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鹿谓霜
可尤倩呢?她不过是个外人,老侯爷会看在血缘的面上,对赵林父子宽容,老侯夫人也会碍于老侯爷的想法,放庶子庶孙一马,不把事情做得太绝。但对于尤倩,老侯爷夫妇两个,可就没那么多的想法了,真要闹得侯府不宁,连休了她都是抬举她,一个妾室,长辈直接做主撵出去,外人还敢多说一句?
尤家难道敢闹上侯府,去为女儿讨个公道?
都不会,没有半个人会为尤倩打抱不平。
可怜尤倩眼下都还没想明白,还一心觉得自己没错,眼下又为了赵林和那姨娘斗得不可开交,把儿子丢到了一边,到时候儿子与她不亲近了,又加上色衰而爱驰,到了那时候,尤倩才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这点东西,姜锦鱼看得透,老侯夫人只可能看得更明白,端看她会不会腾出手来整治尤倩罢了。
尤倩的事,说到底姜锦鱼也就是一听,并不十分关心,反倒还是晚上吃什么,她更上心些。
喊秋霞去厨房看了一眼,听说厨房有顾衍猎来的猎物,索性便道,今晚去外头吃好了。
她想起在后世看到的那些“烧烤”,以及每次都爆满的烧烤摊子,不由得觉得怪有意思的,索性今晚便也学那烧烤摊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未更新的字数
昨天出去逛gai啦
第123章 升官了
晚上, 瑾哥儿和瑞哥儿知道娘捣鼓了新玩意儿,都很期待, 尤其是瑞哥儿, 刚穿好衣裳,匆匆忙忙就跑了出来。
见庄子上的人在树底下搭起了个台子,瑞哥儿立马跑去找娘了,满脸期待的问,“娘,今晚吃烧烤吗?什么是烧烤?就是烤肉吗?!瑞哥儿好喜欢吃肉!”
在吃这上面,瑞哥儿是个餐餐不离肉的,素菜他也吃, 但对肉的喜爱, 却是素菜比不上的。
一向沉稳的瑾哥儿,居然才是那个有挑食毛病的, 很多食物, 他都不吃的。
姜锦鱼也算是为儿子们的吃操碎了心, 一人脑袋上揉了一下,“你们俩个要学学你们思明哥哥,看思明哥哥从来不挑食,什么都吃。”
李思明年纪比瑾哥儿瑞哥儿大了不少, 进了顾府之后,吃的好了,他也不挑嘴,大约是以前饿怕了, 什么都吃。慢慢的,也就开始长身子了,现在就是抽条抽的太快了,整个人显得很瘦,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姜锦鱼见了总操心他几句,要他多吃些,又吩咐厨房那边,说少年人胃口大,夜里兴许容易饿,让他们做些包子馒头什么的,在锅里温着。
瑾哥儿现在有点把李思明当自己人了,爹娘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思明哥哥一直像个沉稳的大哥哥一样,照顾着他和弟弟,虽然还是亲不过亲弟弟,但跟以前比,好了很多了。
瑞哥儿倒是一如既往的“甜”,早把李思明当成自己人了,一口一个思明哥哥的,亲热的不行,听到姜锦鱼提起,不由得问,“娘,思明哥哥怎么没有跟我们一起过来?”
姜锦鱼笑了下,揉揉瑞哥儿的小脑袋,“他要去见个人,顺利的话,你思明哥哥也要有家了。”
其实本来今天她是不想出来的,要收养李思明的那户人家总算是姗姗来迟了,到了辽州了,李思明就被接过去和未来的养父母见面。
本来姜锦鱼想亲自送他过去,还是顾衍劝了她,说怕收养李思明那户人家心里有想法,见了李思明和他们相处,有了比较之心,一开始就觉得李思明不亲近他们,这对李思明反倒没好处。
姜锦鱼听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便只把人送到商云儿府上,并没有送他进去,怕他多想,也跟他特意解释了一番,嘱咐他要好好和养父母相处。
瑞哥儿还有点不舍得,但他心思很单纯,还替李思明高兴,仰着脸道,“那思明哥哥也有爹爹娘亲了。”
姜锦鱼含笑“嗯”了一句,比起留在他们府里,自然是有人收养更好。留在顾府,虽说府里人待他都算照顾,但总归身份尴尬,既不是主子又不是奴才,只能说是客人,这一点是姜锦鱼都改变不了的。
有人收养了,入了族谱,便有了家,这样对李思明是最好不过的。
晚上的烧烤,对瑾哥儿和瑞哥儿而言,显得很是新鲜,肉是挑的最嫩的部位,调味也用得足,用炭火那么一烤,撒点白芝麻和葱花,油滋滋的往外冒,肉香味馋得一庄子的人都直流口水。
顾衍也是第一次这么吃,笑着道,“这倒是新鲜,也是你从游记里学来的?”
