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到底年长些,比楚荷却是要稳得下来些。
“老太太让你来送女婿赶考下场,你们二房三个人下场,你二婶就没动静儿的?”
楚三娘子等了半晌一直没见到人。
楚荷摇摇头:“二婶没来,说是几位堂弟都考了这么几回了,早就熟门熟路的了,用不着让人送了。”
何家上下都没把这赶考的事儿当一回事似的,如今都在准备着收拾箱笼准备要启程去京城了。
“这可是真放心啊。”楚三娘子随口念叨着。
“那要是你那几个堂弟中了,人这喜差往哪儿找人的?”
“二婶已经安排好了,提了个管家上来,专门管着府上,要是有喜差登门,只消让管家往京城里报个信儿就知道了。”
何府的丫头下人也不少,这回上京米仙仙挑了一大半带走,剩下的便在府上照看。
楚三娘子就忍不住感慨起来:“所以人这何家才是有家底儿的,上了京总得置办宅子田地吧,这都不说,这何家多宽敞的房舍说空下就空下,还留了丫头下人们照看着,这些都是白白的花的银子,你那二伯母前两日还跑来巴巴的问我,还想让我找你拿几件不要的首饰,她虽然没说,我一猜就猜到是要给你那个堂姐的。”
“笑死个人了,谁家会有不要的首饰的?”
不会戴还不会往下传啊,以后闺女媳妇总是要用到,贵重些的还能传下来当传家宝呢。
楚家老太太早前便攒了好几支金钗子,分家的时候还给几个儿媳妇一人分了一支,如今这支金钗楚三娘子还好生的放着呢,只有有大事的时候才带金钗,平日里都是两支银钗轮流换着的戴。
楚荷见她娘面儿上一脸的嗤笑,想告诉她,她二婶家里就有不要的首饰。
当日楚何两家结亲的时候,何家下的聘礼中有一匣子金银珠宝的首饰,楚家一根儿没贪,全让楚荷带了回来。
那一匣子,少说也得几十支了,楚家都没地方放的,就只好把那成堆的首饰放匣子里堆着,就这,楚荷觉得她都挑花了眼,觉得这几十支首饰这辈子都够用的了,等她到二房那边去后,见了二婶米仙仙的首饰才是好一阵儿没回过神儿。
米仙仙平日里不爱满头的戴首饰,又钟爱玉石类的首饰,多是挑上两支便作罢,那些几个箱笼的金银首饰都成堆的放着,有些还被她拿来打赏了人。
当日,见楚荷震惊,米仙仙还跟她解释过,说那些首饰,大半只是戴过一两回的,有好些甚至一直没戴过,她倒不爱买,只每月银楼的掌柜送来了便挑上几支新的,再便是二叔何平宴平日喜喊了各家掌柜来,让她挑布匹衣料的。
至于别的胭脂水粉就更不用提,都用不着去铺子里挑的,自有脂粉铺的掌柜喊了人送来,送的都是铺子里的上等货,这些还只是送来做人情的,主家要用,还能让脂粉铺单独做一份的。
也不是人人都能做,胭脂铺单独给做,还得看人,只有大家的当家夫人们才有这待遇,余下各房的夫人都是没这待遇的。那脂粉铺先得请了大夫给把脉,根据身体情形开出药来,再用这药来做成面脂敷面儿。
有时一罐子面脂里的名贵草药等能多达十几种,做好后,光是这一罐面脂便是几十俩银子一罐,楚荷有回见有大夫在给二婶米仙仙把脉,还以为她身子骨不舒坦,过后才知,原来这只是胭脂铺给她做面脂之前特意请上门的大夫。
楚三娘子还在念叨,说起了二房那对母女的事儿,楚荷目光突然游艺到她娘脸上。楚家薄有小产,分家时分了些祖业来,她爹又有个正经差事,按理来说,楚三娘子儿女双全,不缺吃喝,日子又过得顺心,面目也是显年轻的。
但这只是跟普通的婆子们相比起来,若是跟二婶这等养尊处优的贵夫人相比,那可就差得太多了。
“我这头是回绝了她,下回若是你二伯母没脸没皮的来找你,问你要首饰甚的你可不能给了她知道么?楚毓那丫头从小就心高气傲,最后还抢了你大堂姐的未婚夫婿才嫁了人,如今才成亲多少日子,听说为了这首饰的事儿没少吵吵的。”
楚荷点头,说知道了。
她送了楚三娘子回楚家,赶往何府里。
米仙仙笑眯眯的招呼她:“今儿怎的来了?”
