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夫人脑子有坑 第76章

作者:岩兮枣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

  秋雨依然淅淅蒙蒙地下着,从安京城到北山骁骑营,没有一个局中人能够安稳高枕。

  萧延看见坐在自己帐中好整以暇地擦着刀的拓跋力卢,“谢世安和谢霁联手,你确定你能走的了?”

  拓跋力卢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向萧延:“你这是希望我能走,还是希望我走不了呢?”

  萧延:“这取决与你若死了你手下的狼军是否还会替你继续你我之间的盟约。”

  “当然......”拓跋力卢故意拖着音,“不......”

  萧延冷哼了一声,“既然不会那我自然是希望你能走。”

  拓跋力卢打量着萧延,突然笑道:“同样是你们南朝人的虚伪,在谢世安身上就很有意思,在你身上为什么就如此令人厌恶呢?”

  萧延瞥见拓跋力卢放在一旁保存完好的信纸,嗤笑了一声,没和他争论。

  拓跋力卢似乎心情很好,他没有不悦萧延的态度,甚至还破天荒地开口道,“放心吧,我来安京城之前就已经吩咐好了,如果我有事,狼军将不顾一切向安京城进军,”拓跋力卢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只不过承诺你的只杀只抢不屠城这点可能就不能保证了。”

  萧延:“若你屠城接下来的仗就会很难打,所有人都知道城破就意味着死亡,你这样只会激起剩下未攻之城的奋起反抗,我说过,只要大事一成,哪怕是你想屠安京城我都不会阻拦。”

  拓跋力卢带着刀疤的嘴划过一丝刻意的笑:“如此你便好好布置好人手助我逃脱吧,我若死了,没有人给我陪葬,地府之路该多寂寥啊。”

  ——

  黑夜如往常一样降临,只是秋雨萧瑟,连月光都被挡得严严实实。

  然而本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官道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漆黑,从北山小道并入官道的入口处开始,每隔二十米便有俩个谢府护卫在道路两旁提灯相候,暖黄色的烛光在黑夜中宛若两条迎客灯龙,而迎客的终点就是商道不远处的长亭。

  长亭四角挂得依旧是昨日的手绘墨灯,烛火透过宣纸将整个长亭都笼罩在一圈暖黄色的光晕之下,谢世安从容不迫地坐在亭中,一手持勺缓缓煮酒,上好的寒潭香在酒壶中沸腾,酒香伴随咕噜咕噜的气泡飘散在夜空中。

  随着桌边沙漏最后一粒细沙漏完,哒哒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撑着脑袋在一旁快瞌睡的谢霁终于将耷拉的眼皮重新支起,谢世安望着坐在马上的拓跋力卢笑道:“世子果然守时,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拓跋力卢下马将缰绳随手递给亭前的护卫,“既然答应你我会准时赴约,那自然一刻也不能多,一刻也不能少。”

  谢世安抬手示意对面的石凳,“世子厚爱,请。”

  拓跋力卢看了看正在煮酒的谢世安,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谢霁,莫名从这个场景中看出几分熟悉之感,当年大殿比武之后,他去谢府拜访谢世安,大多时候也是这样,拓跋力卢笑了笑,“事到如今,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年在殿前留手?”

  谢世安从滚烫的煮酒壶中盛起一勺热酒缓缓倒入对面的酒樽中,“无所谓后悔不后悔,若是重来一次,我应该还是会选择留手。”

  拓跋力卢难得有些意外,他在石凳上坐下,“为何?”

  谢世安:“当日我留手并非是因为你或者你的处境,那时候北蛮与南朝联手抵御西戎,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让本就多有嫌隙的盟军再生龃龉。”

  拓跋力卢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歪嘴笑了起来,友善的吊眼下是遮掩不去的阴鸷“也是,谢大人心系苍生黎民,输赢这点小事自然不会过心。”

  谢世安拍开谢霁想要端樽盛酒的手,“世人皆有心系的人或物,所以行为举止都有迹所寻,只是世子所图所谋到底为何,这些年我倒是一直没有看明白。”

