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楠苏伊
三丫忙道,“那我以后去找你玩。我爹说你有新家人了?他们对你好吗?”
小石头点了点头,“还可以。他们是我大爷爷和堂伯父和堂叔。可是以后我要叫他爹。”至于阿爷和小叔,他没提,对他来说叫这两个称呼并不难。可叫爹就不一样了,毕竟他曾经有过很疼他的亲爹。
三丫没有体会到小伙伴失落的心情,反而替他高兴起来,“太好了。你继父以后都不会再打你了。”
小石头怔了怔,重重点头,“对”
陆时秋好奇起来,“你爷爷他们要到银子了?”
小石头点头,“要到了。他们一开始不承认,可后来我爷爷说去衙门告官。他们就不说话了。”
“得了多少两银子?”陆时秋继续追问,木氏碰了碰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问孩子这个干什么?”
小石头抿了抿嘴,“给了一百五十两。”他踢开脚边的小石头,声音闷闷地,“我娘不肯全给我。说她辛辛苦苦养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爷爷就同意了。”
陆时秋叹了口气。没再问了,继续洗菜。
三丫听得出小石头话音很是难过,“小石头,你娘?”
小石头咧嘴笑,“我没事啦。”他小小声道,“我爷爷说好歹生养了我一场,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他抿了抿嘴,“我也不想我娘拿我当仇人。”
小石头说完自己的事,看着他们洗菜,好奇道,“这么冷的天,你们刚洗完,菜就冻上了。要是卖不完,不就浪费了吗?”
盐俭县冬天也是有反季蔬菜的。但是价格却不便宜。
要是卖不完,确实会浪费。
三丫自豪道,“不会浪费的。我娘每次都能卖完。”她好奇道,“你爹是做什么的?”
小石头对爹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愣了一下,才干巴巴回答,“我爹说会种地,等开春就可以给人当长工。对了,我三叔还是木匠。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有不少主家找他做桌椅板凳。他一大早就去置办家伙什了。”
陆时秋忍不住赞叹起来,“你三叔年纪轻轻,居然就是木匠,真得了不起。
木氏扑哧一声笑了,“木匠有什么稀奇的?哪个地方没有木匠呢。”
陆时秋摆了摆手,“你这就不懂了。学木匠可不容易。头几年给师傅当学徒,什么都学不到不说,还得当牛使唤任师傅使唤。就这还美其名曰磨你的性子。等你当牛做马四五年,他满意了,才肯教你,而且还不正正教,藏着掖着,生怕教会了你,他没生意。所以许多人都吃不了这个苦。他小叔瞧着也就十七八岁。没想到已经学成了,你想想得多得牛。”
孩子们惊呼连连,“太坏了。”
陆时秋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毕竟是人家吃饭的本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交给你。”
木氏从来没听说学工这么难,听他讲了其中难处,又忍不住好奇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些?”
陆时秋就笑,“我怎么知道。我爹以前送我学过呗。”
木氏惊讶地张了张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木匠活?”
陆时秋脸一跨,“那是因为我爹送我去学木匠,师傅让我把一桶豆子给磨了。我干了三天,累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比出海打鱼还要辛苦。关键累一点也就罢了,偏偏他还骂我,说我偷懒,别人能磨两桶,我只能磨一桶,纯粹浪费粮食。我气急了就把一桶豆子给踢翻了,再也不肯学了。”
后来他爹给人家赔礼道歉。还拿了许多海鲜当赔罪礼。后来他知道此事,越想越生气,他让人白使唤三天,一点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贴了那么多东西,怎么想都吃亏。他趁夜把他家石墨里加了一捧巴豆,让他们一家拉了三天的稀。
现在想想,对方能同意收他为学徒,他爹可是贴了不少人情在里面的。他就这么给浪费了。
不过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不想学木匠。那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木氏哈哈大笑,这倒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儿。
其他人也都笑。真的太搞笑了。
大丫催促道,“后来呢?”
陆时秋两手一摊,“后来我就开了家海货铺子啦。”
众人愣了一下,笑出了声。
三丫侧头问小石头,“你小叔什么时候做木工?我能去看吗?”
小石头点头,“当然可以了。”
三丫兴奋坏了,“小石头,你太好啦。”
陆时秋听着两个孩子童言童语,脸上不自觉也挂上笑容。
过了几天,三丫从小石头家回来,冲着大伙道,“爹,娘,我要跟小石头学木匠。”
陆时秋惊讶,“你学这个干吗?”
木氏颇为不认同,“你一个姑娘家学木匠,不合适吧?”
在她看来木匠活得要上山伐木,三丫到底是姑娘家,力气有限,学这个不合适。
三丫却坚持要学,“我觉得木匠很有意思。杨小叔做的摇摇椅可好玩了。”
她说完这件事,就兴冲冲回屋了。
她走后,木氏看了眼陆时秋,“真的让她学?”
