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翼
她怎么敢这么不心虚,不畏惧她这个长嫂?
“我说什么?我说你才是那最下流不知廉耻的,把大丫头养成个连二皇子都厌恶的毒妇,贱妇!”唐三太太便冷笑了两声,抚掌大笑这说道,“如今我倒是要看看,她还怎么在皇子府里摆侯府千金的款儿。”
她的阿芊好歹是二皇子宠着的,至于唐芝……唐三太太心里觉得惶恐,可是也不能叫唐大太太知道啊!心里藏着不安,可唐三太太还是要把唐大太太给打压下去,便恶狠狠地说道,“日后少在我的面前充侯府夫人的德行!你可不是侯夫人了!”
不是侯夫人了。
这句话如万箭穿心,硬生生地扎在唐大太太的心里,她眼前一阵阵地恍惚。
她机关算尽,呕心沥血,如今却什么都不是了。
第118章
唐大太太病了,听说病得很沉重。
唐逸知道这件事,并没有专门去看望,毕竟侯府大门并不为他打开。
太夫人都已经嚷嚷起来,说她才是侯府里能做主的人。
就算唐逸得到爵位,可是她不叫他进门,不承认他,他就永远别想回到长平侯府。
好得很。
正中下怀。
唐逸本来也没想回长平侯府去。
那么一家子人,整日里面对打交道,不累死他与怡和郡主才怪。
太夫人既然这么贴心地不叫他回去受罪,还叫京都那些看热闹的不会指责到他的头上,唐逸也就贴心乖巧地表示不敢叫老太太看见自己生气,只客客气气地请了太医府给唐家送过去,自己就再也不管了。
就算是这样,京都之中也都觉得新任的长平侯是个极为和气的人,没见明明是侯爷,却把自己的家拱手相让给了其他房的长辈,并无怨言,甚至如今还委委屈屈地住着妻子的娘家么?就算是被长辈排斥厌恶,也还以德报怨给寻太医呢。
也因为这样,京都之中便有些觉得太夫人一家有些咄咄逼人了。
皇帝的旨意都已经下了。
唐家却置若罔闻,把还正经的皇帝册封的长平侯给赶出家门,这是想干什么?
靠的是谁的势?
二皇子么?
把侯爷赶走,自己占据侯府,这不是鸠占鹊巢么?
怪不得当初能干出霸占二房家产的事。
从前或许还有人觉得这里面有误会。
可是如今看看唐家人这做事的手段,还有二房的退让,大家都觉得长平侯与清平王妃实在是可怜。
因这件事,京都之中对长平侯府的议论就不绝于耳,连带着对唐家那三房的人也多了几分避忌与冷淡。
不说长房唐大老爷的几个庶子,就是三房四房的嫡子庶子的出门去,也会被人嘲笑一二。唐三老爷焦头烂额,一边忙着自己的次女唐芝如今在东山王府被东山郡王折磨,短短几日就已经花容惨淡,还要忙着扭转唐家的风评,实在心力交瘁,不得不往清平王府门上来了,想跟唐菀谈谈。
好歹是一家人,血脉相连,难道二房当真要把他们都给逼死不成?
若是传出去坏了二房的名声,唐菀难免会受连累。
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唐菀没有叫唐三老爷进门。
想当初伤害她与唐逸的时候,唐家也没想过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更像是笑话。
更何况明明是太夫人摆出长辈的架势不许唐逸回家,怎么还成了唐逸咄咄逼人呢?
唐菀觉得唐家倒打一耙十分讨厌,便叫侍卫去跟唐三老爷传话,叫他少打着一家人的旗号威逼她。她如今已经生了清平郡王的龙凤胎,把王府已经站得稳稳的,如今一点都不担心坏了名声。
她最不怕的就是坏了名声了。
这样一块铁板,毫不受人威胁,唐三老爷踢得脚疼,脸色苍白地走了。
等他走了,唐菀这才对今天来看望自己的文舅母说道,“最近唐家闹出好些事,真是叫人看了许多笑话。不过哥哥能得到爵位,我心里也开心极了。”她便对正坐在一旁垂头逗弄胖嘟嘟的外甥女的文妤问道,“表妹今天心情很好么?”
