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汐兮
隐约听见了刘员外掐着粗嘎的嗓子说道:“小鱼仙,来吃点儿肉肉啊。吃肉肉才能快快长大呀,嘿嘿嘿……”
话音刚落,水面上哗啦一声掉落了一块块碎饼子大小的肉块。
池鱼尚未来得及反应,只听身侧一阵异动,一群五彩斑斓的大眼鱼怼着她的脸蹭上了水面纷纷抢起了碎肉。
“……”
池鱼默默将自己沉到水底去,这叫什么事儿啊,普天之下混得最惨的精怪莫过于她了。
琼山位于九洲中垣之地、燕、梁、吴三国交界处,山孕龙脉,地藏运势,是以三国之间各自衡守国界不敢有丝毫逾界之处。
白衣上神落身于琼山脚下的田庄上,苍穹般的漆眸扫了眼山势,稍作沉吟后转身离开了此处。趁着天色未昏,纤尘的身影踏入了位于琼山脚下燕国境内的山岐郡中。
刚进城,凉风卷着几张零星的白纸钱落在他脚边,随即擦身而过的一行队伍里传来低低的呜咽之声。
长霖匆匆一督,只瞧见一辆腐朽的推车上躺着个用草席子卷起的人,推车后头跟着几个神色略显沉痛的人,那呜咽之声便是从跟在车旁的老妇人嘴里发出的。
城内有三两个知情的望着那支队伍出了城门,才低声议论起来。
“造孽啊,听说老孙家前些日子撞邪了。一家子全都病了,请了大夫和天师都没用。”
“请的天师是给刘员外家祈福的那位?不是那青什么观的道士吗,道行不浅的呀。”
“什么道行不浅。”有人嗤笑了一声,“那老道就生得一张花言巧语的嘴,我听孙家婶子说,当日那道士去她家驱邪祟,吓得是屁滚尿流,撒丫子就跑,末了还将老孙家仅剩的银两也一并带走了。可怜这一家子无奈之下只得继续住在那撞邪的屋子里。你看,这才没个三五天,老孙头人就没了。”
“这邻里街坊的住得久了,见老孙家都这般凄惨了,几个胆大的就进去将人抬出来帮孙家婶子送老孙头一程。”
有人疑惑道:“唉,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怎么不来送送他老子?”
“在家照顾他媳妇儿呢,你有所不知,孙大柱他媳妇儿十月怀胎,眼看这个把月就要临盆了,却出了撞邪这档子事,甭说那未出生的娃,就她自己都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众人一阵唏嘘,嘀咕完八卦,摇着头各自散去。
“撞邪。”长霖看着日暮将落的郡城,若有所思起来。
……
破旧的巷子里,白纸钱落了一地,有几张贴在潮湿的墙面,衬得巷子幽森诡异。
在这条僻静的青石道上,两道小小的身影正放轻了脚步鬼鬼祟祟的向着前方的瓦舍靠近。
这两小身板都裹着绫罗绸缎做成的小袍子,猫着腰在半掩的瓦舍门前停下,露出两颗圆乎乎的脑袋张望着里头。
“就是这里吗?”扎着冲天辫的小孩儿压低了声问道。
边上带着圆顶帽子的小孩儿点了点头,好奇地看着寂静的院子。“听说就是这里闹鬼,你怕不怕?”
‘冲天辫’脸色有些发白,咽了口唾沫摇着头:“不、不怕。”
‘圆顶帽子’看着他龇牙一笑,说道:“那咱们进去瞧瞧?”