姜锦鱼眯着眼睛一笑,耍赖道,“你猜啊……”
顾衍难得看妻子这样调皮,挑挑眉,伸手把人给揽进怀里了,他身上还带了点酒气,刚刚喝了几杯,但醉肯定是没醉的,所以姜锦鱼也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孩子们又在眼前,还推了他一把。
顾衍笑着不松手,懒洋洋靠在妻子的肩上,顺便伸手把盯着他们二人瞧的瑞哥儿的脑袋给转过去了。
没了儿子盯着,姜锦鱼自在不少,顺手捞过相公的酒杯,喝了一口,随后便皱了鼻子,一脸嫌弃,“好辣。”
顾衍失笑,把她剩下的酒一口喝了,“自然辣,这是辽州的酒,又不那等果酒。”
姜锦鱼自己不喝了不说,将那酒瓶搁到了一边,道,“你也少喝几口。你身子虽好了,但到底才病过一回,吃食上多注意些,往后能不喝就不喝,能少喝就少喝。特别儿子们面前,你更得注意着,别让儿子们有样学样,学了去。”
顾衍对酒本就没什么偏好,干脆抛开了那酒杯。
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夜色寂静,头顶的树梢在夜风中扑簌晃动着,间或一声虫鸣,众人享受着这难得宁静的时光,仿佛世间那些纷争烦忧,都在这间或一声的虫鸣和温暖的夜风中,烟消云散了一般。
顾衍到底是通判,寿王又不是个能干活的主,先前也都是州衙底下那些小官们强撑着,公务积累了不少,因此顾衍也没休息太久,过了十五,便也去了衙门销假。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除开赵林府上偶尔因着争宠闹出的笑话,让官夫人圈子里看了不少热闹之外,其余的便都那样一如既往的宁静。
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是他们来辽州的第三年。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辽州百姓而言,这三年无疑是有史以来过的最好的三年,战乱止住了,外地的商人也愿意来辽州跑商了,手里有点小钱的,也都张罗个铺子,做点小买卖,权当养家糊口了。
当然,从商的到底只占了少数,大部分老百姓还是以种地为生,辽州天寒土冻,但辽州不论男女老少,都生得高大,有一把子的力气,又是世世代代在这片冻土上讨生活的,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第三年年末的时候,寿王被周文帝诏了回去。
本来寿王一个王爷,被派到这苦寒之地,且从前战乱不止,朝中不少人都背地里说几句闲话,既是闲话,自然也不什么好话,无非就是暗指周文帝借由此事,将皇弟驱逐盛京。
周文帝也不介意这无稽之谈,他是对寿王有所介怀,但要说排挤驱逐,那完全是胡说八道。这回把寿王诏回盛京,也不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寿王之母静太妃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周文帝到底有那么些恻隐之心,不忍看着皇弟在外,庶母妃苦苦思念,遂不等静太妃开口,他先下了旨意,把寿王给召回了。
辽州正是恢复的时候,寿王这一走,若是再派一人过来任州牧,人选不好定不说,只怕又是一阵折腾,反倒不好。
周文帝思来想去,还是把位置留给了在辽州做的好好的顾衍,相较于其他州的州牧,还未过而立的顾衍太年轻,周文帝也不敢直接让他任州牧,恐朝中有人不服气,下的调令上写的是“暂代州牧一职”。
这般,朝中群臣虽然觉得,顾衍从探花到州牧,未免升的太快了些,但考虑到辽州这等苦寒之地,也的确没人肯去,指不定哪天又打起来了,州牧位置再高,也敌不过刀剑。
再一个,自打太子出生之后,陛下是越发的有主意了,乾坤独断,这天下毕竟是周家的天下,为了个暂代州牧,和陛下闹得不开心,也实在没太大的必要。
如此这般,原本肯定要上折子的群臣们,都不约而同闭了嘴,学着装聋作哑起来了。