楚荷道:“知道婶子在收拾箱笼,便过来看看有没有甚能搭得上手的。”
米仙仙刚要开口,突然想了起来,招呼她进了房里,里边,人参正带着几个丫头们收拾:“这府上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归置起来却是不少,那京城里虽甚都有,但身边用惯了的得带着,还有几个孩子的东西,要入京,光是这箱笼只怕都得装个四五车了。”
房里,几个金光闪闪的箱笼大开着,里边尽是些首饰,米仙仙指了指那一堆,说:“左右要走了,这些箱笼只怕一时半会的也不能全带了去,你看看里头有喜欢的没有,若有便挑些去。”
她这里的首饰,每一件都是值钱的,楚荷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忙摆摆手:“二、二婶,这不,不好吧。”
“拿着吧,海棠我也让他挑了些的。”米仙仙:“说来,其实这事儿本该由大嫂来操持,送首饰给儿媳妇的,不过大嫂如今是不在跟前儿,若是有机会,她那儿原也有些好东西的。”
楚荷这是头一回听人提及婆母张氏的事儿,话到了嘴想问,又想起她娘出嫁时再三交代的话,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楚三娘子交代过,她婆母的事儿在何家是个忌讳,许是上不得台面儿,叫她不要问。
楚三娘子的原话是妇人家被婆家给禁足,多是沾了些不大光彩的事儿,这事跟她一个小媳妇无关,若是刚进门就掺和进去,指不定还会被说她不害臊。
成亲时,她是见过夫君在暗地里板着个脸,跟爷奶几人关在房里谈话的,那房门关着,她是不知道到底谈了些甚,但总归是涉及家里的事儿的。
楚荷乖巧的点点头,去那堆箱笼里挑了些首饰让丫头拿着。
出了房门,往来的丫头手里都抱着些东西,还有怡然院那边几个饼饼的小厮也在收拾箱笼,有那拿不定的,便过来问问主意。
楚荷有些惊讶:“婶子不亲自去看着堂弟的院子么?”
“有甚么好看的,他们都有小厮,甚么东西放在哪儿比我可清楚多了,再说了,他们都长大了,有好些可不喜让我们当长辈的知道了。”
说起来,米仙仙见过好多在家里想当一言堂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婆子,最是想要拿捏着儿媳妇,在家里说一不二的,连用个饭都要让她先分分再说,做的工钱得如数上缴,等要用的时候还得求爹爹告奶奶的,非要通过这些来彰显自己在家中的权利。
这些婆子还不少,因为怕儿子跟自己离了心,便要把儿媳妇给掌控住,大到银钱,小到人家房里有甚都要清点过问,时日一久,当儿媳妇的心里有怨,当儿子的也不满,其实两头没落到好。
米仙仙见过不少,更何况她膝下四个儿子,早前在县里时,还有人打趣说她以后是等着享福的,四个儿媳妇伺候她。
伺候她?
她是没丫头下人伺候,还是自己没长手?
娶的儿媳妇若是心胸好的,自然是有孝心,要是没那份心胸的,她还能学着那些婆子似的指天骂地的骂儿媳妇,又闹又哭的,非要让儿子媳妇服软么?
米仙仙可做不出来。
她堂堂一个官家夫人,有身份有地位,可做不出来坐在地上拍腿哭喊的丢脸事,早在几个饼饼长大后,她便不再主动帮着去打理他们的院子了,都是让他们自己看着添置,连最小的四饼在去岁后,他房里的事米仙仙也不再清问了。
这回收拾东西,她也只让人抬了箱笼去,交代让他们把贵重的、常用的都放进去带到京城里去,不常用的放在府上也无事,有留了下人们打理房舍,去了京城后还能跟着再采买的,余下她便一概没管了。
楚荷听她说起以前的事儿,焦躁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家里的老夫人从昨日夜里便一直念叨着祈求上天保佑何家,保佑几个孙子能考中,让楚荷也大气不敢出,二房虽然形色匆匆,但半点没有忧心科举场上的事,米仙仙这个二婶更是说了好些几位堂弟幼时的趣事,打从入了二房起,楚荷就再也没有想起过还在科举场上的夫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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