“好。”‘冲天辫’哆哆嗦嗦伸出手扯着他的衣服,“哥,你、你要看着点我。”
“放心吧,真有鬼你就先跑,我掩护你。”
说着,两人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些天,平安巷破瓦舍老孙家撞邪闹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哥俩早就按奈不住好奇的心,趁着老孙头出殡的日子过来见识见识鬼是何模样。
要说这两半大不大的小孩,年长的也就八九岁,年幼那个估摸着才六岁出头,胆子却是出奇的大。进了院子,年长的‘圆顶帽子’不知从哪学来的,从兜子里掏出一块用帕子包着鼓鼓囊囊的东西,打开竟是块外干里湿的牛粪。
只见他皱着眉头,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将手戳入牛粪中,很快又伸了出来,对着‘冲天辫’低声道:“闭眼。”
‘冲天辫’依言乖巧地闭上眼,任由他哥哥将灰褐色的稠状物涂抹在眼睛上。耳畔听见哥哥自言自语道:“应该是这样没错,狗蛋教我的,说是这样能看到鬼。”
涂抹完弟弟,他又揩了一把涂在自己的眼帘上,这才紧张兮兮的开始找起鬼来。
自以为有了天眼的哥俩左右瞧了瞧,一览无遗的院子中啥都没有,那就只剩前方两间黑黝黝的屋子了。
二人先是在老孙头的屋子外扒拉着门缝看了又看,借着幽光只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不像是有鬼的样子。接着二人转战隔壁的屋子,这间屋子比老孙头的大点,门边是一张桌子,上头燃着微弱的油灯,往里一点是一张黑漆漆的木床,上头躺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床边还趴着一个干瘦的男人。
桌边那盏油灯几近枯竭,烛影一晃一晃的将屋中男女的影子投在房梁上,显得有几分张牙舞爪的诡异感来。
哥俩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相互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紧张和惶恐。
正当两人准备静悄悄离开时,一阵阴风从他们颊边拂过。这时,屋子里的油灯骤然熄灭,床上的女人忽然转过了头来,微微凸起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门缝外的两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干瘦的男人也转过了头,苍白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嘴里发出低哑的喝声:“谁!”
门外两兄弟头皮一紧,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侵袭全身。二人同时一声尖叫:“鬼啊!”纷纷向着门外跑去。
年长的拽着弟弟推开院门横冲直撞的向巷子外跑去,谁料那干瘦的男人脚步奇快,三两下就已经追在他们身后几步远。
那男人嘴里发出了几声桀笑,皮包骨的手已经伸了出来。
‘圆顶帽子’回身一看,那已经称得上是爪子的手正向他们抓来。这性命攸关的时间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弟弟了,一声嚎叫后,撇下了‘冲天辫’撒丫子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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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呜呜呜……哥哥。”
‘冲天辫’跌坐在地上看着哥哥消失的方向号啕大哭,不是说好掩护他的吗?
男人停下了追逐的脚步,用惨白得像是蜡丸的眼珠子看着地上的小孩,那微微外翻的指甲扫过他白嫩的脸颊来到脖颈边,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提溜起,随后转身朝着瓦舍走去。
男人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只因前方的路叫人拦了下来。
不足三尺的小巷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清尘的白衣男子,眉宇间淡恬无波。只是就这么伫立着,却无端的令他生出一丝压迫感。
长霖眸子淡淡扫过他那张苍白木讷的脸,在看到他眼睛的时候微微顿了顿,而后又将目光转向他手中狼狈不堪的小孩儿。那意思分明得很,要他放下小孩儿。
男人默了默,最终放下了手中的‘冲天辫’,嘶哑着开了口:“小孩……不学好……扒门缝。”说罢,一步一步缓缓越过长霖回了瓦舍。
在他经过时,长霖微敛了眸,身上陡然迸发一束淡光,只是那男人没有丝毫反应,就这么越过了他进了院门。
长霖神色略沉,这男人委实怪异,可身上却没有邪祟附体的迹象……
巷子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隐约还夹杂着孩童惊恐不定的哭声。不多时,先前那戴着圆顶帽子的孩童领着三五个家仆模样的人朝这儿匆匆赶来。
在看到巷子里跌坐着的‘冲天辫’和长霖时,众人都愣住了。
劫后余生的‘冲天辫’一边哭一边向众人描述了方才的情景,末了,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客客气气地向着长霖作了一揖:“这位公子,多谢您救下我家二少爷。”
“无妨。”
见长霖有了离开的意思,管家忙上前,又道:“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随我们回去,老爷定会好好酬谢公子。”
“不必了。”长霖温言道。到了凡界他并不想与凡人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影响了这些人的气运。
“哥哥,你就随我们回去吧。”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冲天辫’抹了抹眼泪说道:“你救了我,我定要让爹爹好生谢你。”
最终,在一齐人的婉劝下,长霖无奈随他们回了府。
彼时,刘员外宅院中,平静的水塘泛着微微涟漪。
水面之下,池鱼将自己蜷缩在假山的一处溶洞中,闷闷不乐地看着外头游来游去的大眼鱼。
一个晃晃悠悠的大泡泡缓缓飘到池鱼鼻尖,噗的一声后,四分五裂化作几串小泡泡又晃晃悠悠浮出了水面,随即她眼前出现了一条愣头愣脑的花斑大鱼。
走开啦,你这条傻鱼!
