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徐青安仿佛都忘记了呼吸,一张脸憋得通红。
徐清欢接着道:“除了这些之外,你在曹家女眷常去的水粉铺子,买了许多尚好的胭脂,那些东西也在你的行装之中,你一个男子自然不会用这些东西,分明就是为女子准备的。”
说完这些话,徐清欢站起身来,神情漠然,目光冷硬如冰,仿佛是那高高在上的青天,正在审讯犯人,徐青安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他一时错觉,仿佛自己真的做错了事,马上就要被投进监牢。
徐清欢看着哥哥被问得哑口无言,前世他就是这样被一步步拖进了深渊。
“跟着你的那些人,也都会招认,你让他们守在曹家门口,只要曹家女眷离开就向你禀告。”
“不可能,”徐青安道,“他们对我……忠心耿耿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我又是如何知晓的?”
听到徐清欢这句话,徐青安顿时委顿下来,半晌才吞吞吐吐:“我是让人去曹家门口盯着,那是因为想要跟曹家妹妹说句话。”
徐清欢道:“哥哥喜欢曹如贞。”
徐青安脸上一片羞涩:“她一个小小的孤女,在曹家受尽责难,那日我看她在湖边偷偷哭,曹大太太气势汹汹地过来,显然是要找她麻烦,我就找了个借口将曹大太太引开,又有一次去到曹家,在园子里看到了这只香囊,我还以为……”
“哥哥以为是曹家姐姐故意将香囊留下以表谢意。”
“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就故意出现在曹家,想方设法地去见曹如贞,还买了胭脂准备投桃报李。”
徐青安被说中了心思,顿时面红耳赤。
徐清欢伸出手来:“香囊给我,胭脂也拿来。”
徐青安舔了舔嘴唇:“你是不喜欢如贞?”
徐清欢道:“你以为那香囊是她送的,其实不然,你见过哪个闺秀送予男子贴身之物之后,还做个一模一样的戴在身上,不要说曹如贞那般的处境,就算换了旁人,也会被族中长辈处置,是有人看透了你的心思,故意放在那里,以备将来派上用场。从始到终,曹如贞都被蒙在鼓里,你以为的那些回应,都是你的妄想。”
徐青安只觉得满腔热血一下子被冰水浇了个透,一种难言的伤心顿时遍布全身:“你是说,她对我无意。”
“否则你穿成这般站在那里,连我都见之尴尬,她怎么会毫无反应。”
徐青安眼睛中满是悲伤。
徐清欢叹口气:“哥哥与其为这些难过,倒不如想想如何保住你和徐家的平安。”
徐青安不明白:“这桩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响,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轻轻闪了个身,算是传递了消息。
徐青安认出那小厮,就是他到了凤翔之后收揽的人手,只不过这人手脚不干净,被他打了一顿扔在了柴房里。
“妹妹……他……”
徐清欢站起身来,轻轻整理了衣裙:“太祖建朝时论功行赏,徐氏得了安义侯的爵位得以传家,眨眼功夫已经几十年光景,一直在达官显贵中赫赫有名,这还不够,还要光耀门庭,让徐氏屹立不倒,这样才能守住我们自己,我们的亲人。”
徐青安心中一震,整个人油然生出一股惭愧之意。
徐清欢说完话眼睛眯起来,正好能将来人看个清清楚楚。
众星捧月般走过来的正是徐长道的长子徐青书。
徐青书是去年的庶吉士,跟着新任的凤翔知府一路回来,显然是要在凤翔补缺。
徐清欢道:“想要害你的人还没抓到,这件事怎么能让它过去。”
……
此刻徐青书心情十分复杂,明明厌弃那个族兄,却还要装作一副关切的模样。
“大哥,”徐青书上前亲昵地拍了拍徐青安的肩膀,“我刚刚回到凤翔就听说曹家……你放心我定会找到那凶徒,将这桩案子查个清清楚楚。”
曹氏听说儿子回来了,刚刚赶过来,母子两个见面,曹氏就哭出声来:“还好你来了,婉姐儿这就有救了。”
曹氏话音刚落,只听下人急匆匆地禀告:“找到了,衙差找到曹家小姐了。”
曹氏又惊又喜:“婉姐儿怎么样了?人呢?”
“已经遭了毒手,尸体被朝廷送去了义庄……曹家送来消息,让您过去……帮忙操持丧事。”
曹氏差点就晕厥过去:“我可怜的婉姐儿啊……”
“母亲先别急,”徐青书道,“您先去安慰舅舅和舅母,我去衙门里看看情形,定然能够抓到凶徒,为表妹伸冤。”
徐青书说完话抬起头来,却发现那个被他扔在旁边,故意冷落的兄妹俩不见了。
徐青书心中顿时一空,仿佛被冷落的人是他。
“世子和大小姐呢?”
“走了,”旁边的下人道,“听说动身去问案情了。”
问案情?他们也会吗?
曹氏惊声道:“快将大小姐拦回来,那样的地方她怎么能去得?”
