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勾陈九
沈清兰俏然而立,语调微冷,“我不是叫你去铺子里帮忙,以后不要留在府里了?”
她原本想的是,先把赵楚铮从国公府摘出去,见识外面的情况,再找机会想办法认祖归宗。他上一辈子在西北出生入死,才引起皇帝的注意,这辈子有她帮忙,认亲的路怎么也该好走些。
赵楚铮却是油盐不进,她给他找的好去处,偏偏他仿佛跟她作对似的不理会。沈清兰自来发号施令惯了,还没有人敢这般忤逆。
她想朝赵楚铮发脾气,只是孟玉拆在一旁看着,赵楚铮也不是她能随便发脾气的人,勉强深吸一口气,“谁叫你在这里裁剪植树的?”
地上放着小锄头,翻开的泥土还是新的,花枒树枝横倒在一旁。赵楚铮低头道:“刘管家。”
沈清兰一甩袖子,“你跟我来。”
又转头对孟玉拆说,“表妹先回去罢,以后有空我再去玩。”
孟玉拆恰在此时回神,笑的勉强,“大姐有事先忙罢,我屋里什么时候都能去的。”
沈清兰点点头,带着丫头跟赵楚铮走了。孟玉拆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心微蹙。
赵楚铮原本走的好好的,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正站在褐青的树下,身后假山嶙峋。她一身青素,面容精致,迷茫的望着他。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的敲了一下,不痛,却叫人不能不在意,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牵绊。赵楚铮眸子深处一黑,嘴角牵起的弧度没有温度。
孟玉拆心事重重的回了院子,也没去老夫人院子里,到了晚上才过去,大夫人正跟老夫人商量送礼的事情。孟玉拆径直进了耳房,沈清芸跟几个姑娘都在,沈清兰却没见踪迹。
沈清芸拉着孟玉拆说话,一脸苦恼,“好烦啊,原本还以为不去上课好歹能松快些,没想到我娘竟然叫我看账,我是那能看账的人吗?”
先前老夫人交代年后就散学堂,她还挺高兴来着,结果还有苦日子等着。一回家,她娘就逮着她了,先拿出去年的庄子收成,水田干田的栽种物,一年到头的收成,府里的收入,佃户的佣金。
搞的她脑袋都要大了,沈清芸似乎真格外烦恼,“我连田里种什么都不知道,哪有心肠去算那些。”
孟玉拆不知是该安慰她三舅母是为你好,还是跟她一起义愤填膺的抱怨。沈清柔噗呲一声笑了,秀帕掩面,“六妹妹这话说的矫情死了,你不想学,有的人还求而不得呢。”
一旁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四姑娘沈清丽面容一沉,她的嫡母从来都没说过要教她掌家的话。沈清芸有机会学习,还推三阻四,在她们瞧来可不是矫情嘛。
沈清芸朝着沈清柔呛回去,“二姐姐要想学,二伯母倒是想教你,可惜呀,二房连个像样的庄子都没有呢。连表姐都能管着姑姑的嫁妆,两手空空的人,神气什么?”
孟玉拆一头黑线,沈清芸这是无差别攻击啊,她手里是有母亲大笔的嫁妆,也不能拿出来攻击沈清柔穷啊,这下,可叫人抓住把柄了。
果然,沈清柔立马眼眶就红了,帕子捂在脸上跑出去,快的人都抓不住。等她们几人出去,沈清柔跪在老夫人面前哭的可伤心。
“……六妹妹是什么意思?我家里是没什么产业,她说我就罢了,怎么连我母亲父亲也编排进去了。老夫人明察,我好歹是这府里的姑娘,原那些我也管不着,怎么倒说的我在府里不该花用一样。”
二夫人面沉如水,几句话已经听明白了沈清柔的意思,却什么都没有说。三夫人恨恨瞪了沈清芸一眼,这丫头说话不过脑子。
沈清芸神色尴尬,站在一边不敢动弹,不服气的瞪沈清柔。大夫人听了一会儿,放下茶杯,老夫人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她也品出来了些意思。
一个庶子之女,难不成还能为了你罚自己嫡亲的孙女,大夫人手帕按在嘴角,半晌笑道:“柔丫头说什么呢?谁敢小瞧你来着,没有的事,快别哭了。”
琥珀也从老夫人身后出来,要扶起二姑娘,“姐妹们整日一处,拌嘴也是有的,姑娘宽待妹妹几句,只有你的好处。”
沈清柔却不依不饶,“我家里是没有三叔家里有产业,我父亲只是一个翰林,那位置清贵,却不是该六妹妹拿来奚落我的。”
二夫人这时也跪在老夫人脚下,“六姑娘这说的什么意思,她二叔克俭,拿的是今上发的俸禄,这是在笑话谁?”
