虽然她今天遇到了陈明淮,但两人之间没说一句话,只是陈明淮病重若此,她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可她都是让香兰去处理,从不想和陈明淮有什么纠缠。
思及此,缇宁觉得裴行越应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脸上挤出一个笑,把手中的毛毫放下,赶紧迎上去,“四爷,你怎么来了。”
裴行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地说:“我不能来吗?”
“不是不是,四爷当然随时可以来。”缇宁关心地看了看他,问,“四爷,你的伤好些了吗?”
裴行越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深色,他捏了捏缇宁的脸,“好多了。”
话落,他走到画桌前,缇宁这几日画的是一幅湖边春色图。裴行越垂眸,打量片刻后道,“你这幅画构图挺不错,但湖边的颜色略微清淡了些,这颗树也不太好。”
见裴行越没提陈明淮的事,缇宁先松口气,又见他点评起她的画来。缇宁端详起来,她画的湖边春色,有山有树有鸟雀人烟的工笔画,是南方的风景,她并不觉得颜色略暗,翠树不对。
裴行越也不恼怒,只是抬手轻轻给缇宁改了几笔,缇宁本来不觉得他说的对,及至他寥寥几笔落下,缇宁不得不心悦诚服。
想着,缇宁不由得多看了裴行越几眼,裴行越也没多认真的学画,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今天他心情好,其实缇宁更觉得他心情不好,但诡异是,今日他挺好说话,于是缇宁赶紧多问了几个她不明白的地方。
裴行越一一解答了,然后又把笔塞给缇宁,说:“阿宁,你把你那个世界的东西画一下。”
“啊?”
“随便画,比如你老家前的那颗柳树,你的大学……”
缇宁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裴行越,又垂下眼看着他塞进她手里的毛豪。她不抗拒画那些东西,反而随着时间记忆越发模糊,她巴不得画下来。
这一画就画到了晚膳时分,裴行越在缇宁这一起晚膳。
眼晚膳过后,缇宁没有继续画画,但见裴行越没有离开的打算,在她卧室里寻了个话本看下去,缇宁忍不住旁敲侧击,“四爷,天色不早了。”
裴行越头也不抬,“你要睡了吗?”
“不不,”缇宁赶紧摇头,小声地说,“四爷再不走,就要赶夜路回王府了。”
“谁说我要回王府了。”裴行越笑了一下,“我今晚就住这儿。”
缇宁:“…………”
像是察觉到了缇宁的不愿意,裴行越挑了下眉,语气暗含着威胁,“你不愿意?”
说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有股怒气。
“怎么会呢?四爷愿意在那儿歇息就在那儿歇息。”
既然他不走,缇宁也懒得继续等着他,她去隔间沐浴更衣后,换好寝衣后,便躺在了床上。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肩膀被人戳了戳,缇宁揉了揉眼睛,裴行越坐在床边,“给我擦药。”
裴行越那天受的外伤有三道,两道在腰间,一道在左臂,幸好都不深,五六日过去,已经开始结痂,缇宁给他上了药,重新睡在床上,可能是好几个月都一个人睡,这次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竟然有些不习惯。
见缇宁一直都没有睡着,裴行越伸手环住她,缇宁浑身一僵,裴行越有些滚烫的呼吸全都洒在脖子上,缇宁痒酥酥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裴行越轻笑了声,“阿宁,给我唱只曲吧,唱你们那边的。”
缇宁扭了扭,“我们那边的调子很不一样。”
“无妨。”
既然他这么说,缇宁也不客气了,她略一思忖,坐起身来,又低下眼看了看脸上笑吟吟但气场很危险的裴行越,狗胆包天,唱了首气势汹汹代表着自己的反抗精神的国歌。
裴行越一愣,末了忍不住轻声抖动,声音带着笑,“阿宁,躺下吧。”
话落,唱了半晌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缇宁就被裴行越拽到了自己的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日六一周!!
我一定能做到的啊啊啊啊啊啊。
第49章 逃跑
裴行越一连在缇宁这儿呆了两日, 第三日早晨, 缇宁实在是忍不住说道:“四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