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束茧
梁瑾媃晚上喝的不少,仰着头,红着脸,在他身上摇头:“没有,我都好久没来酒吧了。”
沈时劲:“大宝说想你了,说妈妈为什么不陪他。”
提到大宝,梁瑾媃连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他人呢?”
沈时劲:“在酒店,没带过来。”
梁瑾媃理了理头发,半天没说话,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最后对着周围的人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这拖家带口的,就先告辞了。”
路安眨了眨眼睛,表示她没意见,但顾文婓不干了,他喝多了酒就容易上头,大喊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秀恩爱!别走啊,不醉不归!”
梁瑾媃:“我就是在秀恩爱啊,谁叫你单身。”
顾文婓在梁瑾媃身上吃了一晚上瘪,正打算开口,沈时劲走到了梁瑾媃身边,抢在顾文婓开口之前:“顾家小公子?”
顾文婓眯着眼睛,借着头顶闪耀的灯光看着面前的人,大概是因为酒喝多了,只觉得眼熟却看不清,脾气不耐地开口:“你谁?”
沈时劲明显没有回答他问题的心情,而是说:“偷跑出来的吧,你哥那个非洲的项目不是要叫你去的吗?”
顾文婓脸上变了吧:“你,你,你...”
沈时劲面上表情不变,话轻飘飘的:“希望你明天还在横市。”
说完这句话,搂着梁瑾媃扬长而去。
沈时劲这句话莫名其妙,顾文婓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过了片刻,才想起刚刚的人是谁。
他哥的合作伙伴,沈时劲。
因为沈时劲最后的一句话,他开始慌了,那句话,明明就是在威胁他:他会去跟他哥告状。
为了不去非洲坐镇那个项目,他可是从家里偷偷地跑出来的。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压压惊,对着面前的人说:“你们玩够了吗?”
路安想到明天还有戏要拍,点头,问:“要回去了吗?”
顾文婓手上拿着酒杯,脸色不佳,路安笑着说:“那就散了吧,莎莎,你晚上住哪?”
阳莎莎:“我等会要去乌市有事。”
路安:“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会帮你们带个代驾吧。”
两拨人在酒吧外道别,乍然从喧闹的酒吧出来,路安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耳朵有些耳鸣。
她举起手掌在耳朵上轻轻拍了两下,侧目的时候,看到傅慎宁脸色苍白,她放下耳边的手,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在酒吧里,她根本看不出他的脸色,只觉得他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等到出来,借着路灯的光源她才察觉出他的不对。
整个晚上,她只喝了一杯酒,就是顾文婓敬的那一杯,后面顾文婓几乎一直在傅慎宁聊天,他们手边酒自然也没断过,他喝了多少她并不知道,但看后来吧台上摆着的空杯子,应该不少。
这酒后劲大,又是混杂着,她突然有些微微担心。
傅慎宁原本还没有什么反应,出了酒吧被夜风一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胃隐隐约约传来不适。
他迷迷糊糊听到路安的话,嘴里喃喃道:“头痛。”
他突然觉得步子很轻,抬脚变得艰难起来,路安扶住他,拦手叫了辆出租车回酒店。
两个人到了酒店,路安把他扶到床上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傅慎宁只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然后他看到路安转身,打开门,匆匆离去。
他倒在床上看到她的背影虚晃在自己眼里,好像就要消失,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嘴里低喃:“路安,别走。”
第25章
他的手连她的衣角都没捉到,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好冷, 她总是这样, 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过往的那些事。
皇上下了那道赐婚的圣旨后, 府里的人议论得沸沸扬扬, 他冲到她面前质问过:“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吗,才让傅慎齐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给你一个身份?”
面对他的怒火, 她抿着唇,波澜不惊地垂眸站在那里。
他心底的妒意完全被激起, 将心底的想法喊了出来:“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顺利地嫁给傅慎齐吗?”
这句话说完, 她动了, 他看到她抬头,眼里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突然发现, 其实面前这个人他从来没看懂过。
她看起来顺从, 以为骗过了所有人, 但他知道, 在她心底从来没有被驯服过。
她对他的好,更像是施舍,说来可笑,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会要她来施舍。
就是因为她偶尔得知他的那些秘密吗?
