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夫人脑子有坑 第69章

作者:岩兮枣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我不是我哥,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若无事便闪开,别耽误我们回府吃饭。”

  拓跋力卢望着谢霁微微脱力的手笑了起来,“别这么冷淡啊,好歹我们也是旧相识,方才我去谢府找你们,还专门按照你们南朝的礼仪送了拜帖,但是谁知道你们竟然都不在。”

  谢霁微微皱眉。

  拓跋力卢带着刀疤的嘴角划过一丝带着恶意的笑容:“为了应和最近安京城的情景,我特意为你们送上了一份大礼,可惜你们都不在,就觉得这礼物送得有点寂寞,所以想来和你们说一声,早点回去,别忘记邀上谢大人一起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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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拓跋力卢走后, 苏文卿一脸疑惑的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安京城的情景?最近安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霁默默看向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兆准解释道:“安京城近两日出现不少传言,都在说谢大人是为了能够一战成名、赢得漂亮, 才会将归渡江以北的的归阑城放弃给北蛮。”

  谢霁简直难以置信, 若不是当着他大嫂和大伯母的面, 他都要喷出脏话了,“我哥十七岁便已连中三元, 惊才艳艳, 经天纬地, 南朝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还需要怎么有名?当时归渡江以北皆已被蛮人占据, 拓跋力卢只撤走归阑城的蛮军, 这摆明就是一个陷阱。”

  京兆府尹:“能够一直保持理智客观对待一件事情的人毕竟是少数,何况这件事情八成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刻意为之, 世人皆爱人云亦云,再加上拓跋力卢适才在大街上故意恐吓捉弄说公道话的人,朝廷官员看见拓跋力卢尚且自危,更何况普通百姓, 经此一事后即使有人有心,怕是也不再敢当众替谢大人说话了。”

  谢霁握紧了拳。

  “下官会尽全力控制流言,但是观此情形,怕是成效甚微, ”京兆府尹恭恭敬敬道,“还望二公子将如今的情况转述谢大人,希望谢大人能够早日想出应对之法。”

  谢霁点点头, 抱拳道:“如此我便代替我哥先谢过兆大人了。”

  “都是分内之事,”京兆府尹笑道,“下官已差人去调禁军,不如二公子稍等片刻,待禁军护送您们回去?”

  谢霁不知道拓跋力卢在折腾什么,想了想,保险起见,便同意了下来。

  回府的路上,包括赶马车的谢霁在内,一车三人气压都有点低,众口所责之地,即使是“是”也能变成“非”,何况这件事情他们辩无可辩,死者已死,无论再怎么解释,一句狡辩或者借口便能被轻而易举地驳回。

  苏文卿靠在窗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有一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感觉。”

  谢霁掀开车帘露出虎牙笑道:“大嫂,这也是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诗句呢,不过我想原句应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你想啊,山满楼,楼不就塌了吗,多奇怪啊。”

  苏文卿翻了一个白眼,“谢谢啊,拜你所赐,我现在愁云尽消,风雨俱散。”

  谢母在一旁笑出了声。

  谢霁吐了吐舌头,他一边驾车一边随口问道:“你们说拓跋力卢送的‘大礼’是什么啊?”

  苏文卿想起皇宫中那一地的眼珠,忍住恶心反胃,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罢了。”

  然而令苏文卿没有想到的是拓跋力卢这次送来的东西倒是比她预想中的正常很多,一块巨大岫岩景观石,上面板板正正地刻了一行正楷,“祝谢大人名垂青史,万古留名”,虽然石头根上有不少红漆印上去的巴掌印,参差不齐,显得有几分像血迹,但是对比起那一罐死人眼珠和她一路上给自己做的心理预设,倒也没有那么难以令人接受。

  “咔。”

  苏文卿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谢霁满脸铁青,左手死死地握着刀,就连刀鞘都被他摁陷下去了一块。

  苏文卿不解,正想询问,就听见小厮和谢世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过头,只见谢府大门口,谢世安正将马缰递给小厮,谢世安先是看见了她,然后再看见了她身前的那块岫岩景观石,她亲眼看见谢世安在看见石头的那一瞬间表情僵了一下,那是她从没有来谢世安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带着点惊诧和落寞,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

  苏文卿手指微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谢世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眼神温柔又可靠,走过来和谢母还有谢霁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将她拉过去上下检查了一番,还看起来很专业似的替她把了把脉。

  “我听说拓跋力卢来过了?”

  谢霁将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谢世安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他抬头看向谢母。

  知子莫若母,谢母对上谢世安看过来的眼神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你想让人先送我离开?”

