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夫人脑子有坑 第35章

作者:岩兮枣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谢世安没有否认,他抬头向北方望去,乌云压着连绵青山,仿佛喘不过气,他接过小厮递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走了,接夫人去了。”

  萧昀还没有从拓跋力卢和三皇子中缓过来,他看见谢世安表情中隐隐约约的迫不及待一阵牙痛,“那明天......”

  “明天我休假,”谢世安挑眉,“你懂的,没事别来。”

  萧昀:......

  长城以北,黄沙漫天,一轮血红色的落日正缓缓地从地平线上落下,苍鹰翱翔在天际,声声嘶哑的长啸令人心惊。

  北蛮领地,一群身着兽皮和铁甲、手握弯刀的蛮族勇士将王帐团团围住,新长出来的牧草上满是血迹,久经沙场的战马无知无觉地在堆尸旁吃草。

  王帐内,烛火摇曳如幢幢鬼影,毛皮制的地毯浸泡在血中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味,一个鹰鼻吊眼、腰系狐裘的男人高坐在王位之上,他手边的白狼正添着他弯刀上的血迹,男人身量高大,五官深邃,单论长相倒也不错,如果没有嘴唇到下巴处的那一道深深的刀痕。

  “大哥。”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明明是兄友弟恭的两个字却无端地令人头皮发麻。

  王座前,一个被砍断单臂、身材魁梧的男人拼命磕头,鲜血顺着他胳膊上的断口流出,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呜咽。

  拓跋力卢笑了起来,嘴唇上的刀痕令他的笑容显得格外骇人,他弯刀挑起跪着的男人的下巴,语气似情人之间的旖旎,“你和二哥联合鬼方那些杂粹想置我于死地,我都还没有哭,大哥怎么就先哭了呢。”

  拓跋宏利跪着爬到拓跋力卢的脚下,额头被磕得血肉模糊,“你要怎么对我都行,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是我自作自受,但是他们好歹也是你的子侄,求你饶他们一命。”

  拓跋力卢撑着脑袋深思良久,困惑的表情如同天真的孩童,“大哥与我自小生长在一处,大哥的背叛令我痛不欲生,你刚刚说的那些死法我都想让你尝试一次,可是你只有一条命,这可怎么是好呢?”

  拓跋宏利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拓跋力卢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拍了拍手,“带进来。”

  带着半狼面的勇士拉着一条粗重的铁链从帐外进来,铁链上拴着三个还未成年的男孩,最大的不过十四岁,最小的只有四岁,他们看见断臂男子后哭喊地挣扎向他跑去,稚嫩的声音满是哭腔。

  “父亲。”

  “呜呜呜。”

  “父亲救我们。”

  拓跋宏利双眼通红,他挣扎地向拓跋力卢扑去,面容狰狞不管不顾,“拓跋力卢,你这个畜生,你有种冲我来,你冲我来!”

  拓跋力卢一脚踹在拓跋宏利的心窝处,手起刀落,削去了拓跋宏利大儿子的鼻子,他伴着孩童的哭声用脚踩着拓跋宏利的头,让他脸正对着地上血堆中的鼻子,语气像是在哄闹脾气的情人般无奈,“别急啊大哥,你是最后一个,兄弟一场,我想在你走前送你几个永世难忘的礼物。”

  拓跋力卢话音刚落,银刀出手快如残影,阴森幽暗的王帐内没有人反应过来,须臾过后,那名被铁链拴着的四岁稚童已经变成了一具血淋淋的白骨架。

  拓跋宏利伸手往脸上一抹,他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血和碎肉片,沙哑的嗓音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狼神在上,我做鬼也会让你不得好死!”

  拓跋力卢用狐皮小心仔细地擦去手中银刀上的血,嘴角的笑容残忍又温柔,“狼神不会允准弱者的祈求,当然,我也不会,来吧,大哥,让我们一起来选一选谁是下一个礼物。”

  “报——”王帐外传来半狼面勇士毫无感情的声音。

  拓跋力卢兴致被打断,语气不悦,“进。”

  半狼面勇士跪在拓跋力卢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将纸条呈上,“南朝三皇子的回信到了。”

  拓跋力卢嘴角微微勾起,银刀架在半狼面勇士的脖子上,语气半是欣喜半是危险,“我希望他送来的是好消息。”

  半狼面勇士低头回道:“恭喜世子得偿所愿,南朝皇帝已经同意您跟随使团去安京城了。”