池鱼不耐烦地抬起修长的尾巴,借助着水力一扫,将那花斑大鱼扫出了老远。
她鱼眼一翻有气无力地望着悠悠水纹,再这么下去她就要疯了!
谁来救救她啊……
***
管家带着路在挂着刘府牌匾的门前停下,对着长霖道:“公子,就是这里了。”
宅子里已经有人应声而出,几个老妈子围着两个小孩儿团团转。又是擦脸又是摸头的,将二人拱进了门里。
不一会儿,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正是那穿金戴银的刘员外提着衣摆一路小跑着到门口。
不过跑了几步路,那张白胖的脸上满是细汗,刘员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角,亲自将人迎进了正堂。
“多谢公子救犬子一命。”刘员外连声道谢。他也是刚听说了这事,平日这两兄弟虽说顽劣得很,但也没想会胆大到跑老孙家去。
“举手之劳。”长霖淡淡一笑。
“公子看着不像本地人,可是有事途径这儿?”刘员外偷眼瞧了瞧他,忍不住问道。
长霖点点头,还未开口,那刘员外已经殷勤道:“那正好,公子就在我这留宿吧,我让人备间厢房给公子过夜。”
生怕他会拒绝,管家也上前道:“公子不知,最近这山岐郡不太平。”
长霖默了一会,微微颔首:“那就有劳了。”
听他同意留下,刘员外和管家都松了口气。
其实,刘员外留他一来是聊表谢意,二来也是有点儿私心。这位看着气度不凡的公子既然能从老孙家救出他儿子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为免今夜邪祟来寻仇,还是将他留下来妥当点。
刘员外当夜摆了一桌子席面盛情相邀,长霖飞升前虽是凡人,却是很久远的事了,对于刘员外的热情,他左右推拒不得。一顿宴席过后,刘员外喝得酩酊大醉叫管家给搀扶进房间歇息,而身为‘贵客’的他闲庭信步踏出了正堂朝着厢房走去。
路过院子时,两簇小小的身影蹲着水塘边上捣鼓着什么。
正是今天在巷子里的那两个狼狈不堪的小孩儿,管家说年长的叫刘武,年幼的叫刘文。此时两人已经换了新衣裳,全然没有了早先那副惊慌的模样,嬉笑着凑在一起玩闹。
长霖弯了弯唇,本不想惊扰他们,绕过了水塘离开。
刘文眼尖的发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扬声唤道:“白衣哥哥,快过来。”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刘文乐于与他分享一切好玩的事。
他拉着走近的长霖蹲下,指着水塘里的一处,神秘道:“你瞧,那是鱼仙。”
鱼仙?
长霖眉梢微挑,顺着白胖的指头指的方向看去,一条金红相间的鱼儿藏在假山下头。
“狗蛋说吃了鱼仙会长生不老。”刘武盯着水里头,眼底放光道:“咱们把它抓起来烤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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