陆时秋无所谓,“学就学呗。反正她成天瞎玩,也没个正事。”
木氏想想也是。也就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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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时间一眨眼,一年半过去了。
酷暑六月, 烈阳似火, 没有一丝风,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三丫昨晚就听大姐说县城来了一伙卖杂耍的, 表演的是吞剑和喷火, 厉害得不得了。
她听得十分心动, 趁木氏做饭的功夫,偷偷从家溜出来, 想找小石头一起去看。
可到了小石头家, 发现他正在帮他爹择菜, 根本没时间去。她只好独自去西市口。
西市的空地上全是看热闹的百姓,挤得里三层, 外三层。不时传来叫好声, 三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
出来的时候, 她小脸都是红扑扑的。太厉害了, 这些人太厉害了,嘴里居然能喷火。
三丫张大嘴巴,伸手比划, 怎么也弄不懂,嘴里怎么会有火。
她兴奋得不得了, 很想把这么精彩的表演讲给小石头听。她加快脚步往回走。就在这时,有个老太太拦住她的去路。
三丫唬了一跳,退后两步,仰头看着对方, “你是谁?”
于婆子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眼底满是憎恨。
于婆子坐完牢回来,发现两个儿子已经分了家。再也不听她。她的日子不比坐牢好多少。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她什么坏事都没干却要受苦,而他们这样的恶人居然越过越好。她就把陆时秋和于氏恨上了。连带着恨大丫三个。
她老脸挤出一抹笑,从自己的篮子里摸出两颗糖递过去,“孩子别怕,我是你阿奶啊。你是不是叫三丫?”
三丫愣愣点头,“我是叫三丫。你是谁啊?”
“我是你亲奶啊。你娘带着你们姐妹仨个改嫁给你现在的爹。这些年没见,想死奶了。”说着,她上前几步把小丫头搂入怀。
三丫被她弄懵了。
她亲奶?不是啊,她认识她奶,陆婆子嘛,每年她都跟爹娘一块回老家的。
还有他娘改嫁给她现在的爹?啥意思?
于婆子听到三丫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心里更恨木氏歹毒。就算改嫁,怎么能让孩子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她松开三丫,按着三丫的肩膀恶意满满道,“你姓于。你叫于三丫。你和你大姐,二姐是亲姐妹,同一个爹。你那个四妹是你现在的爹和你娘生的。”
三丫不相信,头摇成拨浪鼓,“不可能的。不是的,我姓陆,我叫陆宛如。我爹请人给我起的名字。我不姓于。你骗我。”
说完,她推开面前的老太太,一溜烟跑回了。
身后,于婆子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三丫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吃完饭了。
木氏站在院子里捶打衣服,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见是三女儿,沉着脸,“你跑哪去了?刚刚四处喊你,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到吃饭点一定要准时回来。”
家里孩子多,大人照看不过来,三丫偶尔会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街上看人表演。说了多少回了,就是不改。
三丫心情不好,四下看了看,“爹和姐姐呢?”
木氏当她没当一回事,恨不得揍一顿,可她是个慈母,真不愿打孩子,听到这话就冷哼道,“他们吃完饭,去街上找你了。”
木氏边洗衣服边训道,“你都八岁了,不要总让家人喊你吃饭。”
三丫乖乖听母亲唠唠叨叨说了一通,等她不生气了,才脚底抹油跑到灶房,掀开锅盖一瞧,粥已经凉透了。
三丫往灶膛添了把柴禾,擦着火石,将粥重新热了一遍。
吃完早饭,三丫坐到木氏身边,盯着木氏的眼睛,小心翼翼试探,“娘,我今天碰到一个老太太,她说她姓于,是我亲奶奶。”
木氏搓衣服的手顿住,眼神伶俐看向三丫,声音有些发涩发急,“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三丫仔细辨认母亲脸上的神色,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那老奶奶说得是真的?
三丫捏着衣摆,心跳得飞快,突然喉头发干,不敢再问下去了。
木氏却有些心急。于婆子出来了?仔细想了想,好像前年就出狱了,她抓着三丫的手腕,急切问道,“就这些?”
三丫摇头,抿了抿,闷声道,“她说娘是改嫁给爹的。我和姐姐不是爹的亲生女儿。娘,我是爹的亲生女儿吗?”这最后一句,她声音极小,却又极为清晰,像是一种求救信号。
木氏很想告诉她,你是你爹亲生的女儿。可她根本没办法昧着良心回答。
她丢掉手里的衣裳,抿了抿唇,眼底一片冷意,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放出来没两年,又想破坏她的生活。
木氏定定看着三丫,声音微冷,带着点命令的意味在里面,“三丫,你记得你姓陆。你跟她没有关系。以后也不许再见她。听到没?”
木氏一直是温柔耐心的母亲,三丫还是头一回见母亲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不由有些怔然。
娘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变相承认,她不是爹的女儿吗?
三丫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就在这时,家人都回来了。
陆时秋急着回海货店忙活,只说了一句“下次饭点不许再溜出去玩”就急急忙忙走了。
大丫跟在陆时秋身后,把东市都找遍了,累得直喘气。尤其早上海货店是最忙的时候,宏一哥都忙不过来。爹忙着找她,没办法去帮忙。偏偏三妹还添乱。
她自认做为大姐,有教导妹妹的责任,扯住三丫的胳膊,气恼地拍了两下,“你个死丫头,又跑去哪了。不到吃饭点,你不溜出去。你咋这么气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