  谢霁委屈地将被拍红的手收了回来,不情不愿地把酒樽放回到一旁的杯架上。

  拓跋力卢冷眼瞧着谢世安与谢霁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格外刺眼,他压着腰间上的银刀,强忍下心中骤起的嗜杀之念,他拂过嘴上的刀疤,笑容执着又阴森,“所图所谋?我记得当日进安京城时候我就和谢大人说过了,想要看见你痛苦难安,崩溃发疯。”

  谢霁莫名其妙地看着拓跋力卢,实在没有忍住脱口而出:“你有病吗,都说了当年的事情与我哥无关。”

  拓跋力卢歪着头,笑容带着几丝孩童似的天真,“有病吗?可能是吧,我族的祭师也这么说,但是怎么办呢,人活一世就这么一点执念,若不能完成,来日弥留之际回首,岂不会不甘难平不能入轮回?”

  谢世安笑容不变,端起酒樽品了品樽中的寒潭香,“这么说你让蛮军一路从北疆烧杀抢掠也是为了让我痛苦?”

  “不只是你在乎的天下苍生,你所想、所念、所爱、所珍视的一切我都想毁去,”拓跋力卢笑了起来,嘴唇上的刀疤让这个笑容显得格外偏执,“你知道吗?当年你站在白渡城墙上,看着归阑城的百姓哭着跪求你开城门救他们,你脸上那种无能为力又痛苦的表情,我每每想起都觉得意犹未尽,多么想再见一次啊。”

  谢世安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年让你选择的是身后千千万万的南朝百姓和身前归阑城的一城人命,如今让你选择的是你们南朝的江山社稷和你的夫人,”拓跋力卢笑容阴冷,“当年你选择了前者,我很好奇如今你会选择什么?”

  拓跋力卢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巨响从安京城里谢府的方向传来,爆炸的火光直冲九霄,让不见月光的黑夜宛如白昼,大地的晃动一直延续到城外长亭,亭上的砖瓦簌簌落下,砸落了亭檐四角挂着墨画灯笼。

  谢霁拿起身旁立着的龙骨枪向拓跋力卢刺来,一招一式不再留情,直取其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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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终章(二)

  官道与长亭随着烛火的骤灭瞬间被黑暗笼罩, 龙骨枪与银刀的撞击在漆黑的夜幕中不断乍现火光,两旁丛林深处传来人行而过异动,凄凉的鸟兽鸣叫声划破了阴沉的夜幕, 无数的箭雨从树林深处射出, 似乎是想打乱谢府的困阵助拓跋力卢脱身。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谢府护卫并未如同意料之中那般固守防线以防拓跋力卢逃脱, 他们训练有素地散开,直面箭雨, 目标竟然是隐藏在暗处三皇子派来助拓跋力卢逃脱的人手。

  拓跋力卢猛然反应过来, 他带着刀疤的嘴狠狠抿成一条直线, 下颚死死地绷紧, 他如狼的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然而更多的却是愤怒,“你!”

  谢世安泰然自若地坐在亭中, 丝毫不在意拓跋力卢恨不得食肉喝血的眼神,“只有无能的弱者才会让自己陷入不得不选择的困境,三年过去了,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北疆的我, 可是世子殿下,”谢世安带着一抹讽刺的笑,“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有进步啊。”

  拓跋力卢一刀比一刀狠,一刀比一刀快, 银刀在黑暗中留下段段残影,他不顾谢霁丝毫没有间隙的攻势,银刀直劈谢世安而去, 相对于失败与讽刺,他更不能忍受的是这种轻视,“你大费周章布下此局,目标一开始就不是我?”

  谢霁比拓跋力卢更快,他挡下击向谢世安的银刀,骨枪在他手中如同游走苍龙,伴随着寒星点点,连绵不绝,逼得拓跋力卢不得不退守。

  “若只是为了除掉你,办法多的是,何需我如此大费周章,只是若我不做一场这样的戏,怎么能将萧延藏在安京城的人手尽数除去,特别是禁军与城防军,”谢世安笑了笑,“萧延在安京城待着这么多年,势力早已根植各处,官员还好,有无结党我心中早已有数,只是这些贩夫走卒,要查起来着实费事,但是若不除去难免会为未来战事留下隐患,难得有这种一劳永逸的办法,何乐而不为呢?”