  谢世安:“这个局他们目前还没有布到母亲身上,趁入局未深,此时离开,是上策。”

  谢母:“文卿呢,她怎么办?你应该知道,我和她,你最多只能送走一人,若你此时送走我,来日无论发生任何变故,你都很难有机会再将她送出去了。”

  谢世安握着苏文卿的手紧了紧。

  苏文卿第一次看见谢母和谢世安二人不带丝毫玩笑地对话,一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插嘴,她其实很想表一个态,反正她都被拓跋力卢盯上了,走也走不了,还不如先让谢母走,反正能走一个是一个,何必都折在这里。

  谢母就像是看出了苏文卿心中所想似的,她轻轻地笑了笑,露出几分平日相处的神色,不再如此严肃,她解释道:“如今的局势千变万化,你身上所受到的关注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可是若我走了,谢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落在你身上,如此你便是失去了离开安京城的可能性。”

  苏文卿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笑道,“您也说了如今的形势千变万化,今儿能走,谁能保证明儿还能走,若拖到最后都不能走了,那岂不是更亏大发了?何况船到桥头自然直,”苏文卿拍了拍谢世安,在谢母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捏了谢世安一下,表面却装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道,“我相信他。”

  谢母没有回答,她看了苏文卿和谢世安一眼,笑了笑,让谢世安送她回房。

  苏文卿捏谢世安的那一下瞒得了谢母却瞒不了谢霁,他和苏文卿听话懂事地目送谢世安陪谢母离开,待他们走远了后,他才悄悄向苏文卿问道:“大嫂,你是不是不乐意大哥送大伯母出去?”

  苏文卿:“没啊,为什么这么问?”

  谢霁:“因为我看你悄悄的捏了大哥一下。”

  “......”苏文卿叹了一口气,“因为听完你大伯母那番话我才反应过来,你大哥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送我离开。”

  谢霁不解。

  苏文卿笑了笑,为什么没有想过要送她离开呢,怕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比她知道的还要糟糕吧。

  “嗯?”

  “说不定是想体验一把生同衾死同椁吧,啧,别说,听起来还有点浪漫啊。”

  “......”谢霁看见翠蝶远远地将药端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吐槽道,“大嫂,你喝药的时间到了。”

  “......”苏文卿将手中核桃壳往谢霁身上虚砸了过去,笑骂道,“加上下午你踩车顶的那一次,我晚上一定要叫你哥......”

  “揍我吗?”谢霁跃跃欲试地问道。

  “不,”苏文卿微笑,“我要叫你哥罚你抄书,你最讨厌的是什么来着,各朝各代的皇帝起居实录对吧,那就抄这个吧。”

  谢霁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抄那玩意,他宁愿蹲一天的马步外加承包谢府所有的粗活,他将他哥平日的做法回想了一遍,从翠蝶手中接过药,一脸讨好地端到苏文卿面前,“大嫂我错了,来,先喝药,”谢霁卡顿了一下,后面是什么来着?他努力回想,顿几秒后才接道,“罚我没事,气到自己身体就不好了。”

  苏文卿看见谢世安的语气神态被谢霁模仿得丝毫不像乐了出来,她笑着从谢霁拿着的托盘中端起药碗,正要低头喝,突然看见乌黑的药中出现了一双幽绿色的吊狼眼,她的手微微一抖,立马又稳了下来,随后神色如常地将碗中的药喝尽。

  谢霁没有忽略苏文卿那一瞬间身体本能的紧张反应,他本来有一点担心,结果看见苏文卿喝完药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大嫂你是又看见狼眼了吗?”

  苏文卿没什么神色地“嗯”了一声。

  谢霁好奇道:“你不害怕吗?”

  苏文卿对这种问题报之以白眼,“我不是人吗?”

  谢霁没懂,“啊?”

  “害怕是本能,是人都会怕,”苏文卿叹了一口气,望着谢府上的四方天,“但我要是日日惊恐忐忑,一惊一乍,动不动就由着自己的本能反应摔碗砸镜,你和你哥又要如何自处?既然恐惧惊慌无用,那还不如淡定一点。”

  苏文卿挺乐观地笑道:“反正只是幻觉,又不会真的突然蹿出一匹真狼。”

  谢母房内,谢母让伺候的丫鬟都下去后才开口向谢世安问道:“关于文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了我?”

  谢世安笑道:“母亲怎么会这么问?”

  谢母:“我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对你,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若你一早往这个方向筹谋,未必不能做到双全,然而你今日贸然提出送我离开,便是早就做好了不会送文卿离京的打算,我了解文卿在你心中的地位,若是有可能,你不会让她和你一起犯险。”

  谢世安挂在脸上的笑容沉寂了下来,他垂眼望着杯子袅袅茶雾,沉默了片刻,声音有点低沉,“文卿她...情况并不是特别好,我召集了宫中所有太医和安京城各医馆的圣手,可是都查不出来问题所在,龙脑迷迭香的用量也快要超过她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送她离开安京城,太多的变数不能预料......”