她闺女就喜欢颜色鲜艳的玩意儿,文妤拿着一个精致漂亮的荷包逗弄她,这小家伙儿哼哼唧唧地弱弱去抓。一旁,凤慈依旧呼呼大睡,睡得香甜极了,仿佛什么动静都不能耽误自己的睡眠。
“快过年了么。”文妤便笑着说道。
她如今在京都过了一阵子御史家姑娘的身份,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神采飞扬的。
唐菀就喜欢她的精神劲儿。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脸色特别好看呢。”唐菀歪头看着文妤问道。
“是她要定亲了。”文舅母今天真是春风得意,脸上红光满面,好一副苦尽甘来的模样。唐菀微微一愣,继而露出几分惊喜问道,“是谁家公子啊?”她最近也没听文妤说自己结识过其他人家的公子,除了李栋。
不过为了不叫人觉得自己早就知道文妤与李栋之间有什么,她便多问了一句。
文舅母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对唐菀笑眯眯地说道,“就是对门承恩公府的阿栋啊。阿菀,你记得他的是不是?”她脸上的笑容十分喜悦,显然是对李栋格外满意的。
“我记得他。不过之前不是管表妹叫大姐头么?我以为……”
“阿栋这孩子又乖巧又细心,还喜欢陪着阿妤,这叫大姐头也是亲近的意思。”文舅母没有半点从前操心文妤婚事时的哀怨了,还觉得大姐头这个称呼不错,忙对唐菀笑着说道,“更何况还是一个明事理懂事的孩子。知道咱们文家与唐家不和,他还是非分明得很。”
见文妤微微挑眉却没有说什么,完全没有半分羞涩娇羞,文舅母见唐菀娇弱弱地看着自己,又柔软又乖巧,哪里跟自家闺女一般像是女大王似的,心说李栋这个冤大头可得抓紧了,不然错过了李栋,还有哪个傻子愿意娶文妤这么一个女土匪呢?
她便对唐菀说道,“你还记得唐家老四被弹劾的事情么?”
这件事儿唐菀当然记得。
唐四老爷被文舅舅几个御史一块儿弹劾,说是什么养戏子就被罢了官,还叫太夫人气怒晕倒,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因为这件事,唐四老爷如今还在家中躲羞,听说不怎么敢出门见人。
只是文妤的婚事与唐四老爷被弹劾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就是阿栋挖出唐家老四养戏子这件事的。”对于这些龌龊,文舅母唾了一口,便对唐菀说道,“之前他瞧见唐老四偷偷摸摸地去了一处偏僻的宅子,就觉得鬼鬼祟祟的,留了心,跟了唐老四好几天,总算叫他给知道了这件事,才告诉了你舅舅。”
她喝了一口水神清气爽地对一脸诧异的唐菀说道,“倒也不是因为他跟唐家对着干,咱们才喜欢他。而是我与你舅舅都觉得,他是真的把文家的事放在心里,真心愿意为文家出这口气,也不觉得叫唐家被罢黜可怜,所以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这话叫唐菀心有所感,心里为文妤高兴,便问道,“表妹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呢?”
她没有问文妤是不是真的喜欢李栋。
以文妤的性子绝不是没鱼虾也好的。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李栋,她也不会因为什么嫁不出去这样的理由就随意寻个人嫁了。
能看见文妤和李栋这辈子还能在一起,唐菀当然是很欢喜的,也想凑凑热闹,给文妤预备厚厚的添妆。
“承恩公府已经请了中人上门说亲,也是给咱们一个重视阿妤的态度。不过说到下聘之类的事,就要等到年后了。”如今正是要过年的时候,到处都忙得很,自然也没有人急着把婚事定下来。
文舅母喜气洋洋地来告诉唐菀这件事,见唐菀也很高兴,顿了顿,便想到一件事对唐菀问道,“我听说二皇子被陛下给罚了,如今闭门家中。那今年宫中过年,二皇子还进宫去么?”这一下子提到了凤樟,唐菀觉得有些疑惑,不知道文舅母怎么提到凤樟了,却想了想老实地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是瞧着陛下的态度是不想见他的。怎么了?”