  拓跋力卢看见丛林深处已有不少死士来不及自尽就被谢府护卫拿下,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疤令这个笑容显得格外狰狞,又像是在证明又像是在自欺欺人,“若你对我不忌惮,为何一开始的时候会被三皇子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

  “让我忌惮的从来都是你身后的狼军,没有狼军的你不过失去利爪的狼罢了,”谢世安笑容含嘲,不忘回应拓跋力卢适才讥讽他的话,“你知道吗?从你答应萧延的邀请来安京城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你今日失败的结局。”

  “失败?”拓跋力卢笑音低沉而又阴森,无数幽绿的鬼火在丛林间燃起,幽幽荧光笼罩天地,白茫茫的雾从地底蔓延,宛若幽冥鬼府,幽绿的鬼火不断颤动,倏然化而为狼影袭向各处被护卫所擒之人,“现在说败是不是还为时尚早?”

  谢世安和谢霁身形瞬动,冒着鬼火的幻象拦下隐藏在白雾之中对所擒之人的暗袭。

  须臾之后,如狼群般声势浩大铺天盖地攻击而下的鬼火幻象消散在夜幕之中,谢世安甩干剑上的血迹,望着退去的白雾冷哼了一声,“雕虫小技。”

  谢霁收起龙骨枪,蹲在地上用树枝戳了戳还未燃尽的鬼火苗,好奇地问道:“雕虫小技?哥你知道他们北蛮这种巫术是怎么弄出来的了啊?”

  谢世安:“你嫂子说鬼火原理是磷化氢,白雾的原理是干冰。”

  谢霁听得半懂不懂,“那狼影呢?还有为什么白雾还能跟随他退去?”

  谢世安被噎了一下,他面色不变,依然是那副万事皆晓令人信服的模样,“应该是内力所控。”

  谢霁对他哥的话深信不疑,他闻言努力用内力驱使落在地上鬼火苗变形,然而控了半天,鬼火除了左右飘动形态丝毫没有改变,“不行啊,要不哥你来试试?”

  “......”谢世安并不想打自己的脸,他没好气地拍了谢霁的脑袋一巴掌,“试什么试,人都跑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玩。”

  谢霁震惊地捂着脑袋,十分委屈,“不是哥你让放的吗,你不是说要跟着他,看看他沿路都联系了哪些人,正好可以将他与三皇子的势力一网打尽吗?”

  谢世安再次被噎,他装腔作势地正色道:“那还不快去?再晚人都跑没影了。”

  谢霁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计划明明就不是这样的,昨儿不是还说山高地广追踪不变,只要在必经之路的城中守株待兔再一路跟踪就可以了吗?

  谢世安嘱咐道:“将人赶去忻州,我让我父亲在那里设了网。”

  “知道了,”谢霁带着一行护卫翻身上马,“不用赶他也会过去,你不是说了吗,没有蛮军的他就像是失去利爪的狼,你都这样激他了,不管是为了证明给你看还是为了回来杀你,他都会拼死去与狼军会合的。”

  “公子,”护卫待谢霁走后开口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谢世安冷眼扫了一眼丛林间打斗的痕迹与满地尸体,“抓了多少活口?”

  护卫:“七个。”

  谢世安:“能被抓的一般都心智不牢,三皇子不会舍得将所有养的暗卫都用来帮助拓跋力卢逃跑,这些人肯定有不少是骁骑营的人,问出来后交给今上。”

  护卫:“打斗痕迹是否需要清理?”

  谢世安:“不用,怕的就是三皇子不知道我晓得他在骁骑营。”

  ——

  安京城西街谢家私宅,巨大的爆炸声将翠蝶从昏睡中震醒,她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会昏迷,急忙跑出院子往火光冲天的谢府方向看去,她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伴着火星将整个安京城都照的透亮,滚滚浓烟伴着烈火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给本就乌云密布的夜空又添加了一层阴霾。

  翠蝶双手紧紧地握着,本就没有多长的指甲已经完全扎进了手心中,鲜血顺着拳头一颗一颗地滴落,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丝毫没有报仇雪恨后想像中的激动与喜悦,为什么会爆炸?是小姐与三皇子的人手起了冲突吗?三皇子的人捉住小姐了吗?小姐她...还活着吗?