寿王走了没多久,调令就下来了,就等于送寿王一家的酒席刚喝完,这会儿大家已经把“旧人”抛在脑后,一心惦记着要给新上任的州牧大人庆贺了。
这酒是不能不摆的,毕竟是升迁之喜,不说自家想不想庆祝,怎么也要给下官们些来联络感情的机会。再一个也是,除了双胞胎生辰还摆酒之外,顾家的确也不太办酒席。
因此,调令一下来,也不等各家官夫人们来打探消息,姜锦鱼便主动把摆酒的消息往外传了。
等到顾家摆酒那一日,几乎可以用门庭若市一词来形容,男客自是去了前院,女客则由姜锦鱼来招待。
辽州官夫人圈子里都是一些熟面孔,似薛夫人、陈夫人等本地的官眷,都是打交道打习惯的了,另外从盛京跟着来的那一批官员,有的是任期满了,被派去了别地,而后两三年又派了些新人来,反倒还有些面生些。
但无论是面熟还是面生,毫无疑问,众人皆以姜锦鱼唯首是瞻,无人敢不长眼得罪了她这位新上任的州牧夫人。
姜锦鱼一如既往的温和,不过与当初寿王妃还在辽州时,又不大一样,她以前是坐在下首的,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突兀了,总要时不时寻话题与旁人说一说。如今却是众人主动找话题来与她说,她只需含着笑意,坐在那儿,时不时点头答应便好了。
尤倩亦坐在人群中,只不过比起众人刚来辽州时,她的位置又边缘化了些,本来寿王还在的时候,众人碍于寿王与赵林出身的侯府同为宗室,还有所顾忌,对尤倩虽瞧不上,但到底还算给些体面。
如今寿王一走,赵林本人又是个只知沉溺温柔乡的“多情种”,在为官和政务上,皆是个实打实的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妻凭夫贵,赵林不中用,尤倩自然也跟着受冷落。
她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遥遥看了一眼坐在上首、被众人簇拥着讨好着的姜锦鱼,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输的很彻底。
莫说如今身为州牧夫人的姜锦鱼,就连她以前瞧不起的商云儿,虽说膝下无子无女,屋里还有个碍眼的庶女,可有孟旭在,众人亦不敢低看了她。唯独她,日子越过越差,在府中被那几个贱人压着,要与她们争宠不说,到了外头,也同样遭遇冷待,不受人待见。
若非她还有个儿子,这一点府中那几个贱人都比不上,如今出府交际的,是不是她,都还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尤倩抓紧了帕子,终于开始认清现实了,她不能把希望放在赵林身上了,只有儿子,才是她的依靠。
第124章 嫌弃
宴散, 众人陆陆续续出府,姜锦鱼含笑相送, 送到最后, 终于只剩下几个亲近的,另外便是本来就是顾府的幕僚家眷。
马氏十分能干,这回的酒宴,她也出了不少力,姜锦鱼看在眼里,加之马氏的夫婿也是自家相公得用的手下,姜锦鱼待她更多了几分亲近,见她帮着送客完了, 道, “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改日带你家小儿子来府上来玩, 瑾哥儿瑞哥儿兄弟俩个还惦记着他呢, 非说上回的蝈蝈还没分出个高低。”
马氏笑呵呵的, 这话听得她心里十分舒坦,虽说替主子做事是应该的,可她到底也不是家仆,做的这么卖力, 说到底还是为了家里男人的前途。
听州牧夫人这话,马氏便晓得自己这些日子没白忙活,遂也含笑躬身道,“是瑞少爷说的吧?我家小子回家之后, 也一直和我念叨呢,说瑞少爷的蝈蝈特别厉害,他下回再来,要带只更厉害的。”
两人又随口说了几句,马氏也不多留,看交情联络了,便主动告辞了。
她一走,便只剩下了商云儿还坐着了。
跟两年前比,商云儿基本上没太大的变化,好像还是个少女一般,只不过比起以前骄纵的性情,现在的商云儿显然已经看淡了许多,倒有那么点淡然自得的味道。
姜锦鱼拉她坐下,问她近况,“最近怎么样,好些日子没见你出门了,成日在家里窝着?”
