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女儿一下子长大了,一张俏脸面色红润,嘴角上带着抹笑容,显然在夫家并不吃力,自从女儿被抬出徐家,徐夫人一颗心就像是掉在嗓子口,到了现在终于放下。
宋成暄和徐清欢上前行礼。
徐清欢走到徐太夫人身边说话。
安义侯向宋成暄道:“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常州那边的公文这些日子有没有送到你手里?”
宋成暄道:“岳父说的是佃农暴乱之事?”
听到“暴乱”两个字,徐夫人立即手指一缩,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立即看向徐清欢:“怎么还有暴乱,那岂不是常州不安全?”
“岳母不用担忧,这样的事东南年年都会有,常州卫所已经处置好了,”宋成暄道,“那些佃农一时半刻不会酿成大祸,关键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徐夫人抿了抿嘴唇,她记得没错的话,朝廷已经发下了不少粮种,而且清欢也说过还请了一位先生去东南帮忙,怎么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徐清欢看出母亲的疑问:“朝廷下发给南直隶的盐引不少,商贾每年都要去南直隶运米粮去北疆,南直隶就算产粮再多,除了东南的军备之外,还要供应北方军资,百姓自然苦不堪言。”
前世时,李煦为了向东南要粮食,也是费尽心思,一封封奏折送到京城,宋侯一拖再拖,有商贾想要偷偷从南直隶运粮北上,被宋侯抓到斩杀了,东南还需要宋成暄镇守,朝廷一时无可奈何,皇帝为了权衡南北也只能退让几分,让南直隶每年送上北方的粮食尽量少一些。
从前立场不同,她只觉得宋侯奸诈,现在她知道,宋成暄不是个为了谋得大势,不惜一切手段的人。
虽然那时李煦还没有暴露野心,但宋成暄必然已经看出蹊跷。
安义侯沉吟片刻:“不如请兵部尚书洪大人上奏折,请朝廷少征收些南直隶的粮食。”这样的事就该让洪传庭那老小子多掉些头发。
这人先是觊觎他的媳妇,又来惦记他的姑爷,如果不给他找些活计,指不定又将手伸到哪里。
“岳父先不用惊动朝廷,”宋成暄淡淡地道,“皇上一向多疑,东南不肯交粮,也有屯兵之疑。”
安义侯道:“那就忍着了?”
“不能忍,”宋成暄神情自然,“不但要让朝廷自己减粮,还要让朝廷感谢我们。”
宋成暄说的朝廷,自然是那个多疑的皇帝。
躲在门口偷听的徐青安眼睛一亮。
这可是他做梦都想要做的事,打人,还要让那些人感谢他。
妹夫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他是越来越喜欢妹夫了。
也许他在如贞妹妹面前露出这一手,如贞妹妹就因此回心转意了,心中一高兴,徐青安不禁笑出了声,他立即感觉到父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来,”安义侯神情肃穆,“你妹妹回门,你都不来说话,岂有这样做兄长的?”
这委屈他可吃不得,徐青安挺起胸膛:“我迎妹妹回来的。”
“什么时候?”安义侯冷声道,“我如何没有见到你?”
