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煞 第36章

作者:若水未央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但没想到只是去跳了一支舞便惹出这么多事,你说那驸马对你是真的吗?他会救你出去吗?”

  玲珑摇摇头,柔声道:“我也不知。”

  “这倒也是,你怎么会知道呢。”那小姐妹眼神空空的,望着房间一处,呢喃道:“可这鬼日子我是再也不想过了。”

  正在说着,一名穿着官服的小吏蹬蹬蹬上楼来,碰一下踢开房门,径直进了玲珑的房间,叉着腰大喇喇问:“哪位是玲珑姑娘。”

  那小姐妹有些害怕,紧紧攥着玲珑的手,手心里都是薄汗。

  玲珑却异常平静,“我是。”她道。

  那小吏端详她一眼,心道果然是个美人,难怪驸马为她魂不守舍,闹出丑事,而后道:“请跟我来吧,大人替你赎身了。”

  那小姐妹一惊,低呼这么快,看向玲珑,后者却像早就料到一般,整理衣裙,拢了拢头发,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劳烦大人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后面还有一更~

第43章 赶人

  另一边,吴王请秦嬗和孟淮到府上一叙。

  到了吴王府,两人被下人领到后院,吴王照旧还是在池子旁边喂他的鱼。

  秦嬗与孟淮向吴王行礼,等候许久,吴王才开口道:“驸马你可知错了。”

  孟淮与秦嬗对看一眼,而后拱手道:“卑职知错了。”

  “不对。”吴王转过身来,道:“今日我找你们来,不是以豫州刺史的身份,而是以叔祖的身份。所以,驸马不必说卑职。”

  吴王从一旁的案几上拿起几卷竹简递给孟淮。孟淮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弋阳任上的监察御史写的弹劾奏章,报的就是驸马狎妓、公主闹事一事。

  奏章上将此事描绘的有声有色,淋漓尽致,比当街的话本小说还有意思。

  吴王看秦嬗和孟淮的脸色都不对,他道:“幸好被我拦下来了,没送到长安去,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你们二人的脸面往哪里搁。”

  秦嬗明知这事定是吴王授意,项蒙操办的,但却讲不出来,毕竟吴王面上并无差错。不仅没错,他还扮演了一个和事佬的长辈角色,叫人恨也不是骂也不是。

  秦嬗到底是女子,被认指摘这种事情,还是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面对吴王的诘问,孟淮倒是冷静异常,他把奏报按下,缓缓道:“此事还多谢叔祖,其中曲折已经与公主坦诚了。”

  “噢?”吴王挑眉,望着秦嬗,“宜春,你原谅驸马了?”

  秦嬗刚张了张嘴,孟淮在袖中握住了她的手,她将原本一些话咽回去,冷声道:“不原谅,还能如何呢,我能休了驸马吗?”

  吴王一顿,而后笑起来,道:“驸马,公主还在生气呢。”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孟淮将秦嬗另外一只手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公主生气是应当的。”

  秦嬗并不领情,当着吴王的面甩开了孟淮的手。

  这是他二人说好了的,既不能吵得太过,亦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貌合神离拿捏好分寸,需得让吴王觉得计已得逞。

  故而,秦嬗与孟淮在来的路上商议好了,就看能不能骗得过老狐狸的眼睛。

  果真,吴王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答打了好几个转,后摆摆手道:“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了,你们自己解决。只是…”

  吴王道:“现下不能再让那名舞姬留在教坊之中。”

  孟淮一听,慌忙问:“王爷要如何?”

  吴王看他急了,对秦嬗哈哈笑道:“公主,驸马是个多情之人,也不是坏事,你不能再恼了。”

  秦嬗扯扯嘴角,说不出话来,孟淮亦笑不出来,只听吴王沉吟道:“怕是不能留了。”

  秦嬗看向孟淮,只见他额角一点青筋凸起,怕是后槽牙都咬碎了。

  “弄出人命不好吧。”秦嬗想了想道,“且弋阳大部分地方都在闹蝗灾,民怨愤懑,别再出什么差错。”

  吴王思忖半日,说:“宜春说的也有道理。”

  秦嬗听他这口气,便有后话,果不其然,吴王道:“项蒙倒是出了个主意,我觉得不错。就将那名女子赎身,放到你们府中,省得她在外面惹出更多流言蜚语吧。”

  秦嬗一听,这是逼着驸马纳妾?

  好在她还算聪明,早就做了最坏打算,他们不就是想要闹得太守府后院起火,自顾不暇嘛。

  但此时秦嬗又不能太冷静,她咬牙抬手打了孟淮一巴掌,转身就走。

  孟淮的脸当下就红了,匆匆向吴王拱手道:“王爷,这事实在不妥。”

  吴王根本不听他说话,“现最重要的就是息事宁人。那名女子项蒙已然送过来了,就在侧门外。”

  孟淮一听,忙快步往侧门而去。

  刚到侧门,便看到秦嬗站在门内,玲珑站在外面,两人隔着一道门槛,冷眼互望。

  玲珑抬眼见孟淮走上前,脸上换上了柔情蜜意,向他姿态万千拜了一拜。

  秦嬗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上了马车。

  玲珑的眼睛一直黏在孟淮身上,可他却一直追随着秦嬗,眉头紧皱地进了马车。

  “厚颜无耻!”秦嬗坐在车中,双手绞着一根手帕,牙关气得打颤,她道:“吴王居然如此为老不尊,居然好意思借他人之手,往后辈的府宅里塞女人,此行径简直算不得男人。”