  谢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很难想像若是苏文卿真的有事她家这个儿子会怎么样。

  谢世安笑了笑:“请母亲宽心,文卿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哪怕我出事也不会让她有事的。”

  谢母闻言心情有点复杂,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还宽心......她觉得她已经被气得有点心绞痛了,她第一次觉得她家那个老头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个混账就是生来讨债的。他向来舌灿莲花,会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根本没法令人宽心?他不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向她这个做母亲的表达哪怕他自己出事都不会让文卿出事的决定?

  谢世安:“谢家在北疆势力深固,我会派人送母亲北上,安京城的事情母亲不必担忧。”

  谢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手握北疆军权,家眷私自出京,一旦被发现,往重了说那可就是叛逃。”

  谢世安用茶盏盖子拨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无妨,相比于我让父亲带着兵符偷偷北上,就算被知道了,这也不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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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谢府正院里, 苏文卿绕着那块刻有“祝谢大人名垂青史,万古留名”的岫岩景观石转了一圈,最后放弃思考, 将谢霁招了过来, “我还是没有看出来, 这块石头有什么玄机?”

  谢霁不情不愿地瞥了一眼庭院内摆放着的大石头,隐去脸上磨牙切齿的表情, “没什么, 就是这份礼的品味太差, 我不喜欢。”

  苏文卿瞄了一眼被谢霁陷下去一块的刀鞘, 不怎么相信, “你就算了,心情起伏不定是常事, 怎么你哥看见这块景观石心情也不怎么好?”

  谢霁刚想吐槽苏文卿前半句话,结果听完后半句话后愣住了,“我哥心情不好?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不是笑着走过来的吗?”

  面对谢霁的震惊三连,苏文卿表示沉默, 她想了想,反问道:“你哥对我们有不笑的时候吗?”

  谢霁:“......”

  “也就是一瞬间吧,我觉得他情绪波动挺大的,”苏文卿望着景观石根处如同从绝境中伸出来想要求救的血手印道, “我开始以为是这景观石下面的红漆血手印,隐射‘一将功成万骨枯’之类的,但是我想了想, 又觉得你哥不像是会在乎这种故意挑衅的人。”

  谢霁沉默了一会儿,才情绪很低地讲道:“当年蛮军败退,拓跋力卢从归阑城撤走,走之前用百姓的头颅在进城的主城道上摆下的就是石头上刻着的这几个字,那些人都是被拓跋力卢逼到蛮军阵前哭着求过我哥开城门救他们的百姓,他们的头颅就摆在道路中间,睁着眼,带着恐惧与恨意,就像是死不瞑目似地看着我们,质问我们为何不救。”

  “我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承受下来的,他那时满打满算也才刚过十八,两军在白渡城下对峙的那一个月里,拓跋力卢用了各种方法,他先是每天押着千名百姓来城下,砍下首级再如同玩游戏般让狼军比赛抛入城内,玩了几天腻了之后又开始押着成批百姓来城下哭求,他们不求别人,就跪在城下指名道姓地哀求我哥,那时候我哥在城中承担着很大的非议,特别是在他下令处置想私开城门的参将之后,很多人都说他草菅人命贪生怕死,还有不少人军士当面辱骂。”

  “再后来归阑城的百姓就像是疯了一样,也不用拓跋力卢逼迫,就站在蛮军面前对我哥咒骂诅咒,骂着骂着,也不管箭雨,就发疯似地冲来,然后瞪眼撞死在城门上。”

  谢霁叹了一口气,“我哥当时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对他影响应该挺大的,特别是北疆胜利后他带兵进入归阑城,士兵在城中搜出几个躲在地窖中的孩童,他当北北时应该挺高兴,我看见他从马上下来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苏文卿心颤了一下。

  谢霁继续道:“然后那几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就拿出藏在怀中的匕首不管不顾地往我哥心口刺去,他们的举动明显不是被逼的,就是真心的在恨我哥。”

  “北疆之后我哥就有点变了,虽然待人接物还是原来那样,但我总觉得和原来有点不同,就像他刚入朝为官的时候虽然表面推杯换盏笑脸迎人,但私下有时也会厌烦,也会和我偷偷吐槽说这些老狐狸心眼和筛子一样多,但是北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了,特别是在北疆大捷,举国同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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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内,苏文卿一边搅动着锅里的银耳莲子羹一边回想适才谢霁说的话。

  翠蝶望着苏文卿的脸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怎么好端端地亲自做起银耳莲子羹了?”

  苏文卿将锅中的羹盛入碗中:“哦,我听说银耳莲子羹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