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安王却说,易引人攻讦。
这还真是的,中平帝驾崩前处理完毕才是最好的,但问题是现在皇帝再次陷入昏厥,也不知什么时候醒。
安王适时道,逆渠妻儿,难保不会也畏罪自尽。
对啊。
自缢太麻烦了,于是安王领命入了东宫,东宫当夜燃起熊熊大火,太子妃等一干东宫内眷及太子嫡长子,悉数自焚而亡。
中平帝清醒后,魏显禀报一番,此事就过去了,毕竟众人还得严阵以待即将折返的齐王魏景。
还得提一句,这擒拿齐王的计策,最先也是安王提出思路的。但没有第三人知晓,因为魏显开口就成他的了,齐田等人补充完善。
不过另一事知道的人多些,那就是傅皇后殉葬之事,还有那道废后圣旨。
安王认为,傅氏一党的几个首脑人物不除,终究可能有后患,而且很麻烦。
魏显深以为然,若他处理嫡母,就算“病死”,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安王及时献策,可殉葬,再加一道废后圣旨有备无患。
中平帝当时已近弥留,撑着一口气下旨处理完傅氏一党的最后几个关键人物,接着该轮到傅皇后了。丽妃垂泪并诉说伤心惊惶,于是,皇帝口谕,不舍傅后,令其殉葬。
并留下了那道先前皇帝用来驳斥济王的废后遗旨。
就是这道遗旨,间接致使前太子一家被挖坟掘棺,被移出皇陵。
几大张信笺,魏显一气呵成,语气不无讽刺。信末还道,从前的就不说了,就挑你印象最深刻的几件写写,另,如若存疑,大可审讯安王一众亲信,他把人送来了,请自便。
外书房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魏景脸僵硬得可怕,两息后,他突然“呛”一声拔出佩剑,一剑就将左侧的多宝阁劈成两半。
“哐当”一声巨响,魏景脸颊抽动两下。
“立即将人押上来!”
☆、第127章
当时邵箐并不在外书房, 她的副手前来请示工作大方向, 她到隔壁处理去了。
说得差不多,又闻有讯报至, 她琢磨着该是皇帝那档子事有下文了,最后吩咐几句,便打算回去, 谁知突然“哐当”一声巨响。
厢房距离不远不近, 知巨响倒吓不着她,只邵箐一诧,响声是正堂方向, 魏景所在。
怎么回事?
皇帝出什么幺蛾子了不成?
邵箐立即吩咐人扶她回去,刚出厢房沿着廊道往回走,魏景已率众人大步而出,瞥见妻子, 他僵硬的神色才略略和缓。
“阿箐你先进屋。”
接下来会有血腥场面,妻子看不见但嗅觉还在,魏景立即吩咐平嬷嬷把夫人扶进屋。
邵箐尚不知何事, 但她能清晰分辨出他的情绪,眼下不好询问, 她忧心,微蹙眉心轻唤:“夫君?”
“我无事。”
说话间邵箐已行至近前, 他迎上前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了两句,亲自返身送她进了门。
经过这么一打岔, 魏景急促的呼吸稍和缓了些,只愤恨仍在,眸光如冰扫过陆续被压上来的安王亲信。
“用刑!”
……
屋外并听不到什么的惨嚎,因为魏景命人把嘴巴堵上了,只断断续续传来隐约的闷哼。
邵箐如坐针毡。
她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一时气愤又担忧。
这个狗皇帝真够恶心人的,好端端的魏景又被揭了疮疤,生生重温了一回母兄侄儿的惨死。
但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还有那安王,真真是又毒又阴损。
如果不是他种种献策,魏景何至于伤痛到这般境地?
皇帝敢这般直接把人送过来让审的,怕必是实情,邵箐急,忙吩咐王经到外头察看。
外头的审问,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安王的亲信,被送了一半过来。这一半当中,有不少人是多年伺候追随的老人,那场大变安王做过什么,都很清楚。
当然,能当多年亲信少不了足够的忠诚,嘴巴撬开并不容易。只青翟卫有的是技艺娴熟的好手,而这些心腹中不泛单纯伺候人的内宦,忠心也无法抵消肉体上的苦痛,率先被打开了口子。
最终答案出来了,皇帝信笺所述,是真的。
魏景僵立着,额际青筋暴突,攒拳的双手指关节“咯咯”一阵脆响。
他形容可怖,只是不待他说话,季桓已一个箭步上前,跪下急声道:“主公!此时非北伐良机!”