商云儿一笑,笑容并不十分灿烂,她道,“出门也没意思,家里挺好的。”
姜锦鱼看她这个样子,真心有些替她发愁,自从当初瑚娘的事情之后,商云儿与孟旭夫妇俩便一直不冷不热的,孟旭那头倒是一直很愧疚,甚至还来找她出主意。商云儿的态度就冷淡了很多,也不提原谅,两人就那么过着。
去年商家和孟家长辈得知了瑚娘的事情,孟家长辈过意不去,孟旭的娘特意来了一趟,想给两口子说和,但到底也没成。商家则是勃然大怒,商夫人当时便提出了,要商云儿与孟旭和离,可最后也没成,孟旭死赖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商云儿自己也没点头。
和离不成,和好也不成,那瑚娘生了女儿,也没留在府里,而是被送了出去,听说暂时也还没嫁人,反正孟旭就弄了个宅子,养着那瑚娘。反正按姜锦鱼的话来说,她现在也闹不明白了,两人究竟想怎么收尾了。
想了想,姜锦鱼到底也没劝商云儿,当初瑚娘的事情,的确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跟孟旭一直不和好,这怕这事打从心里没那么容易接受,易地而处,若是她遇见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是不愿意身边人,劝自己去原谅自己无法原谅的人和事。
不提孟旭,可有句话姜锦鱼又得说,她道,“我知道你不想原谅孟旭,可你得为你日后着想,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
这样的话,商云儿没少听,身边的人都劝她别再固执己见,别和孟旭僵着了,可她怎么都接受不了,索性把这些事都抛之脑后,只顾着自己开心来,不开心的事情,全都不去想。
眼下听姜锦鱼说了这话,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由得抬头,“你也要劝我原谅他?”
姜锦鱼摇摇头,抓着她的手推心置腹道,“我不是劝你原谅他,我是劝你多为你自己着想,也为商夫人想一想。你折磨你自己,难受的只会是那些关心你的人。如果不能原谅孟旭,你就离开她,放过你自己,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相信你家里人不会怪你的,本朝和离别嫁的事不算少见。如果你还想给他一次机会,给你们的感情一次计划,那你也彻底说服你自己。不能一直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说句不好听的,孟旭现在对你有愧,你能保证他对你愧疚一辈子?如果有一日,我是说如果,哪一天,孟旭从这件事走了出来,他只把你当正室敬着,不再试图取得你的原谅,到那时候,他可以纳妾,他还可以有子有女,你呢?你该如何自处?这些事你想过吗?”
本来这话不该姜锦鱼来说,而是应该让商夫人来说,但当时兴许商夫人觉得夫妻俩还有余地可走,所以没把话说的这么绝。
商云儿仿佛被敲了一棍子,整个人都是懵的,没人把事情这样掰扯来跟她说,她怔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这两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完全是建立在孟旭对她的感情和愧疚之上,的确像姜锦鱼说的那样,如果孟旭自己想通了,那她该怎么办?
或许孟旭会给瑚娘再生一个,兴许下一个就是儿子了,有了这个儿子,孟家兴许就会松口,同意让瑚娘进门,然后就会有第二个瑚娘、第三个瑚娘。
而她,则是府里那个不受宠的正室,膝下没有子女,孤苦无依。
甚至年纪再大一些,孟家会有瑚娘的儿子做主,而她甚至还要看瑚娘儿子的眼色过日子。
这样的日子,她能接受吗?
姜锦鱼看商云儿都吓傻了,也有点怕自己说的太过头了,她是把最不济的情形说给商云儿听,也是希望她能理智一点,过日子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很多更加现实的事情,妻妾如何相处,如何与庶子庶女相处,这些都是姜锦鱼出嫁前思考过的,虽说后来没用上,可她到底不会像商云儿那样,活得太天真,说的不好听的,为了那一份并不值得耗费太多心血的感情,要死要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你凭什么觉得孟旭会一辈子跟你耗着,指不定人家哪一天想通了,什么感情什么愧疚,哪里有利益现实。到时候商云儿膝下无子,孟旭不可能一辈子不生儿子,孟家也不会一直容忍商云儿这个占着位置、却不肯生儿子的媳妇,要么纳妾,要过过继。
孟旭又是长子,底下弟弟连婚都没成,过继的可能性不大。
只剩下纳妾一条路。
到时候,一个无所出的正室,与夫君感情淡薄,又无依无靠,无所傍身,会有怎么样的待遇就很明显了。
话说到这里,姜锦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道,“你好好想想吧。本来这话不该我多嘴,可我实在见不得你这样折磨你自己,我知道你不想去想这些事,可逃避只是一时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商云儿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姜锦鱼怕路上出事,还特意嘱咐小桃送她出去。
本来心情还有些沉重,回到后院,便听到孩童朗朗的诵读声,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等那诵读声停了,才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