“昨晚,”徐青安道,“昨晚我就去了宋家,不信你问问永夜。”
屋子里登时安静下来。
安义侯眼睛瞪圆了,胡子也跟着翘起来:“你再说一遍。”竟然一不小心,让这小子丢人丢到宋家去了。
“父亲放心吧,”徐青安发现父亲怒火中烧,“没有人发现,我没有走正门,是跳墙进去的。”
安义侯一口老血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
一家人在一起用了饭。
安义侯和宋成暄去书房里说话,徐清欢陪着祖母、母亲说宋家的事。
时间过得飞快。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了。
徐太夫人忙催促道:“快回去吧,别让宋老太太等得急了,一时半刻你们也不会启程,过些日子再回来。”
明天要进宫谢恩,只怕好几日不能回家。
徐清欢依依不舍地起身。
正要吩咐人准备车马,就听管事来禀告:“赵家小姐来了。”
如贞这时候前来,定是有要紧的事来找她,徐清欢立即迎了出去。
赵如贞向徐太夫人和徐夫人请了安,这才与徐清欢去侧室里说话。
赵如贞抿了一口茶,仔细想了想才道:“清欢,我遇到一件事,想来想去还是该告诉你,也许这桩事没什么要紧,可我也不敢大意。”
经过了曹家的案子,赵家母子都多了几分谨慎。
徐清欢点点头。
赵如贞这才接着道:“从苍溪进京是,我们不是自己来的,还有人与我们同行,那是我们相识的一个商贾,他可能遇见了祸事。”
第六百四十二章 送上门来
四川地下盐矿甚多,许多商贾拿着盐引前去川地取盐,所以保宁府和顺庆府很是繁华,不少的大商贾会在那里停留。
赵如贞常去保宁府卖绣品,她针线做的好,那些商贾很喜欢赵如贞的手艺,一来二去他们也就熟悉了。
“保宁府有个大商贾姓庄,与东南、山西的商贾做生意,知晓许多事,说东南的土地好,那边的妇人擅织造,不像我们这里,想要买一匹好布料千难万难,于是我才会写信跟你说,等到你嫁去东南时,我和母亲也想过去瞧瞧。”
徐清欢颔首,她成亲前如贞来信,信上的确这样说。
赵如贞接着道:“先不提这一茬,我与母亲来京中路上正好遇见了庄家人,他们也是来京城的,我以为庄家人是来做生意,后来庄家二爷向我和母亲透露,他来京城是找人的,他家来往的几个商贾,突然就不见了踪迹,那些人还欠了他们庄家不少银子。
我们本就只是有生意往来,并不特别相熟,搭伴前行也是因为正好碰到了一起……”
赵如贞说到这里时,外面传来一声响动,仿佛有人踢到了块石子。
徐清欢道:“可能是房檐下的鸟儿在夺窝,春天来了都不太安分。”
赵如贞不疑有他,只是被打断了思路,想了想才接着道:“所以我与母亲都没有多问,昨天我在京中又瞧见了庄二爷,庄二爷说,他找的人已经死了,他们运粮的路上遇见了流民,粮食被抢走了,那商贾也被流民杀了。
流民将商贾串在木杆上,折磨他许久……
庄二爷去看了那人被杀的地方,的确发现了不少的流民在那里,而且庄二爷也被流民盯上了,身上的财物被流民抢夺一空,多亏有卫所巡逻的将士经过,不然也搭上了性命。
可能是受了惊吓,庄二爷一直觉得自己也被人跟上了,生怕会有人趁着天黑时潜入院子将他抓走杀了。”
徐清欢道:“既然是这样,庄家为何不离开京城呢?”
赵如贞认同地点头:“我也问了,庄二爷说,有一天晚上他听到那些人商量要如何杀了他,就是要等他出京之后,趁着周围没人向他下手。”
徐清欢微微蹙眉,那些人想要害庄二爷,为何要在庄二爷面前商议此事:“庄二爷没有让庄家管事去抓那些人吗?”