难不成是笑话皇上小气吗?看来二夫人也想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从中获得好处了。她想要得利,就触犯到其他人的利益了。
大夫人跟三夫人都坐不住了,毕竟老夫人手里的东西,她们两房该占大头的。大夫人起身说道,“他二伯母,孩子们拌嘴,咱们为人父母该劝着才是,你怎么也跟着闹起来?”
二夫人却铁了心,摔帕子哭道:“今日是拌嘴,明儿还不知怎么嫌弃呢,求老夫人做主。”
三夫人柳眉倒竖,二夫人惦记老太太的东西就算了,这是要拿她家作筏子,也不管她答不答应。
“二嫂这话说的叫人听不懂,我几时欺负了你来,你这分明是欺负我家老爷不在家才是真呢!”三老爷外放,还有一年才到期。
眼瞧着越闹越大,大夫人使了个眼色,沈清兰会意,先告退了,这会儿已经不是小孩子拌嘴那么简单了。
孟玉拆也跟着退了出去,孟妈妈过来接人,瞧着屋里闹哄哄的,正要问,孟玉拆扯住她的袖子,“妈妈,回去再说。”
回了院子,孟妈妈叫人闭了门,这才进屋,孟玉拆就把老夫人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孟妈妈一听脸就黑了,“这六姑娘怎么想的,干姑娘什么事,姑奶奶的嫁妆也是她该拿来说的。”
孟玉拆却想的别处,当初沈仪跟孟长贤先后去世,家里的产业由她大伯父孟长雄跟国公府商量着。孟长贤的东西孟家管着,往后等她出嫁给她添妆。
沈仪的嫁妆由国公爷照看着,孟妈妈跟几家孟家的奴才打理,也可以说在孟玉拆自己手里。只是这事情该不会闹的人尽皆知才是,怎么沈清芸知道的一清二楚。
孟妈妈瘪瘪嘴,“这有什么奇怪的,姑娘进府的那天,怕是多少身价都叫人摸清了。不定有些人还打着主意呢,咱家大老爷和大舅爷厚道,里外的钱财跟姑娘分说的明白,没有那些个心思,府里这些人就不定了。”
孟玉拆扶了扶额头,前世她的嫁妆没有丝毫问题,不管是沈佣还是孟长雄都没那些腌臜心思。谁知道国公府里有人还惦记呢。
“往后小心行事吧,今天六妹妹抖出来我手里握着我娘的嫁妆,我没承认,今后还是别太显眼。”
孟妈妈不以为然,“姑娘怕什么,咱们就在国公府借住,正经的客人。再不济还有咱家大爷,总不能叫姑娘吃亏。”
孟妈妈说的大老爷乃是孟玉拆的大伯父孟长雄,因为他家里生了三个小子,是以夫妻两都极爱宠孟玉拆。兼之她是弟弟孟长贤唯一的骨肉,对她一直很好。
上辈子,在她出嫁后,孟长雄是比国公府还要牢靠的靠山。虽然大伯父眼光有些缺,介绍了个垃圾给她,却是看在那人难得一见的才干上。
到了第二日,那事也就解决了,二夫人明显抓着沈清芸的话不放,想从老夫人手里捞好处。三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拉着沈清芸哭。
沈清芸好歹聪明了一回,直说自己乱说的,本也是小事一桩。沈清芸叫三夫人按着陪了不是,沈清柔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居心不良。
无奈最后只能姐俩好了,白露小声跟孟玉拆说,“听说两位姑娘出门的时候,狠狠的瞪着对方呢,怕是再不能和睦了。”
她们俩能不能和睦孟玉拆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该离沈清芸远一点了,前世她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倒也安然无忧,这辈子试着走出来,倒是惹的一身骚。
她坐在窗前,今儿难得晴空万里,天气肃冷干燥,在临窗的地方支起窗扉。她陪着丫头们打络子,谷雨从门外探进头来,“六姑娘来了。”
孟玉拆叹口气,忙从塌上穿鞋下来。
第7章 上辈子如胶似漆
沈清芸进门便气鼓鼓的一张俏脸,一屁股坐在窗边的塌上,脱了鞋盘腿坐上去。谷雨倒了一杯她喜欢的花茶,沈清芸看也没看灌了一大口。
还好这泡茶的水已经晾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入嘴的温度正适中,她咬牙道:“沈清柔那小蹄子,不过吵几句嘴,偏她拿了鸡毛当令箭,闹到老祖宗面下去。逼的我赔礼道歉,她是个什么东西。”
沈清芸今年十二,正是天真烂漫,豆蔻枝头的年纪,孟玉拆听她骂长她一岁的沈清柔小蹄子,不免失笑。