他是被他所谓的嫡母送到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母慈子孝。
但是只有府里寥寥无几的老人才知道, 老王爷的原配并不是现在的王妃,而他傅慎宁也不是这个王妃的亲儿子。
他的母亲林初南,埋葬在这个府里,没有人敢提起。
她和老王爷,门不当,户不对,老王爷却执意要娶,以死相逼,最后长辈拗不过,松口,拿出了交换条件:只是上宗牒,不举办成亲仪式。
过门后,林初南并不适合这高门高户,她和老王爷因为观念不合,时常争吵,感情就在这吵闹中一点一点的磨光,她怀他和敏敏的时候,怀相不太好,生产的时候,老王爷并不在身边。
林楚南难产,最后保了敏敏和他两个人,林楚南就那样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能看一眼,永远的阖了眼睛。
老王爷回来后,几经崩溃,却在他们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被要求迎娶了皇后家的妹妹。
皇家向来无情,老王爷是知道的。
他用自己的婚姻,替他们争取了最后一点名分,对外必须宣称他们是亲王妃所生。
林楚南尸骨未寒,而王府却热热闹闹迎接着新妇。
婚后,老王妃久未有身孕,但也无法将旧人的两个孩子当作自己的骨肉。
他们彼此之间只能保持最客气的疏远。
他七岁那年,老王妃有了身孕,旧人的这两个孩子,开始变得有些碍眼。
他也是在那一年,学会了藏拙,掩盖掉那些锋芒。
老王妃的孩子出生了,男孩,他已经不再是碍眼,而是扎在老王妃眼中的一根刺。
她就是在他那最敏感的几年,被送到他身边的。
戒心向来重的他毫不留情的给了她几次苦头吃。
她却韧性地扛了下来,他开始对这个人有了好奇。
过往被老王妃派过来的人,大多撑不过一个月,就会拖各种关系调离他身边。
她却撑了两个月,他派去监视她的人递回来消息:她从未往与老王妃接触过一次。
他突然对她的兴趣更大了,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她突然和傅慎齐走的很近,他以为自己可以借着这个的机会,将她从他心里赶出去。
但是他没有想到,她每次对傅慎宁的浅笑,都会让他嫉妒万分。
那股异样的情绪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
他可以假装不知道她瞒着他与傅慎齐私下见面,他可以假装不知道的那个制冰方子是她提供给他的,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最近让皇上龙心大悦的火.药也是她的主意。
这些他全都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不算背主,他欺骗自己,她也许是被威胁了呢?
可那道圣旨戳破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原来她做这些,都只是她为了嫁给傅慎齐而已。
接完圣旨的那天夜里,因为白天的不欢而散,他睡的并不是很好。
夜里起来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看到她穿戴得整整齐齐的从房间出来,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随着她看到她买通婆子,借着月色头也不回的逃了,就好像这王府只是一座枷锁,她逃了,毫无顾忌。
傅慎宁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他想过无数困住她的法子,可是在这个夜里,他放弃了。
她心底的人,终究不是他。
那道圣旨,她应该是喜悦的吧,不然怎么会连夜逃走,只是因为他白日里的那句“不会让她如愿嫁给傅慎齐。”
他放她走了。
但他永远也想不到,那是他在那个世界里,见她的最后一面。‘
她走后的第十天,她的死讯传回京里。
她穿着那天夜里的绿色的长衫,在南国投湖了。
他当时觉得这一定是个笑话,她不是满心欢喜的要嫁给傅慎齐了吗?
怎么可能会投湖。
但是转念他又变得有些愤怒,他将桌上的瓷瓶扫下,清脆的声音响起,瓷片散开,有细小的瓷片溅到他的脸上,划开一道小口子。
他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留在府里。
不甘、震惊、不敢置信这几种情绪交杂过后,他突然觉得心脏传来一阵绞痛,他一只手抚上胸腔,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他好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她死讯传来后的第七天,傅慎齐迎娶了尚书家的女儿,红妆十里,那喜庆的红色,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傅慎齐怎么配,怎么配,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欢。
他不能让傅慎齐过的太好,他怎么能左拥右抱,过得那么好呢?
他开始动用手上的暗棋,给傅慎齐使绊子,让他这个太子,也享受一下夜不能寐的感觉。
但他没想到,傅慎齐会为了稳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带兵出征大商,彼时他悄悄去了苗国,等探子将消息传到,他跑死几匹马前往大商的时候,大商城已破,傅慎齐用的火药,到哀嚎不断。
他看到敏敏穿着他最爱的红衫,站在城墙,看到前来的他,大喊了一句:“哥...”
然后她从城墙上坠下,那抹红,将他的眼睛染上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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