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前些时日她肚子绞痛,把何平宴给吓坏了,当时就命人请了大夫来,连着两个大夫都说她体质寒凉,又受房里不断的冰气影响,更甚还有凉饮入口,寒气充盈入身,扰乱了身体的阳气,阴阳不协调,自然会生出毛病来。
大夫开了方子,说要好生调养,但这冰气和入口的冰饮都不得过量了,按他们那意思,这房里最好不要放冰盆,何平宴一切按照大夫的嘱咐行事,如今房里有冰盆,一日能喝上三两口冰饮还是她费力争取来的。
何平宴是应下了,但却让人参一五一十的盯着她,以往在这个家中,任何事都是她说了算,如今在轮到自己的事上,她反而一丁点做主当家的权力都没有了。
玉竹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个帖子。
“夫人,这是吴家送来的,说是和刘家已经定下了日子,请夫人去参加喜宴。”
焦氏虽说觉得这二女婿论外貌模样比不得何平宴这个外甥,手腕能力更是与他有天壤之别,唯一能胜过的,恐怕就是年纪了。
他们两口子见了何平宴之后,私下也曾说过几句,早知道外甥有如今的风光,就把家中的长女定给他了,两人年纪正相仿,若是长女嫁到了何家,如今是知县老爷岳丈岳母的就是他们了,总比一个多年不见,没甚情分的舅舅好。
可惜,长女早早嫁了人,何况那时何平宴不过有个秀才身份。
穷秀才,他们在州府不知见了多少。
刘三舅和焦氏很是后悔,但如今后悔也是无用,只能多走走处处情分了。吴家在县里也称得上一句大户人家,说句不为过的,家中比刘家还富裕,若不是阴差阳错的结了这门亲,刘月娇怕是也找不到条件这么好的人家了。
媒人再次登了门后,这桩婚事就定了下来,连日子都定好了。
米仙仙靠在软枕上,接了帖子来,浑身慵懒得很:“下月。”
她合上帖子,小嘴又微微打了个哈欠。
“我这便宜舅舅舅母可真是急着嫁女儿呢。”她说。
一转念,又觉得刘家如此着急也能理解。
刘月娇那脾性装一时还无所谓,装久了还不得露馅的?这里可是县里,不是州府,可是吴家的地盘,刘家在州府经营尚且能瞒过去,如今回了县里,没几个来回就能让吴家察觉出不对来,自然是早早把人嫁出去为好。
刘三舅在州府有铺子,一家人回来没几日便启程去了州府,如今刘家只焦氏孟氏在。
孟氏倒是会做事,带着刘帆也登了两回门,都是趁着大饼几个休旬假时带了刘帆来,刘帆嘴甜,跟他们几个倒也能玩到一块儿去。
几个丫头只听着,万不敢插言到主子话中去。
米仙仙也并非要她们回话,把帖子置于一旁,努了努嘴儿:“去说一声儿,就说我知道了。”
“是。’’玉竹便去传了话。
“四公子呢?’’她问。
人参回:“灵芝跟着呢,身边还有衙役,说是去冰食铺子了。”
何平宴下了令不许厨房做饮品汤品来,尤其是冷饮更是禁止,一是米仙仙身子骨不好,大夫再三吩咐过,二来则是怕家里的孩子贪凉没个定数,他们是当主子的,真要贪吃,下边伺候的也阻止不了,便让冰食铺子做活计的婆子每日送了定量的凉饮来家。
四饼一日有一盏凉饮,不在婆子送来的之中,得他亲自走着去何家的冰食铺子里吃。
三岁看到老,别人家的三四岁的孩童跑得飞快,到处窜,恨不得从这里玩到那里,连用饭都得家中的人三喊四催的,但他们家这三四岁的小孩,恨不得就地躺着,一躺就躺上一日的。
半点不爱走动,还喜欢伸手让人抱,不抱,就倔强的看着人。
夫妻两个是真害怕他长大后连媳妇都娶不上,想尽了各种法子。让他跟着几个哥哥一般同武师傅练练,他倒也跟着练,挥着小拳头撅着小屁股,但半刻钟一过,又不动了。
只得用凉饮把人吊着。
这会儿穿着一身锦衣的小娃胖乎乎的手正端着个小杯,杯中凉饮清香,他脑门上还带着走动出的细汗,端了杯,正要喝,身边一个身子撞在了他身上。
他往后踉跄了两步,手中的小杯没拿稳,从手上滑落。
碎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脚边有大片水滞,伺候的人忙赶过来,他却低着头,眼眶一下红了。
第 77 章
灵芝作为夫人派到小公子身边的, 最是清楚小公子有多护食。
为了这一盏凉茶,小公子都肯从府上走到集坊铺子,路上走累了也不让他们抱的。
她心里来了气,正抬头一看, 却不想另一头比她还快。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推了一个瞧着不过四五岁大的孩子出来, 她力气大, 那孩子年幼,竟被她推了个踉跄,一身脏污,相比妇人身边另一位穿戴整洁的孩子, 这孩子就如同那小叫花一般。
灵芝甚至看到他小手上几道青紫,她也是从伺候人过来的,知道这是时常做活计才能有的。
小孩的肌肤本就娇嫩, 因此便格外显眼。何况,这妇人瞧着也是不大好相与的,只听她把人给推了出来,一边还骂骂咧咧的:“还不快跟贵人道歉,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啊, 走个路都不会走是不是, 你说你有甚么用的, 吃我的喝我的……”
灵芝不由得冷笑。
瞧着倒真像是缺了吃缺了喝一般。
但她顾不得这些,忙蹲下身问道:“小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四饼一下抬头, 鼓着脸儿,突然一手指着被妇人牵着的另一个孩子:“是他撞的我。”
那孩子原本正得意的笑着,闻言跳脚:“不是我,是他!是他这个小杂种!”
那妇人在一旁,跟着点头:“对对对,不是我儿子,是他。”
被推在一旁的小孩显然时常听到小杂种这种侮辱人的词,闻言没有半分触动。
灵芝喝道:“放肆,你们竟敢说我们小公子胡说不成?!”
几个衙役围了上来。
妇人顿时怕了,她牵着的孩子也一下缩到了妇人背后不敢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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