皇帝现在非常厌恶凤樟,只怕过年的时候不会叫他进宫碍眼。
“你不知道么?”文舅母便问道。
“娘就爱卖关子。”文妤撇嘴说道。
这就是回京都做了御史夫人以后的臭毛病了。
从前她娘多爽快的一个人,现在还要文绉绉地来几句。
有话不能直接说么。
文舅母瞪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看见这死丫头好歹把李栋给迷得晕头转向,到底给自己寻了人家,她一定不能饶了她。
“是什么事啊?”唐菀便问道。
“我听说罗嫔之前在宫中谏言,说宫中家宴的时候,想邀请广陵侯太夫人与广陵侯进宫。她说要感谢广陵侯太夫人给自己养大了儿子……我就寻思着,当初皇家跟李家这真假皇子的事儿闹得这么大,罗嫔按理说应该是觉得尴尬的。就算自己不尴尬,也得为二皇子着想。知道二皇子别扭广陵侯的身份,怎么还总是把广陵侯往宫里叫呢?还是宫中家宴……二皇子如果一同出席,这桌面上怎么叫人?”文舅母对唐菀八卦地说道,“如今京都的小道消息都说罗嫔这是瞧着二皇子在陛下的面前荒唐得坏了事,就想把广陵侯重新认回来。”
唐菀嘴角抽了抽。
宫里并不是一个随意消息能出入的地方。
如果罗嫔的话连京都里的夫人们都知道了,只怕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传播。
八成是罗嫔自己干的好事,想叫李穆知道自己惦记他,叫李穆对她心怀感激。
不过罗嫔想得也太美了。
就算广陵侯太夫人母子进了宫,也不会跟她有关系的。
罗嫔可别忘了,去年她还在冷宫吃粥的时候,人家广陵侯太夫人就已经是皇家家宴的座上宾了。
皇家从未忘记广陵侯府,用得着她谏言示好么。
“干娘都没跟我说这件事,可见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舅母也别担心。”
不过唐菀是真的觉得罗嫔烦透了。
叫她说,皇帝当初就不该心软,把罗嫔给从冷宫里放出来。
哪怕是觉得罗嫔陪着自己吃苦受罪,如今于心不忍不愿责罚她,可是皇帝是不是也该想一想,当年陪着他吃苦受罪的不止罗嫔一个?
皇后,太子,大公主,李穆,哪一个不是跟他一路艰辛地走过来的。
罗嫔恶心了宫里那么多人,总是叫她蹦跶叫人心里不开心。
如今唐菀就觉得……皇帝这老好人的性子虽然叫自己觉得很好,觉得心生亲近,可是有的时候宽容厚道还不如凤弈的冷酷无情呢。
她嘴上没说什么,只是高高兴兴地跟文舅母与文妤说话,知道承恩公府张罗这门婚事很积极,承恩公非常高兴这门婚事,觉得李栋能叫文家姑娘点头婚事很有出息,便更放心了。
承恩公府的态度自然就是宫里太后娘娘的态度了。
唐菀张罗着给文妤翻腾出来了许多的绫罗绸缎还有首饰,恨不能把文妤打扮得花容月貌。就算文舅母再三不答应,可是她也厚着脸皮把许多的漂亮锦缎都塞到了文家回去的车子上。她是很喜欢看到别人家的幸福的,倒是等一个人回了王府,见凤弈与凤念一同沿着走廊逆着风雪回来,不由愣了愣。
从长廊上走过来的那父子俩,一个修长俊美,另一个小小一颗,看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无论是身上的气质还是什么,都叫人觉得他们就像是亲父子一般。这大概就是因为相处得久了,因此才会这样相像。
不知不觉,凤念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整年了。
上辈子的时候,她数着日子过,觉得日子有些难熬。
可或许是因为这辈子太幸福,时光一下子就过去了,叫她都觉得太快了。
她愣了愣便见凤弈从长廊之下走过来,抬头看了看开始飘雪的天,解开了大氅,把虽然披着披风却依旧纤细羸弱的妻子揽进自己的怀里,皱眉说道,“怎么不多穿点。”
“也没怎么冷。”唐菀蹭了蹭他的脸,见凤弈没说话,揽着自己毁了屋子,便叫凤念过来。