叫谷雨再倒了杯茶来,又命白露将大厨房送来的糕点温一点在炉子上,笑道:“前儿我自己做了些桂花糕,是陈年存的粉,吃着倒还可口,原想着给你送些,你既来了,省的我再走动。”
孟玉拆原想着沈清芸的性子在府里姑娘们里面算是顶顶明朗的,有的没的都摆在脸上。她是个不愿意费心思的人,跟沈清芸这样单纯的在一处她也舒坦,却不想沈清芸是心里亮堂不藏奸,到底太直了些。
就是知道也不该在众人面前抖出她的私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仪当年出嫁可是八十八抬嫁妆,老夫人就这一个女儿,好东西尽着给。
店面庄子铺子,十来年经营下来好大一笔的财产,原先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就算府里人人心照不宣,也没晾在明面上说过。
沈清芸张嘴给她带来了大麻烦,孟玉拆不好说什么,毕竟沈清芸是小舅舅嫡亲的女儿,跟她是连着血脉的姐妹。
时常当着普通交情来往没什么,再深入掏心掏肺却是不能了。明知沈清芸今日来想从她口里听见什么话,孟玉拆不是个爱搬弄是非、背后说人的性子。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她不见得多高尚,跟沈清芸却是万万不能交心。沈清芸想拉着她口诛笔伐沈清柔,好歹骂人一通出出气。
孟玉拆只当听不懂,跟她说些吃食玩乐的话,好在沈清芸还是小孩子心性,听说的兴起,渐渐也转移了注意力。
在屋里坐了半个时辰,一旦沈清芸把话引到沈清柔的事情上,孟玉拆便只微笑着听她说,滴水不露。沈清芸也就有些不耐烦了,嘀咕了一句‘闷葫芦’,自出了门。
孟玉拆放下手里的书,端起白露兑的蜂蜜水喝了一杯。之前沈清芸在的时候,孟妈妈便一直坐在里外套间的小门上,只管闷不吭声的做针线。
这会儿坐到孟玉拆的身边,“六姑娘嘴上没个把门的,姑娘远着她也无可厚非,只是要拿捏住分寸,好歹她是三老爷嫡女。”
孟玉拆点点头,这里正跟孟妈妈说些闲话,外头有人来说,三姑娘四姑娘来了。孟玉拆孟妈妈对视一眼,两人叫孟妈妈迎进来,在炕上坐了。
又将孟玉拆屋里的点心干果杂七杂八捡了一盒子,端上来放到炕上的小几上,笑道:“咱们姑娘这里时常冷清,她也是个爱清闲的,难得姑娘们来热闹热闹。”
三姑娘沈清佳原是大房的庶女,姨娘乃是大老爷身边的通房,后来刘氏进门,见她乖巧内敛,长的也不怎么出挑,做主抬了姨娘。
在刘氏生下嫡长子嫡长女后,停了避子汤,生下一女。沈清佳的姨娘性子怯懦,沈佣也不怎么宠爱她。她自己也乖觉,从不往前凑,为大夫人刘氏马首是瞻,一直安分守己,在这府里倒也安闲。
三姑娘沈清佳自小跟在张姨娘身边,将张姨娘躲事避事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是个面团样儿的人。自进门就在塌上坐着,乖乖巧巧的吃零嘴。
四姑娘沈清丽乃是三房的庶出,姨娘是三老爷上峰送的,赵姨娘也有手腕,进门便生了一子一女,站稳了脚。有儿女傍身,加之三老爷又宠着,在府里极有体面。
四姑娘沈清丽自命不凡,自小便觉得她跟嫡出的不过差在出生上,这满府里,便是沈清兰也有不如她的地方。又有个受宠的姨娘,处处不肯委屈了自己。
前些日子老夫人要散了学堂,四姑娘沈清丽倒是性情中人,情绪掩饰不住,哭了一场。后来沈清佳劝住了,恐惹老夫人生气,这事也就不表。
这会儿沈清佳规规矩矩的坐着跟孟玉拆小声说话,沈清丽倒是转前转后,将孟玉拆这屋里的打扮布置全看在眼里。
东次间是孟玉拆时常起居之所,屋里原先的摆设乃是未进府之前大夫人布置的,倒也舒适华贵,她又按照自己的喜好添置了些中意的器皿。
这屋子富贵内敛,清雅满室,妥妥的一个受宠闺秀的房间,墙上的掐丝琳琅瓶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中堂上挂着一幅《牧牛图》,底下是大紫檀雕螭案,一边放着青玉古鼎,苍翠欲滴。下边摆着汝窑美人觚,里头插着正艳的梅花。
三角金铜坐在小几上,徐徐往外吐着芸香,这些好东西,沈清丽屋里从来没有摆过。孟玉拆不过府里的表姑娘,住的倒比嫡亲的姑娘体面,沈清丽心下堵着一口气。
孟妈妈也瞧见沈清丽脸色不好,当做没看见,沈清丽将屋里看了一圈。若不是看孟妈妈坐在内门门口,怕是连孟玉拆的床和梳妆台也想瞧上一眼。