  “好,好,好,”拓跋力卢大笑起来,一刀砍下半狼面勇士的头颅,他抚摸着嘴唇上骇人的刀疤,眼中压抑着疯狂,像是深渊怪兽要挣脱桎梏,“好久不见了,谢世安谢大人。”

  ——

  安京城西城门外,被惦记的谢世安正在悠哉悠哉地骑马走在接夫人的路上,他回府换下朝服的时候特意让小厮给他挑了一件据说最衬他气质的衣服,他兴致勃勃地出门,走到门口又退了回去,特意打扮一番什么的着实有点像开屏的孔雀,他边换下衣服边看着镜子里眼中藏不住笑的自己。

  太不稳重了,他摇了摇头。

  半刻钟过后,“稳重”了的谢大公子回到房间重新换上了最初的衣服,他对镜满意地点点头,还是这样顺眼。

  谢世安骑马溜达在长亭边,他本来算好了时间,这个点苏文卿他们正好能走到这里,他可以借口是出门办事顺路来接,这样也不会显得他太过急不可待。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都快落山了,“出门办事”的谢大公子还是没有“顺道”接到自己想接的人。

  谢世安遥望西边商道,这个点还没回来多半就是被事情耽误,今日回不来了。

  “公,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啊?”正要赶回府中报信的家丁看见在长亭外遛马的自家公子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谢世安忽略了这个问题,“说吧,夫人让你带什么话了。”

  家丁拉住乱晃的马,回禀道:“田庄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少夫人说要明日才能回来。”

  谢世安拇指磋磨着马缰绳,在回府耐心等待和直接去找人之间抉择不定,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大气一点,尊重她的爱好,给她最大的自由,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另一方面……哎,另一方面可能没法用理智来分析……

  “行,那你一块回府禀报吧……”

  小斯懵了,“回府......回府禀报什么?”

  谢世安拉起马僵绳,非常淡定地回头道:“我明日和夫人一道回去。”

  安京城西郊田庄,苏文卿正不太熟练地拨弄着算盘算账,一千零八十六两,什么鬼,怎么三遍算的都不是一个数……

  苏文卿突然无比怀念那些拥有计算器的日子……

  “小姐,公,公……”

  “公公怎么了?哪个公公?”苏文卿头也没抬。

  “不是,”翠蝶大口喘气,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五十米冲刺短跑,“公子来了。”

  苏文卿拨弄算盘的手一顿,好奇抬头道:“他怎么来了?”

  翠蝶道:“哎呦我的小姐啊,您怎么还如此淡定,不着急吗?”

  苏文卿不明所以,“我着急什么?”

  翠蝶道:“您这几天编排了公子多少事情,如今公子来了,您就不担心他会听到什么风声吗?!”

  苏文卿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但见翠蝶如此紧张,突然也生起几分心虚,苏文卿将这几天的事情回想了一番,应该......不要紧吧......

  “小姐您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苏文卿从心虚中回过神,发现翠蝶正风风火火地屋内翻箱倒柜,“你这是做什么?”

  “换衣服梳妆啊小姐!您就打算穿着这样去见公子吗?”

  苏文卿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子挽在胳膊以上的圆领袍,倒不是她想穿男装,主要是大家闺秀的衣服太不方便工作了,短短十日,她就被果园树枝弄坏了四条襦裙,还差点数十次被这些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裙摆绊倒,没有牛仔裤的年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穿起了男装。

  “公子。”门外传来谢府家丁的声音。

  翠蝶急得团团转,她拿着粉盒和粉扑就要往苏文卿脸上怼,“衣服来不及换了,要不先补点妆吧。”

  苏文卿急忙后仰躲过翠蝶的魔爪,“哎呀,不弄了,都要到门口了。”

  “什么都到门口了?”谢世安推开简陋的木门,望着坐在榻上的苏文卿,笑意似要从眼中溢出。

第四十六章

  苏文卿双手摁着翠蝶的爪子抬头向门口看去, 谢世安今日换了一件月华色的常服,袖领边绣着竹叶花纹的银色滚边,墨色的头发被玉簪高高竖起, 棱角分明宛若冠玉的脸上一双含笑的星目深邃又明澈。

  明目朗星, 芝兰玉树。

  苏文卿压下心头的悸动, 轻咳了一声,面若无状道:“没事, 翠蝶这丫头非让我补妆。”

  谢世安眼睛微眯, 他当然没有错过方才苏文卿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很好, 他决定回去给挑出这件衣服的小厮加月钱。

  “公子, ”翠蝶急忙收手,她拿着粉盒站在一边低头福身行礼。

  谢世安这才注意到屋内的另外一个人, 他不舍地将目光从苏文卿身上移开,好脾气地冲翠蝶笑道:“没事,你下去吧。”

  翠蝶担忧地看了看自家小姐快掉光的妆容和粗布绑发的打扮,面有犹豫地道:“可是小姐她......”