  身后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苏文卿坐在檐下火光照不进的阴影中,身后是两个谢府的护卫,“我以为你会先关心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翠蝶猛得回头,她一向毫无城府的眼睛微微瞪大,其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喃喃自语,“小姐?您怎么......不可能,您不是在谢府吗?这不可能......”

  苏文卿瞧见翠蝶的模样,向来没心没肺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难过,“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从书房,到我问你愿不愿意离开谢府,再到今天下午......”

  “我一直以为你能看在与我的情分上收手,”苏文卿嘴角划过一丝半苦涩半自嘲的笑容,“也罢,自作多情是人类的共性,人总是喜欢将自己想的太重要。”

  翠蝶明亮的大眼睛垂了下来,她别开眼,刻意避开苏文卿脸上的苦笑,“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文卿苦笑了一下:“我哪有这么厉害,我向来只能分得清别人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我才会难过,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维护和照顾是出自真心的。”

  翠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已经做出选择,再解释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谢公子吗?”

  苏文卿看见翠蝶不再带有任何情面的目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将所有关于翠蝶的感情从心底刨去,这种方法虽然难,但是却很有效,这是她从小到大能够健健康康茁壮成长的秘籍之一,从将她抛在奶奶家十年不闻不问的离异父母,再到玩了很多年某一天说散就散的小伙伴,挖去的时候虽然会有点痛,但总比创口留脓的好。

  “你很小心也很谨慎,你知道骗我容易,骗谢世安不容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很少出现在谢世安面前,但凡我与谢世安相处的时候你都会主动避开,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为我好,再加上你性格本来就腼腆,是以谁也没有多想,直到我两次出事,”

  翠蝶猛地抬起头。

  “当日我之所以会在王家后院遇到沁娘就是因为你和我说那条路阴凉不易中暑,还有宫宴的那次,我偷偷溜出去连谢府的护卫都没有惊动,为什么在前朝溜达的拓跋力卢能够来得这么快?”

  翠蝶声音很低,“这也并不能够成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是啊,真正引起人怀疑的是这个计划本身,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我而设的一样,计中计,局中局,选择沁娘是为了造成谢世安与大皇子之间的嫌隙,以我为最终目标是想拿捏住谢世安弱点。原主宿主,偶尔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若非我亲近之人,怎么会如此了解我的身体状况?”

  “三皇子是因为听你说了我落水之后的那些反常举动才会萌生出制定这个局的想法的吧?”苏文卿眼中没有什么神色,“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为我耗费如此大的精力,据说你们为了逼真还真的让拓跋力卢在北蛮举行了一次万人献祭的祭祀活动?”

  翠蝶:“可是您和公子最开始是信了的。”

  “刚开始我是真信了,吓得我连续几晚都没睡好觉,特别是谢世安召遍了太医查遍了谢府都没有发现问题,不过谢世安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他那人装腔作势惯了,可能心里慌得一逼表面也会安慰我说没事。”

  苏文卿顿了顿,想起那日在谢世安的书房里不小心翻到的那封类似死后安排的信,里面有一半纸都是在为她安排,事无不详,事无不细,口口声声要生同衾死同椁,死都要拉她相陪,结果背地里就为她做好了完全的打算,哪怕是她想要改嫁,他都安排好了会以谢家的权势护她一世无忧。

  苏文卿嘴角划过一抹很淡的笑意,隐去心中的酸楚,沉默了好会儿后才继续道。

  “真正出现转机的是我身体负荷不住龙脑迷迭香的药性,我让谢世安给我减轻用量的那一晚。”

  “那一晚我的梦境可精彩了,被狼追、被狼咬、还有一箭杀了谢世安,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你知道最神奇的是什么吗?我看见你们口中的狼神了。”

  “你们的狼神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化身为了人形.......”

  翠蝶不解,噩梦千千万万,自古便有神能化人形的传说,这好像也并不奇怪。

  “你知道它化的是谁吗?”苏文卿表情既无奈又无语,“休杰克曼,金刚狼,漫威旗下的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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