“有,”赵如贞道,“庄家人四处寻找就是没瞧见人,所以庄家现在四处求医来治疗庄二爷的病。”
赵如贞抿了一口茶:“这件事看似已经很清楚,可是我总觉得其中有问题。”
徐清欢还没说话,只听一个声音急急地道:“当然有问题,如贞妹妹,你还是不要再理会那庄家人。”
徐清欢叹了口气,哥哥果然片刻也憋不住,不像宋大人,就算翻墙来见她,也要想方设法让她开口将他叫进屋。
哥哥这样活生生的自投罗网,不会让人欣喜。
徐青安快步走进门,赵如贞忙起身行礼。
“如贞妹妹不必多礼,”徐青安眉眼舒展,从他脸上找不到半点羞臊的神情,仿佛偷听是理所当然的,“我觉得庄家肯定惹上大事了,如贞妹妹不能再去见庄家人,很有可能会被他们连累,最好搬来侯府住,我们府中护卫多,也好保赵太太和妹妹周全。
就算妹妹不为自己打算,也要顾着赵太太才是啊。”
徐青安说着还向徐清欢眨了眨眼睛。
徐清欢想要装作没有看到:“哥哥说的有道理。”她不是向着哥哥说话,庄家的案子真的有问题。
徐青安十分欢喜,继续再接再厉:“说不定还有鬼魅闹事,”张真人告诉他,女孩子都怕神神鬼鬼,关键时刻提一嘴,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我那屋子里都是符箓,花了我不少的……”
“哥哥,”徐清欢板起脸来,“不要吓如贞姐姐,这世上没有那些东西,我更相信有人故意在吓庄家,这样的事一传十十传百,许多像庄家这样的人都会望而止步。”
赵如贞仔细地听着徐清欢的话。
徐清欢道:“行商之人多信鬼神,之前那商贾死的凄惨,庄二爷又因此疯疯癫癫,若非有厉害关系的人,应该不会再沾染这桩事。
杀害商贾的凶手,不知庄家和商贾之间有什么关系,故意惊吓庄二爷也是在试探庄二爷的底细。”
赵如贞听出关键所在:“清欢,你的意思是杀死商贾的人并非流民?”
“不是,”徐清欢道,“流民要抢夺的是粮食,绝不会用那种残忍的手段害死一个人,凶手折磨那商贾,让商贾处于极度痛苦之中,也许除了惩罚之外还是在审讯。”
徐青安皱眉道:“这凶徒既然怀疑庄家,为什么不将庄家杀了呢?”
“杀那么多人对他没有好处,”徐清欢道,“杀的人越多,越会暴露他的行踪。”她好奇的是为什么那人不让庄二爷离开京城。
徐清欢思量着眼睛一亮:“也许他还有重要的事没去做,在此之前他要小心谨慎,他留下庄二爷,是想要等他做完最要紧的事,还有余力就会处置庄家人。”
徐清欢说完看向赵如贞:“如贞姐姐与庄二爷说了话,八成已被那人察觉,赵太太和如贞姐姐身边没带什么护卫,住在外面的确不安全。”
徐青安微微仰着脸,果然都被他说中了,他已非吴下阿蒙,想必他在如贞妹妹心中的印象有所改观。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赵如贞着实不明白。
徐清欢望着赵如贞:“如贞姐姐还记得王允去凤翔想要做什么吧?”
赵如贞道:“拿当年叛军的那笔银钱。”
徐清欢接着道:“他们利用白龙王在海上私运货物也赚了不少银钱,他们这样想方设法赚银子,因为私底下屯兵屯粮着实不容易,明面上不能买卖这些东西,只有花费高价才能买到,那么谁帮他们去买粮草?”
“商贾,”赵如贞道,“那些为了换盐引运送粮食北上的商贾。”
“现在简王死了,这些商贾要怎么办?”徐清欢道,“树倒猢狲散,只要朝廷查不到他们身上,那些商贾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要保留简王的基业,就要有人出现,惩办那些想要抽身离开之人,让他们知晓简王虽然已经死了,却还有人在掌管一切,背叛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赵如贞望着徐清欢,脸上满是惊诧:“还有人想要重振简王大旗?”
徐清欢点头,她之前只是有所怀疑,现在能确定简王也许早有准备,若是他不幸身死,还会有人继承他的大业,假以时日卷土重来。
那个人是谁呢?
不管他是谁,她都要先断了他的路,从此之后别想再通过商贾买卖粮食。
这些粮食不再是他们的了,而是她的。
她要将这些粮食要留在南直隶,给那些可怜的佃户和民众。
有能耐,就来跟她抢一抢,看看谁的手段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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