  孟淮坐在她身旁,明显感觉她的气息不稳,胸口起伏不平地说:“现在若我收了,那我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若我不收,又怎么能违背吴王的意思。”

  仔细想想,自重生以来,一切尽在掌握,可自从到了豫州,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秦嬗的手指紧嵌皮肉里,掌心掐出数道红痕,嘴唇都要破了血,她似乎感觉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并不是坚不可摧。

  她能在李悟用清白威逼的时候还能保持淡定,这会儿是因为什么慌了神志呢。

  孟淮在耳边唤了好几声,秦嬗都没有反应。

  他只能上手,捏住秦嬗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公主!”孟淮再次唤了一声。

  秦嬗瞳孔一动,终于从惶惶不安中回过神来,她现在已极暧昧的姿势与孟淮靠着,眼睛透着不知所措。

  “公主,”孟淮道:“你无法做选择,我来帮你做,行不行?”

  秦嬗眨眨眼睛,忽略了他们之间的姿势,任由孟淮托她小巧的下巴,下意识问:“你要做什么?”

  孟淮道:“吴王所做作为已然不似一个长辈了,人既然交给太守府了,那便由我来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秦嬗道:“你真要留下她吗?”

  孟淮无奈地笑了,温声道:“自然是要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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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与人相斗,就看谁更能豁得出去。

  吴王既然丢了长辈的脸面,孟淮告诉秦嬗,他们也不必保持小辈的敬重。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郊外,孟淮命驭者停在官道旁,他要下车,秦嬗拉住孟淮的衣裳,将信将疑地问:“你真的就这么放她走了。”

  孟淮安慰她,“公主,我已在囚笼,何必再拉上旁人。”说罢下了车。

  秦嬗掀帘子,见孟淮吩咐几个侍从,应该是交代他们找一匹马来。城外多有这种交易,不一会儿便找来了坐骑。

  孟淮从身上拿出一些银钱,并将马匹的缰绳递给玲珑。

  从秦嬗的那个角度,她看不清玲珑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肩头一耸一耸的。秦嬗心一沉,带上帷帽下车来。

  “且等一等。”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二人跟前,看着玲珑婆娑的泪眼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玲珑望着孟淮,后者点了点头,玲珑怯怯道:“请公主训话。”

  秦嬗要开口,先顿了顿,孟淮知趣地往后退了几步,留下他们二人。

  秦嬗这才道:“姑娘好心机。”

  玲珑愣了愣,柔声问:“公主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秦嬗歪着头道:“项蒙拿刀逼着你来的?若不是想借着驸马的手脱离教坊,又怎么与他们合作?”

  玲珑垂目不语,秦嬗接着说:“你是否看准了驸马是个心软的,就算是套,也会心甘情愿地上当。”

  玲珑听她说完,一直静默不语,秦嬗只当点中了她的心思,憋闷的心情多了一丝畅快,一丝得意。

  正当秦嬗准备离开时,玲珑才幽幽开口道:“公主,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拿刀逼着我做事的,我若不答应,恐怕活不到今日。至于我为何要走,而不是留…”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我从燕国入关一路到了豫州,期间不知被多少兵痞欺辱,早就不是清白之身,到了教坊后按照惯例,又被连续灌了许久的藏红花,已不算是个女人了…”

  玲珑未说完,秦嬗回头,眼中满是错愕和惊讶。

  “不相信吗?”玲珑嘴角勾起,舒一口气,而后笑道:“若不是公主提醒,我都快忘了。我不过一个女奴,是没有资格留在王子身边的,所以还不如离开。”

  她说完这句话正要走时,忽而想到了什么,顿步对秦嬗道:“对了,其实我的名字并不叫玲珑,我痛恨这个名字,这是魏国人给我起的,我有我燕国的名字。”

  她看着秦嬗的眼睛,字字扣心,她说:“我叫丝丝.弥尔。”

  秦嬗被她那略带疯狂的眼神看得头皮一麻,口中话僵在唇齿间,半晌,才问:“你的遭遇,驸马知道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丝丝耸肩,“都过去了,回不来了。”

  秦嬗脚步有些踉跄,走到孟淮身旁。

  孟淮:“公主问好了?”

  秦嬗抬眼,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你去吧。”

  孟淮不懂她们之间说了什么,他走到丝丝跟前,二人一共走到一株大柳树下。

  现已经是初冬,柳枝萧条,孟淮仍旧摘了一枝递给丝丝,道:“保重。”

  丝丝的眼突然就红了,捧着那根柳条,哽咽难语,良久,她道:“王子,等我回来。我一定,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将散落在豫州的燕国旧部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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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项蒙往吴王府送来消息宜春公主压根没让那名妓、女进府,直接赶出了城。

  吴王先是惊了,而后想了想道:“也对。宜春公主要是能忍气吞声收下那女子,接受一女侍二夫的事实,才是奇怪了。”

  项蒙啧啧叹息,有些可惜,“还以为有王爷出手,他们怎么也得卖您一个面子。”

  “我哪有面子。”吴王笑道,“他们也不要面子了,现在我们之间只剩下一层纸没有捅破了。”

  “不过,公主与驸马回府之后,就急传了大夫,驸马旧疾犯了,怕是一时半会办不了公务了。”

  “这也好,年底要到了,你们那些账目需得好好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