她坐回沈清佳身边去,装作一脸的好奇,“表妹屋里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是你从豫章带来的?姑父虽说去了,好歹给你留下不少傍身的东西。”
孟玉拆对沈清丽闪闪发光的眼神视而不见,她就知道沈清芸透露出去那些话,她这屋里怕是要来些人。轻轻笑了笑,跟沈清佳分线,“哪能啊,这些东西都是来之前大舅母帮忙准备的,说都是之前的摆设,我就用着了。”
沈清丽瘪瘪嘴,往八格的食盒里捡了喜欢的干果,笑道:“那你这次从豫章带来不少东西呢,进府的时候拉了几大车,怎么进了门不见了。表妹年纪小,还不知道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底下仆妇众多,最易养出那种心思奸滑,昧主子东西的。”
不管沈清丽怎么打听孟玉拆那些东西的去处,她只当听不懂,笑容天真的很。也没从豫章带多少东西来,那些布料皮毛都给众房兄弟姊妹们分去了。
这府里人口多,上到老夫人,下到府里有脸面的豪仆,人人皆送了东西,几大车也经不住这么多人分不是。沈清丽拿不准孟玉拆话里真假,打探不出什么也没办法。
倒是沈清佳整个就当孟玉拆请她们来吃东西的,从头到尾吃个不住,一攒盒子吃食,消了一半下去,桌上一堆堆的果核果壳。
沈清丽拉着沈清佳面色不虞的走了,临走哂笑,沈清佳叫她拽着一踉一跄的。沈清佳甩开沈清丽的袖子,“四妹妹走这么快干什么,我要摔了。”
沈清丽一见沈清佳一副懦弱的模样就来气,方才活似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似的,眼里再容不下别的。沈清丽深吸口气,压下去对沈清佳的不满,这个盟友加跟班她还不想丢。
“三姐姐是不是忘了咱们去表妹屋里干什么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去呢。”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还要拉上我给你当个挡箭牌,沈清佳心里嘀咕,嘴里却不敢说出来,反倒说道:“左右在表妹那里也打探不出来什么,没准她带来的东西真分出去了也不一定。”
沈清丽简直要气笑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她说了你就信,那么几大车东西,怎么可能就全分出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眼子实诚的怕人。”
沈清佳摸了摸鼻子,脸上一讪,“那也没办法啊,她既不跟我们交代实话,况且就有,还能叫咱们占便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六妹妹可说了,姑母的嫁妆都在表妹手里呢,咱们跟她交好,还怕没有好处嘛?”沈清丽冷静的说道。
她又不像沈清佳闷嘴笨舌,以前当锯嘴的葫芦,那是在沈清兰跟沈清柔面前没有她显的机会。孟玉拆不是府里正经的姑娘,跟她交好哄些东西过来。
那是她们姐妹感情好,人家情愿给的,谁能说她半个不字。谁知今天去打探消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套到,沈清佳就跟个泥塑的菩萨似的,蒙头狂吃,什么也不说。
吃吃吃,迟早吃成一头肥猪,沈清丽瞄了一眼沈清佳浑圆的腰身,暗暗翻个白眼,甩着帕子,扭身带着丫头走了。
沈清佳的大丫头红玉看了姑娘一眼,想劝姑娘往后不要跟四姑娘走太近,心眼子绝对玩不过人家。平日没事倒还能周全,一旦有什么,怕是要吃亏。
况且,四姑娘也不是真心想结交她,不过瞧她没什么心眼,衬的四姑娘鲜亮伶俐罢了。偏偏三姑娘看不透,眼盲心盲,还真当四姑娘想跟她交心。
沈清丽带着沈清佳去了孟玉拆院子里一次还不够,什么都没打探出来,之后便频频来做客。又不能赶出去,便好吃好喝的招待。
只是想从她这里打探什么,孟玉拆便一味的装糊涂扮天真,仿佛完全听不懂沈清丽的弦外之音。之前给老夫人请安出来,沈清丽便拉着沈清佳缠上来。
今儿孟玉拆多留了一会儿,跟老夫人屋里琥珀商量着绣荷包,出来的时候便见沈清柔堵着三、四两位姑娘,讥笑,“打量谁不知道谁那点心思呢,也好意思眼巴巴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