第八章 是他
凤翔县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人心惶惶。
大户人家门前加派了护院,市集中也少了许多来往的妇人。
曹如婉死了,娇滴滴的大小姐就在自家院子里被贼人掳走,转眼之间就丢了性命。
凤翔县的推官带着人搜遍全城,最后在曹家不远处一个废弃的小巷子里发现了蹊跷。陈旧的青砖上隐约有暗红色的血迹,翻过矮墙入眼的是几块油纸布,掀开油纸布所有人都震惊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如同置身于阎王殿中。
利器从曹如婉的咽喉一直划到小腹,长长的伤口就像张裂开的嘴,正在嘲笑世人。
她的眼睛拼命地瞪着,其中满是惊恐的神情,表情扭曲,仿佛能让人看到其中的痛苦,挣扎、哀求、哭泣,却没有任何的用处,最终这一切都停留在她失去生命的那一刻。
但凡看到这些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好像有个鬼魅跟在他们身后,等待时机手起刀落。
“太惨了。”
惊恐之后有人开始呕吐,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去碰触这具尸体。
曹家最先得到消息,曹家大爷担忧妹妹,不管不顾地上前来,只看了一眼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曹家大院里哭声震天,棺椁早就停放在园子里,只是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将曹大小姐入殓。
曹氏刚进门就看到曹大太太被人死死地拉住。
“我怎么也要看看,你们都别拦着我,我的婉姐儿。”
曹如贞见状忙上前搀扶:“大太太,您……”
话还没说完,曹大太太一把将曹如贞推开,曹如贞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旁边的下人没有一个敢上前搀扶。
曹大太太神情狰狞,指着曹如贞厉声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本该你去园子里,怎么换成了婉姐儿?”
曹如贞嘴唇颤抖着解释:“那天早晨正巧祖母房里要换帐子,二太太让我跟着管事过去,免得哪里会不妥当,二妹妹怕我忙不过来,就帮我去园子里折花枝。”说着她求助地看向一旁的曹二太太。
曹二太太目光一闪,如今的曹大太太心头压着一股怒火,任谁去了都要被点着,如贞平日里虽然不错,她现在也不太方便为如贞出头,免得让曹大太太记恨。
婉丫头死的实在是太惨了,也难怪大嫂会如此。
曹二太太摇摇头,现在的情形,如贞忍忍也就过去了。
曹如贞抿住了嘴不再挣扎。
曹大太太怒气难消:“婉姐是被你害死的,早知道当年我就不该将你留在屋子里,你克死了四叔不算,现在又来祸害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说你一句你都不愿意,婉姐可是为你搭上了一条命。”
曹大太太想到女儿的惨状,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她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如今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是如婉:“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我的婉姐儿死了,别人却好好活着。”
曹如贞不禁悲从心来,眼泪在脸上纵横。
曹大太太更是见不得这个,伸手就向曹如贞脸上打去:“已经哭死了一个,你还不罢休。”
曹如贞闭上了眼睛,逆来顺受就能让自己的处境好一些,这早就是她的习惯,熟悉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她不禁有些诧异。
一只胖手牢牢地将曹大太太的手腕握住。
然后是个软绵绵的声音:“太太,您的手可真白……”
软糯软糯的触感,不知是什么物什从凤雏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不由自主地“咕咚”吞咽了一口。
曹大太太用力想要将手扯出来,旁边的管事妈妈就要上前帮忙,谁知那凤雏手一松,曹大太太脚下拌蒜就向后倒去。
立即引起一片慌乱。
“大太太这是找到了凶手?”徐清欢乜了一眼地上的曹如贞。
曹大太太还没说话,几个婆子已经将曹如贞团团围住。
“我带这几个人都是查问的好手,”徐清欢微微扬起眉毛,“大太太碍于情面,不好意思逼迫她说实话,不如将她交给我。这也事关我们徐家的名声,我会仔细弄个清楚。”
旁边的婆子眼见就准备去拖拽曹如贞。
“误会,都是误会,”曹二太太忙上前道:“如贞这丫头毛手毛脚做错了事,大太太也是心里着急,吓唬吓唬她罢了,怎么会真的动手。”如贞若是被徐清欢当成内贼盘问,他们曹家的脸要往哪里放。
“帮不得忙就别在这里惹大太太生气了,”曹二太太看向曹如贞,“过去陪陪你祖母吧!”
曹二太太发了话,丫鬟才敢上前将曹如贞扶起来。
曹如贞向众人行了礼,低着头快步离开。
“徐大小姐,”曹大太太只觉得心窝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半晌才喘过气,这个徐清欢在徐家闹得不够,竟然又跟了过来,“家里乱成一团,今天往后……曹家……要有段日子不待客了……望大小姐体谅……我这……做母亲的心情。”
“婉姐姐真是让人痛心,”徐清欢微微抬头,“得了消息我就带人赶了过来,如今我们该与衙门一起办好公文,妥善处置婉姐姐的身后事,让她入土为安。”
曹大太太咬牙,正准备拒绝,管事就来报信:“大太太,常娘子已经将大小姐的尸身处置好了,衙门的仵作还要作文书,尸身先要存放在义庄上,推官老爷让我们家拿些香炉、纸钱,先去义庄里拜祭大小姐。”
“常娘子?”
曹大太太顺着管事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人群慢慢散开,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粗布外褂,三十几岁的妇人快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避她如瘟神,她却仿佛司空见惯般并不在意,径直走到徐清欢身边行礼道:“已经准备停当,您可以去瞧了。”
徐清欢点点头就要向外走去。
曹大太太脸色大变:“你要做什么?”
“去巷子里看看,”徐清欢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划过,“还有人一起吗?”
眼看着徐清欢带着人离开,曹大太太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终于吐出几个字:“疯子,疯子,她这是来看笑话,你们看到了吗?”
她声音愈发尖厉,却忽然被人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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