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镇茗
他面无表情,咔咔地嚼着牛骨头。
千霜闹了一会儿,没鱼理她,也就不作了,坐在一旁吃起了饭 。
才吃几口,忽然想起还买了好酒,便想小酌几杯。
商衍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酒香,有点新奇:“这是什么?”
“酒。”千霜想起东老板那本养鱼手册,上面好像没说人鱼不能喝酒,就说:“要喝一杯吗?”
商衍就要了一杯。
千霜刚仰头饮下一杯,就感觉桌子震了一下。
“砰——”
鱼一杯倒。
千霜转头瞧他,陷入了沉默:“……”
很好,这很小仙鱼。
千霜摸了摸他的脸,发现没烧起来,探了探脉搏也没问题,就让他在桌上趴了一会儿,等吃饱喝足才上去抱起他。
商衍还没全醉,留了点意识,伸手环上她脖子,靠在她脖子上含糊不清地喃喃着什么。
千霜没听清:“什么?”
商衍又嘟囔了一句,这次千霜听清楚了,他叫了一声“霜霜”。
这条鱼也就醉酒后嘴甜一点。
千霜边往卧室走边逗他:“霜霜今天好看吗?”
他点头:“嗯!”
“霜霜帅不帅?”
他点头:“帅!”
“霜霜厉不厉害?”
他毫不犹豫:“厉害!”
酒后吐真言,古人诚不欺我!
千霜要被他萌死了。
她踹开房门,又诱哄他说:“霜霜这么棒,不给个奖励吗?”
商衍果真思考了一下,勾着她脖子,绯色的唇在她脸上贴了贴,然后才认真的说:“最多这样。”
千霜脚步顿了顿,平静地问他:“如果我还要更多呢?”
商衍摇头:“那不行……人鱼一生只能有一个爱人的。”
千霜把他扔到床上,慢条斯理说:“是吗?”
商衍本来就娇气,被她这么一摔,虽然被铺很软,但他喝了酒后更是手脚发软,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了。
“你扔我做什么!”商衍晕晕乎乎地不忘扭头瞪她。
千霜就坐在床边,颇为恶劣地看他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柔弱模样,好整以暇地伸手绕他的银发:“摸尾巴代表什么?”
商衍动作顿了顿,口吐真言:“订婚。”
千霜终于挑了挑眉。
怪不得之前怎么也不肯给她摸尾巴,原来人鱼族还有这个习俗。
这个商衍,这条渣鱼,看不出来,还挺狡猾,给她摸尾巴却不告诉她代表什么。
千霜说:“那我不就算你未婚妻呀?”
商衍脑袋枕着胳膊,判断了一会儿,最终“嗯”了一声。
千霜几乎要被气笑,好他个商衍,他妈的把她当未婚妻,叫他亲一亲她还不愿意!
千霜把他翻过来,将他的腹肌人鱼线一通乱摸。
商衍睁着懵懵的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吐露了什么,费力地伸手挡千霜的咸猪手。
千霜撒完气,把他往被子里一塞,见他还敢在被子里扭,就凶他:“睡觉!”
商衍探出脑袋:“你怎么这么凶!”
千霜抱臂说:“你都不亲我,还想我对你有个好态度?怎么这么天真,你以为我随随便便就对一条陌生鱼这么好吗?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商衍不知道听没听明白,眯起眼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上前。
他裹着被子,唇瓣谨慎又小心地贴了贴她的,青涩又纯情的模样,卷而翘的睫毛蝶翼一般微微颤动,他声音低低的:“真的不能更多了……我知道你的毒已经全解了,今天下午还特意去看你……不是没出事,好好的,偏要编那些话吓我,怎么这么坏……”
千霜摸摸他的脸,有点想笑,心下又莫名一片柔软:“特意去看我,嗯?”
“嗯。”
“那我以后不吓你了,好不好。”
“好。”
“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商衍想了想,忽而懊恼道:“我不是一条好鱼。”
千霜忍着笑:“为什么这么说自己呢?”
小仙鱼你可以的,继续自黑,我都听着呢。
“我有点渣。”
“看出来了。”
“还凶。”
“感受到了。”
“还……坏。”
“怎么个坏法?”
商衍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道:“我会杀人……其他人鱼都不这样。”
千霜抱住他:“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就喜欢你这条坏坏的人鱼。”
说到这个,商衍就不服:“你又骗我,那个银川,你不是也喜欢?”
千霜哄他“哪里喜欢?不喜欢!没你毒没你坏,就喜欢你。”
商衍这才满意,变幻出尾巴,递到千霜手里,骄矜地说:“给你摸。”
千霜摸了没两下,抬起眼时,发现他已经靠在她肩头睡着了。
也不知道明早起来他会不会记得这段。
——这对玻璃心薄脸皮的小仙鱼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
也算报了她掉进池塘里的仇。
作者有话要说: 高估自己的手速了。╯^╰
第53章 养鱼技巧四十七
幽王府一派祥和,今夜的皇宫却是暗潮汹涌。
花容隐一身紫色朝服, 穿过错综复杂的回廊, 绕过一座座灯火通明的宫殿,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养心殿。
养心殿前宫人战战兢兢地侍立着,垂头不言不语, 像一个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养心殿内, 不断有什么东西摔碎在地,凝滞的空气中透出不寻常的意味。
花容隐在养心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 才握紧了拳头, 下定决心,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一个花瓶直直朝她砸过来,花容隐没躲,咬牙生生挨了这一下。
花瓶摔在地上, 碎成一片。
养心殿内烛火明亮,清晰映出满堂华饰,女皇仪容还算端正,撑着案几冷眼望过来,眸光如刀,阴恻恻道:“老四, 怎么, 你来看朕笑话?”
她脸色扭曲又可怖,花容隐几乎要认不出这个以往一向骄矜自傲的三皇姐。
不知何时,原来那个三皇姐已经变成这个样子。
花容隐把身后的门关上, 垂头,不敢与如此疯狂的眼神对上,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嗫喏道:“陛下……”
“滚出去!”
花容隐被这一喝惊得一抖,手背在身后撑着门板,几乎想夺门而逃,想到自己要问的问题,又生生忍住。
见她不走,女皇扯起唇角,一步步朝花容隐走过来,语气一转,又诡异道:“还是说——你也要站老五?”她停在微微瑟缩的花容隐身前,眼神不屑又轻蔑。
这个老四,平日不过草包一个,只晓得在乐坊花怜醉生梦死,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留老四到现在。
花容隐被女皇盯着,只感觉从脚底开始发冷,她硬着头皮道:“五皇妹她真的叛国了吗?”
女皇冷笑一声:“她都敢领兵逼宫!叛国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五皇妹她……”
“老四!”女皇目光带着某种意味深长:“你最好想好再说。”
花容隐垂下的眸光一抖,渐渐抬起眼来,与花玄月阴冷的目光对上。
*
花容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养心殿的 。
风雨凄然,她失魂落魄地行在路上,淋得湿透了华服。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甚至不知下一步应踏出的方向,只踉踉跄跄地一直往前走,惶然地想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停在了一座冷冷清清的宫殿外。
她抬头直愣愣地看了牌匾上的“停云殿”三个字好一会儿,才揣着一颗冰冷的心推开了门。
水池里如往常一样雾气萦绕,她走过去,看见池边湿漉漉的,有一道明显的水痕。
这么迟了,银川应当睡了,以往她从不在这个点过来——知道这个点见不到他,也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