这种血肉模糊的记忆,被翻出来有多恨多痛,季桓想想都清楚。虽无法切身体会,但为臣者同样愤恨之,但他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
他这是怕主公怒恨之下,率先挥军北上。
然于己方,先东征再北伐,才是唯一的上佳战策,各种部署早在进行当中。
张雍庄延等人亦齐齐下跪:“请主公三思,此时非北伐良机!”
外书房大门“咿呀”一声被打开,一只柔软的纤手略略摸索,握住他的紧攒的拳。
邵箐发现,魏景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急忧:“夫君?”
魏景侧头看了妻子一眼,又环视众人一圈,闭了闭目,睁开:“都起来。”
“我暂未有北伐之意。”
魏景的声音暗哑,如砂石磨砺而过,神色阴冷如冰:“传令韩熙,立即率众追杀魏平!”
韩熙本就领人赴了洛京,他又令增派大量好手,立即启程北上。
“务必将魏平歼之!”
……
安王当年区区一个不起眼的人物,竟在魏景母兄惨剧中充当这么一个重要的角色。
好在魏景并非初闻母兄惨死,死仇添了一个,极恨毒,但情绪倒不至于失控。
他没有做出任何冲动决策。
只是依旧心潮涌动,久久难平。
魏景下颚绷紧眉目含戾,回到屋里,仅夫妻二人,他面上方露出痛苦之色。
“若非魏平,我母后和嫂嫂侄儿……”
未必不能活下来。
嫡母和前太子妃及嫡子,尤其嫡母,魏显刚登基怎好明目张胆赐死?他大几率会选择缓一阵子后,再让其“病逝”。
这缓的一阵子,魏景逃出生天后立即奔赴洛京,未必不能把人救出来的。
他不畏惧困难,只怕死讯。
魏景大恨:“我必将此贼连同魏显,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邵箐心揪着疼,但也无法,抱着他将他搂进怀里:“没错,他跑不掉的!”
希望能更早一些。
从来没有这么痛恨一个人。
她由衷希望,赶在安王与麾下兵马汇合之前,对方就死在重重追杀之下。
……
然很可惜的是,安王比邵箐想象中还要坚韧一些。
……
“前头有兵卒搜查。”
卫诩撩起车窗帘子,远眺片刻眯了眯眼,低声说道:“人数还不少。”
这条道不能走了,安王立即低声令:“绕路。”
一群衣裳陈旧、押解着两驴车的不起眼小商队,立即掉头,绕另一条道而去。
安王正遭逢此生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如丧家之犬,险些他一度难以逃脱,好在关键时刻,傅沛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傅沛,这么一个敏感人物,安王当初并没有携带入京,又因为麾下将士暂去向未明,也没继续留在军中。他点了心腹好手,悄悄离开队伍,将人安置在距洛京约六十里的邬县。
逃出京城后,京畿周边大肆搜索一名或两名身负箭伤的青年男子。无医无药,不停逃窜,卫诩倒还好,安王就有些撑不住了。
好在这时,他想起了领命看守傅沛的一众心腹。
二人立即奔赴邬县,成功汇合,这才得以乔装成小商队,改变目标,一路艰难地往东北方向赶去。
见安王靠过来察看,卫诩让出位置。不同于前者有时难掩痛色,他倒是神情如常,一身粗麻衣衫也挥洒自如。靠回驴车车壁,他瞥一眼躺在车厢一侧的傅沛,挑眉淡淡一笑。
傅沛并未扔下,因为这是个很好的伪装道具,商队内添一个生病男孩,与搜捕目标是越去越远。
不过傅沛是真病了,脸色蜡黄喘息粗重,无力躺在车厢内,迷糊睁开眼皮子,正好对上卫诩那抹无多多少温度的淡笑,一骇,缩了缩,紧紧闭上眼睛。
那边安王确定远离搜捕,略松了口气放下帘子,回头见傅沛动作,皱了皱眉却没理会,他对卫诩说:“此处已近沁水,还有两百里,就到彰城。”
彰城,安王四万精兵被调往之地,他们这一路疾奔,就是想和前者汇合。
但不知道,目前这四万将士情况如何了?
皇帝的圣旨肯定早发往前线,陈昂郭淮等臣将的忠心安王倒不存疑,怕就怕其骤不及防之下遭遇重大打击。
目前,安王没办法和眼线联络,只在邬县启程之前,先分几个心腹先一步赶往彰城,好搜寻并联络陈昂等人。
他和卫诩商议过,认为四万将士即使遭遇打击,皇帝也不可能一口就吞下的,必会逃出一部分。这一部分,就是安王目前仅有的根底,安身立命的根本。
上一篇:和大佬离婚当天我变小了
下一篇:穿成人鱼后,我嫁给了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