  翠蝶在谢世安扫过来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谢世安的眼睛分明含笑,却莫名地令她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试探性地改变了称呼,“少夫人......“

  谢世安眼中的笑容从‘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变成了‘不错, 孺子可教,赏’。

  翠蝶讪讪地笑了笑,将自己的话补全, “可是少夫人她还未补完妆。”

  谢世安细细打量了一番苏文卿的脸,懵得十分真实,问出了古往今来所有直男共同的疑惑,“啊?和平常不一样吗?”

  ......

  翠蝶在谢世安灵魂拷问和苏文卿捂脸狂笑中绝望而走,关上门的身影凄凉又萧瑟。

  苏文卿擦去笑出来的眼泪,将手中的账本一放,靠坐在榻上,“你怎么来了?”

  谢世安笑道:“出门办事,正好经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帮忙的。”

  苏文卿只注意到了‘经过’,没把谢世安要帮忙的话放心里去,她半开玩笑道:“要帮忙也不来早一点儿,这个点刁民都回家找妈了,算了,我这儿正好还有一本账本,要不就麻烦谢大公子帮我算算?”

  谢世安闻言眼睛亮了亮,他接过账本在苏文卿对面坐下,笑容不变,看起来颇为平静,“明天我沐休。”

  苏文卿微微一愣,“你这月不是三十号休吗,怎么改成明日了。”

  谢世安对苏文卿这个抓重点的方式十分不满意,她不是说他来晚了吗,他明日沐休就能在这里待一天了啊,谢世安试图努力让苏文卿自己明白过来并发出挽留,“刁民是怎么一回事?有人为难你了?”

  苏文卿:“为难倒不至于,就是有几个庄头贪得钱还没有全部交出来。”

  谢世安再接再厉,“你是想我出面吗?”

  苏文卿笑道:“我开玩笑的,都是小事,哪里用得着你出面,而且你好不容易有一天休假,还是早点回家去休息吧。”

  ......谢世安不开心了,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苏文卿笑道:“真不需要,难得休假,好好休息吧。”

  谢世安低头翻着账本,语气落寞,“嗯。”

  苏文卿不明白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人怎么就突然没精神了,她细细将适才的对话琢磨了一遍,恍然大悟,按照谢母所说,谢世安童年习文学武,缺少娱乐,想来是没有接触过田庄果园。

  所以他是想留下来玩一日,但是又碍于身份而不好意思开口?

  苏文卿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道:“其实我这边也还有挺多事情的需要帮忙的,如果你不着急,不如多留一日,明日和我一起回去?”

  谢世安抬起头,他本能地想要保持淡定,但是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出卖了他的心情,“行,那就明日一起回去吧。”

  苏文卿难得看见谢世安这种略带傻气的模样,她眉间的笑意愈深了几分,抽出谢世安手中的账本放在一旁,“账本回来看,我带你去附近转转?”

  谢世安求仁得仁,心满意足地跟着苏文卿来到庄外。

  苏文卿没有让家丁随行,反正有谢世安在,她也不怕会遇到什么危险,苏文卿身负民间拍花绝技,又没有什么架子,经过这几日相处后更是和谢府的家丁护院打成了一片。

  根据谢府的人所言,谢世安武艺高强,不管是骑射还是各般武艺都十分出众,只不过是平日很少出手,因为她家夫君不喜欢通过动武来解决问题,说白了,就是能逼逼绝不动手。

  苏文卿带着谢世安漫步在田间,有孔老夫子和陶渊明的事例在前,苏文卿对这些古代有才华的文化人一直抱有一种五谷不分、不懂农务的刻板印象,所以她为了让谢世安有一个美满的田庄体验,一路都在热情尽心地给他介绍这些田间的农作物。

  “这是红薯,也就是地瓜,现在还没有长,不过长了也看不到,因为是长在土里的。”

  “长着浅黄色花的那一片是棉花,成熟后每朵花都会结出一小团白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