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达的泪腺
狱使推回,钱袋子“噹”地一声坠在地上。
这时,周述安刚好从另一间牢房里,泰然自若地走过来。
笔挺刚毅,英姿勃发。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遇上像周述安这种由圣人直接任命的手握实权的官吏,确实不由他李棣在此摆甚官威。
“周大人。”李棣作辑道。
周述安躬身捡起了钱袋子,放回到李棣手上,也没讽刺他,而是直接道:“李侍郎,这是圣人下的令。”
沈姌回头道:“周大人,我能先进去吗?”
周述安点了点头,转身拿钥匙开了长锁。
这特殊的牢间里,只有云阳侯一人,他坐在榻上,头上的白发有些凌乱,虽然落魄,却难掩他身上的温和儒雅。
“阿耶。”沈姌走过去,眼睛立马转红,“您身子可好?”
说句实在的,这里的状况,显然比她料想的好多了。
对视良久,云阳侯的手指微动,嗓音嘶哑道:“姌姌。”
他在牢狱中,他的四个儿女在牢狱之外。
心中的担忧和思念,日复一日加重,可真见到了,他却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见到自己这番样子。
云阳侯抬手拢了一下自己的鬓发。
云阳侯给她指了指桌上的药罐,对沈姌道:“前阵子,有人往这儿送了大夫过来。”
沈姌一愣。
前阵子,圣人明明还未允许人探视,私自探视,往牢里送大夫,这罪名也是不小。
云阳侯见她愣住,心不由一沉,艰难地开口道:“甄儿,沈甄在哪?”
沈姌忍住了再胸口地翻腾的泪意,柔声道:“太子殿下的病已经转好了,阿耶,一切都会过去的。”
四目相对,云阳侯下唇颤抖,“都是阿耶的错。”
时间紧迫,沈姌直接开口问道:“您最初的工图,在哪?”
“姌姌,明日殿下会来,这些事,你不必再管。”云阳侯顿住,又道:“你过好自己的日子。”
狱使在一旁提醒道,“一刻到了。”
沈姌攥紧拳头,附在父亲的耳边道:“李棣的话,您什么都别信。”
沈姌出来,李棣进去。
周述安在一旁翻阅着大寺里待审的几个案子,沈姌倏然开口,“敢问周大人,前些日子,大夫是如何进来的。”
周述安垂眸又翻了一页,“周某曾欠下了一个人情,得还,所以放了人进来。”能把徇私的话这样直白的讲出来,就能想象此人是何等的自信。
整个大晋朝,能让周述安欠下人情的,沈姌掰着手指数一数,也能数到陆宴身上了。
“多谢周大人告知。”沈姌道。
四周陷入沉默。
也不知为何,方才在里头,一刻钟是那样短,眼下在外面,一刻倒是无比漫长。
时间缓缓流逝,周述安忽然阖上了手上的案卷,看向沈姌,“李夫人不也欠了我一个人情吗?”
沈姌皱眉,“何时?”
周述安缓步走到她身边,眸色渐深,沉声道:“药肆。”
提起这个事,沈姌的心便是一堵,看来,那日向京兆府举报自己的,果真是他。
其实沈姌心里也清楚,她若是真的毒杀了李棣,即便能瞒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六皇子若是追查,她的命早晚会搭上。
她退后半步,淡淡道:“那日的事,不过是误会。”
周述安也未揭穿她,不紧不慢道:“是么。”
一刻钟已到,李棣出来,他目光一扫,刚好瞧见周述安正低头看沈姌。同是男人,李棣知道,像沈姌这样的姿色,即便成了人-妻,也不会让人削减半分兴趣。
他走到沈姌身边,用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姌姌,走了。”
沈姌身子一僵,瞪眸看他,李棣的手却握的更紧了。
二人走出大理寺后,周述安若无其事地对身边的楚一道:“朱懋贪污的罪证备齐了吗,明日太子殿下要亲审。”
“回禀大人,备齐了。”楚一跟在周述安身边有几年了,却很少见他家大人主动同人攀谈,想起方才那一幕,实在有些好奇,道:“大人以前见过李侍郎的夫人?”
周述安堂堂正正地点了下头,“见过几次。”
初见她那一年,恰好遇上了长安城外瘟疫蔓延,他上京赶考,途中碰见了一同入城的沈姌。
一辆四周悬着金丝纱绸的马车从他面前驶过,缓缓停下,里面的人掀开幔帐,走了下来。
“前面怎么回事?”是一道十分柔和声音。
“姑娘,瘟疫蔓延到长安,今日提前封城了,要进城,怎么都都得明日了。”
她向远处看了一眼,“那尽快找一处客栈落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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